第117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日顧和突然出現在秦家外頭，指名道姓說要見她。
秦宣曼原是不想出去的，可他手裏畢竟握了她的把柄，畢竟他們之間曾……發生過那些事。
終是偷偷摸摸出去了，卻沒想到第二天開始，肚子就一直絞痛，還見了紅！
秦瀚澤臉色很難看，她在床上發泄，扔完書再扔枕頭，眼眶通紅著，情緒不受控製，鬧的整個病房裏一團亂。
“如果事情不能按計劃走，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他根本連看也不會看我一眼……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得不到的，她也別想得到，我保不住這個孩子，那就讓她孩子也去死！”
“夠了！”
秦瀚澤終於忍不住，大聲嗬斥。
他臉上有些不敢置信的神色，斯文的麵龐上難得出現了一抹不悅，他捏緊了拳，黑色西裝裹覆下的勁瘦身軀，泛著淡淡冷意。
“你的孩子保不住，跟她有什麽關係？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最後還是無法挽回……就放棄吧。”
秦瀚澤按著眉心，思緒變得無比紛亂，回國之初，顧重深還是那個對不起曼曼的人，他原以為這件事會迎刃而解，卻不曾想越來越複雜。
事到如今，顧重深的態度堅決的讓人害怕。
頓了頓，耳邊傳來女人尖銳的笑聲，秦宣曼滿臉嘲諷的看著他，嗤笑，“怎麽，你現在想反悔了是不是？如果我保不住這個孩子而陸沁安生了雙胞胎，你以為我還有任何機會？”
“沒有機會咱們就出國，重新開始。”
“嗬。”
秦宣曼笑的誇張，眼底幾乎滲出淚來，眼睛裏泛著冰冷的光，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刺過，下一瞬整張麵色都變得猙獰。
“我早就不可能重新開始了！得不到想要的我絕不會走！”
“哥，我提醒你一句。陸沁安心裏隻有重深，如果讓她生下那對雙胞胎，你就永遠沒機會了。反之我跟重深在一起，一個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的女人……豈不是手到擒來。”
聞言，秦瀚澤終於沉默下來，俊臉上的現出遲疑，臉色冰冷的讓人害怕。
“我不同意。”
半晌，手指扣在掌心裏，緊緊的。“我不同意你這麽做，她的孩子能不能活都不許你插手，至於你……好好想想下一步怎麽做，一旦孩子保不住的消息傳出去，別說顧家的人怎麽看，爸那邊也絕說不過去。他肯支持你無非是為了顧家的權勢，若是沒了籌碼……”
沒說完，轉身便走，那道高大的身軀便隻留給她一道背影。
秦宣曼忽然有些慌，立刻要下床。
“哥！”
“你不幫我我還能怎麽辦，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陸沁安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你就這樣輕易放棄了？”
她聲音嘶啞，忽然下床的瞬間小腹便又隱隱作痛，立刻縮了回去。
不，不可以。就算最終活不下來，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隻要她能出生，不管用什麽方法……哪怕吊著一口氣能被取用骨髓也是好的！
寶寶，寶寶。
秦宣曼按著小腹，神色忽然冷靜下來，滿臉的決然。
既然生在媽媽這，也是注定了你的命。哪怕到最後一刻，也再為媽媽做點事吧！
病房裏頓時安靜下來，秦瀚澤關了門就靠在旁邊的牆壁上，揚起的目光盯著天花板，一顆心滲涼。
他了解自己的妹妹，不會甘心。
隻是此刻更無法接受的是，在她提議弄掉陸沁安的雙胞胎時，他竟然還有過遲疑……竟然有那麽一刻，真想要讚同她說的話。
……
年關將近，日子過的飛快，陸沁安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如果說以前還是皮球的模樣，現如今已經大的讓她無法好好走路。
身子整個都是浮腫的，她每天晚上睡也睡不好，腰上像壓了重物，酸軟難受。
此時正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穿著拖鞋在地板上來回走動。
顧重深坐在沙發上，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瞧著她大腹便便的模樣，終於還是皺眉。
“不行，直接去醫院吧，最後幾天就在醫院待產。”
預產期差不多到了，如今又近年關，外麵路上車和人都少了許多，馬琳醫生倒是沒有開口要求她住院待產，隻是某人看著她隨時都要生的模樣，神經無時無刻不在緊繃著。
褚子楠和連書彥都在笑話他，一個大男人每天緊張兮兮的比陸沁安還著急。
殊不知某人現在視線根本不敢離開她一秒，生怕自己轉過身那邊就要生了，還是被科普了許多關於生產的細節，才勉強鎮定下來。
小姑娘走動的步伐頓住，扶著腰想了想，看見男人無比擔憂的模樣，忽的笑開。
“四叔，你很擔心嗎？”
“當然，你是頭胎，壞的還是雙胞胎。現在身子又有問題，萬一出點什麽事……”
他始終沒有挑明馬琳醫生說過的話，或者說就算他不提其實兩人也都心知肚明，一切都沒有那麽樂觀。
陸沁安臉上是甜膩的笑，她撐著腰緩緩的朝男人走過去，眼兒眯眯的瞧著，“去醫院沒問題，不過四叔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男人先是興奮，繼而謹慎的開口，“什麽事？”
小姑娘臉色的神情格外認真，她細細湊過去，幹淨的眉眼裏帶著一絲期待。
“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在我生產的時候真的出了什麽事，我的病……影響到寶寶們了。那時候能不能請四叔跟馬琳醫生說，無論如何保住咱們的寶寶。”
“就算最後我跟那位媽媽一樣也沒關係。”
男人臉上最後一抹笑容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異常冰冷的目光，薄唇蠕動了下，緩緩開口。
“不、可、能！”
“四叔！那位媽媽的情況你知道的，她隻是因為失血過多加缺氧陷入昏迷，一直沒有醒過來。但寶寶生下來之後經過治療現在很健康了呀，而如果隻顧著救我，說不定咱們的寶寶都會……”
“她那叫活著？”
男人忽的起身，用力抓緊了她的手，“你讓我為了你肚子裏那兩個小東西，看著你變成她那樣……變成一個、活死人？”
“不是……”
“你自己是醫生，清楚國內的規定，現在沒有保大保小這一說，一切都交給醫生決斷，馬琳醫生心裏有數。”
陸沁安張張嘴想說什麽。
雖然已經沒有那種規定了，可那是建立在母親身體機能完好的情況下。如果生產時真出了問題，到時候無論保不保護她，先出事的都是她……
兩個寶寶，隻是被她連累了而已。
“準備好病房，現在就帶她過去。”
她還沒說話，那邊男人已經打了電話吩咐清楚。
“嗯，婦科的醫生都在別的醫院開會？沒關係，距離預產期還有幾天，馬琳醫生在就好。”
男人一張清雋的麵容上盡是冰冷，黑眸掃了她一眼，裏頭都是晦澀。
半晌，將人抓到懷裏，雙手扣在她肩頭，認認真真凝視，“不許胡思亂想。”
頓了頓，啞聲道，“如果非要想，想想四叔嗯？想一想……四叔如果沒有你，要怎麽活下去。”
……
一直到醫院，陸沁安都乖巧而聽話，她不願承認卻也清楚自己是被男人最後那句話刺到了。
下車的時候他扶著她過來，小心翼翼的拿了衣服裹著，生怕她受了半點寒氣，那平日裏溫涼沒有情緒的麵龐，盡是認真。
四叔心裏，該是喜歡她的吧。
那天喝醉的時候他也是這麽說的呢，可她也好喜歡好喜歡四叔啊。
喜歡這個大她十歲的老男人，喜歡他別扭的小脾氣和倔起來比小孩還要幼稚的模樣，更喜歡在他身邊，無時無刻都存在的安全感。
小手用力握緊了他厚實的掌。
小姑娘揚起臉，毫無心機的笑。
“四叔，別擔心，還有好幾天呢，我會好好努力……”
努力在以後的每一天都能陪在你身邊，努力把寶寶們安全生下來，努力期待我們未來的日子。
顧重深挑眉，這才心滿意足，“知道就好。”
將人送到病房裏，讓她好好休息。
可他不知道的是，小姑娘最近每夜每夜都睡不好，夢裏夢見的都是兩個娃娃哭鬧的樣子，夢見那漫天的白，夢見她留不住他們。
她從來不願承認，更不願麵對，可心裏卻無比清楚，這麽嚴重的病，長期吃藥維護著身體，她努力在撐，努力鍛煉不讓自己浮腫的太厲害，可到預產期了……
心裏卻更加忐忑不安起來。
……
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小姑娘如今已沒有什麽體力運動了，每天隻在室內一遍又一遍的走動，努力保存體力。
直到某一刻忽然醒來，天已經黑了，窗外是點點燈光。
四叔不在。
她放在旁邊的手機在響。
接通，那邊是女人幹淨的嗓音。
“出來一下吧，我就在你樓下。咱們聊聊。”
“放心，隻是vip樓我進不去。我也是孕婦，不會做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隻要生下這個女孩，日後顧家總有有一席之地，倒是你，跟我聊聊，答應我的條件，也許我就此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