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跟他離婚吧
顧重深沒有回應，僵硬的背影像是被人觸及了心底最深的地方，一下子，鑽心的疼。
秦宣曼用力拽著他的手，不肯鬆，“你不回答，所以說的一切都是敷衍嗎？你對她是怎麽說的，說會要對不對！”
“閉嘴！”
頭疼越裂，顧重深從未有哪一刻覺著這個女人那樣令人厭煩，一把將人推開，冷冷盯著，“你以為我是你，滿嘴謊話！”
“嗬……所以呢？所以如果她懷孕了，你會讓她打掉？”
秦宣曼笑的淒冷，聲音尖銳的讓人背脊發涼，“你看，你跟我就是一樣的。謊話連篇腳踏兩條船？是了，當初你就是這麽說我的啊，可重深，我們骨子裏都是一樣的！”
厲聲質問在耳邊響，有那麽一瞬顧重深甚至有些恍惚，仿佛時間一下子回到了幾年前。那個他記憶中純如白蓮一般的女人，再見時滿身風塵和騷氣。
驟然冷笑。
他漠然掃過頹在地上的女人，良久才啞聲道，“安安不會懷孕。”
秦宣曼忽然笑開，“嗬……因為她的病麽？可就算她患有卵巢綜合症，仍有小概率懷上……”
聞言，顧重深目光在那瞬間變得異常淩厲，隔著空氣朝她刺過來，像是要將人生生撕開！
“我在仁和呆了那麽長時間，你大概是不記得了，她還讓我診治過，找人看一份她的病曆有什麽難？”
顧重深捏了捏拳，不怒反笑，靜靜盯著她，眼眸深邃的看不出情緒起伏。
卻是秦宣曼一直在笑，聲音低低淺淺的，又像在喃喃自語，“你最終還是不願說出口，其實誰還不清楚呢，如果陸沁安真命好懷上了，你也會讓她打掉的不是麽？”
男人蹲下身，長指落在她下巴上，驀地收緊，“是又如何？可秦宣曼，就算我們沒有孩子，也輪不到你插手。”
“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真令人作嘔。一再挑戰我的底線，要不要試試我還能忍多久？”
他說完便起身，重重將人甩開，眉目陰冷。
沒想到安安的病會被她知道，頓時按了按眉心，也不知現在告訴她她能不能接受……
走的急，沒發現身後女人眼底一閃而過的狠厲。
尖銳的聲音響起。
“你大可不用忍啊！”
“忍不了，把我殺了好了！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刀刃刺到肉裏的聲音。
顧重深腳步驀地停下，緩緩轉過身……
女人手裏握著刀，刀刃刺在她身體裏，身上都是血，那張美豔的臉上也染了豔色，而竟然……還在對著他笑。
“重深……”
她勉強開口，意識卻已逐漸模糊，用盡全部力氣將手搭在他身上，哆嗦開口，“求你，別離開我……”
……
“據悉，再有十五分鍾就是今日觀看天馬座流星雨的最佳日期，我們將能在這裏看見六十年一遇的……”
陸沁安在某處觀景台的頂樓雅座上，提前兩天定的位置，她還特意請人送了蛋糕過來，聽見電視播報新聞的時候下意識去看腕表。
已經九點多了，她在這裏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可四叔還沒有到。
流星雨馬上要開始的時候，忽然有人從旁邊走來，那人穿著一身棕色格子西裝，斯斯文文的模樣，英俊的麵龐上卻盡是凝重表情。
“陸小姐。”
來人站定在她桌旁，高大的身軀落了的影子，將她整個人都遮住。
頓了頓揚起眼，秀眉蹙緊，“秦瀚澤你來這做什麽？”
“有東西給你聽。”
他拿出了手機，沒有任何猶豫的在她麵前播放，那樣嚴肅的模樣，甚至讓人生出錯覺，仿佛他是為了幫助她而來。
“你應該是在等顧重深吧，他今晚不會過來的。”
“四叔答應了辦完事就過來找我……”
秦瀚澤嗤笑，居高臨下凝著她，有那麽一瞬間眼睛裏冰冷的情緒卻緩了緩。
手掌緊握成拳，他靜靜望著這單純天真的小姑娘，終於下定決心按了播放鍵。
“因為他跟曼曼在一起，陸小姐，我也是為你好才特意過來告知一聲。這是他跟曼曼的對話，聽完之後我想你會做出決定。”
他把手機放在桌上，錄下的聲音不算大，卻也足夠兩人聽的清楚。
兩人在爭吵，陸沁安能聽出四叔情緒不好。
她緊了緊手掌，驀地有些失落，原來四叔，真的去找秦宣曼了。
“仔細聽。”
秦瀚澤笑了笑，神色複雜的叫人看不清楚。
她還覺著奇怪，可下一刻裏頭便傳來秦宣曼的質問聲。
“上次你說過不會有別的孩子。可你跟陸沁安床事不少吧……要是她懷孕了呢？”
“就算你說不會有人威脅到抱抱的地位，可據我所知她是十分想為你生個小孩的。要是避孕不徹底懷上了要怎麽辦？”
陸沁安聽到這猛地站了起來。
“秦瀚澤你什麽意思，發這些給我聽做什麽，我不想聽！”
那邊，男人立刻將她按住，眉眼裏有一絲心疼，很快斂了起來，認認真真望著她，“早就跟你說過你嫁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麵目！”
“就坐在這，好好聽，聽清楚！”
錄音經過剪輯，萬無一失。
陸沁安心裏一陣恐慌，她瞠然瞪大眸，裏頭漾著霧氣，手指緊緊掐著掌心，隻能強迫自己不要逃離……
可手機裏男人的聲音像是重重的拳頭，一次又一次往她心髒裏敲去……
他說。
“安安不會懷孕。”
他說，“就算是又如何？”
他那樣輕描淡寫的，承認了秦宣曼所有質問！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讓自己給他生孩子，就算她真懷上了，也會被打掉？！
不，不會的。
陸沁安慌亂的站起來，想找四叔問個清楚，她不相信四叔會想打掉他們的孩子！
可忽然，周圍響起一陣歡呼聲。
“流星雨！”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陸沁安傻乎乎跟著抬頭，便瞧見從天際傾灑下來的流星，那燦爛的白夾雜著一閃而過的光芒，刺疼了她的眼。
眼前的霧氣越來越重，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周圍到處都是歡呼聲，情侶抱在一起，許願、擁吻，她四下的看，忽然覺著這一切都那樣不真實。
明明決定好了要在這一刻把懷孕的事告訴四叔的，明明四叔說過會來的啊！
“安安，我希望你能明白，跟他在一起你不會幸福的。”
男人的音在耳邊繞啊繞的，強行拉回她的思緒。
陸沁安呆呆轉過身，下意識拿出手機打電話。
裏頭是“嘟嘟嘟”的聲音。
沒有人接。
那提示聲冰冷的像是要將她的心髒刺穿，就這一瞬間忽然覺著周圍好冷啊，入秋了，她穿好了外套，但再厚的外套也擋不住那刺到骨子裏的涼意！
“你跟他離婚吧，讓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
陸沁安愣愣抬起頭，手背用力揉開眼淚，“你說什麽？”
“他心裏沒有你，跟他在一起你不會幸福。這麽多年來他一直深愛著曼曼，你知道他們經曆過什麽嗎？從記事到訂婚甚至結婚，他們就是彼此的記憶和一切。要不是因為顧重深出國時曼曼被人引誘……他壓根不會跟她離婚。”
“顧重深的脾氣你知道吧，隻有對在意的人，才會越加在乎才越發容易生氣。否則他也不會在婚禮前一天強了曼曼，甚至拍下視頻……就是昭告全世界曼曼屬於他不是麽？”
他一字一句，宛如針尖。
甚至眯了眯眼，一針見血，“再者，你應該清楚顧重深之所以娶你，正是因為得到了你的處女之身。可就算這樣，他愛的人依舊是曼曼，而抱抱，也會得到他所有的寵愛。為了給他這份寵愛，甚至不會允許你生下他的孩子！”
陸沁安第一次知道了什麽叫絕望，他說四叔心裏隻有秦宣曼，沒關係她可以等，等到他徹底忘記秦宣曼為止。
他說四叔在意抱抱，也沒關係，她可以對抱抱視如己出。
可再怎麽樣……也不能為了秦宣曼和抱抱，就不要她的孩子啊！
四叔不要，她肚子裏的寶寶是不是壓根就不會被允許出生？
“所以安安，跟他離婚。或許，你可以和我在一起。”
哈。
她隻覺著異常可笑，然而這一刻，唇角卻連半點笑容都扯不出來。
秦瀚澤臉上的情緒難得認真，眼睛直直凝著她，在即將消逝的最後一顆流星下開口，“我喜歡你，所以、你跟我在一起。”
怔了好幾秒之後，陸沁安才終於反應過來，卻是踉踉蹌蹌的將人甩開，目光直勾勾盯著已經重新恢複漆黑的天幕。
心裏好疼啊。
她上了電梯往下走，顧不上秦瀚澤在後麵追，一雙晶亮的眼睛裏，透著迷茫和絕望。
“你去哪？”
沒結賬，秦瀚澤被服務生攔住，仍了一遝現金出去，電梯已經離開。
他擰緊著眉等隔壁的跟過去，卻一路追到了大廈外頭，才瞧見那跌跌撞撞的身影。
陸沁安撫著小腹，覺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明明今晚把有寶寶的事告訴四叔，一切就都圓滿了啊。
可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她眼前一片模糊，隻沒有目的的朝前走，腦子裏一直回響著男人的那些話。
“你會讓她打掉的對不對？”
“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