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在我這一文不值
醫院,抱抱生日當天。
幾個人都經過無菌消毒之後才被準許進入,陸沁安抱著蛋糕走進去,身後跟著顧重深和湊熱鬧的月月。
關了燈,病房裏便隻餘下蠟燭的光。
“抱抱,許願吧。”
小家夥臉色仍舊蒼白,這一次感染讓他的身體比先前更差了許多,可仍揚起眸,在燈光下晶亮晶亮的,“蠢女人,你不知道就算許願也不會實現嗎?”
陸沁安,“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我前幾年的生日願望都沒有實現好不好,別說三個,一個都沒有!”
他哼了哼,沒有說出來自己前兩年許的願望是能每天見到媽媽,而整年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抱抱表哥,你就許一下嘛,四嬸嬸想幫你實現願望的呢。”
月月踮起腳尖催促,眼睛卻一閃不閃的盯著蛋糕,舌尖舔了舔流出來的口水……
抱抱這才掃了一眼陸沁安,雙手並攏在一起。
在心裏默默的說了幾句話,最後才揚起小臉,盯著陸沁安,“許好啦。”
沒人知道他許了什麽願望,可在後來長久的時間裏,陸沁安都還記得抱抱抬起頭那瞬間,看著她的目光。
那樣幹淨而純粹,不摻一絲雜誌的眸,仿佛隻一眼便會讓人陷在其中。
“啊,抱抱,我給你買了衣服,看合不合適。”
前兩日搶贏了陸菲菲的那件灰色毛衣,陸沁安獻寶似的拿了出來。
小家夥撇了一眼,順手將之放在床上,“難看死了。”
“難看就別要!”
某人實在是受不了自己媳婦被這小子從頭懟到尾,當即哼了一聲,作勢要將衣服收回去。
抱抱立刻跳腳,“給都給了,不要也是我的,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立刻將衣服塞到櫃子裏,“反正我也不會穿。”
陸沁安,“……”
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離開醫院的時候陸沁安跟月月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讓司機先接了她離開,走的時候還扒在窗戶上朝陸沁安曖昧的眨了眨眼,“四嬸嬸,加油哦!”
“你們倆才認識幾天就有秘密了,嗯?”
顧重深眯了眯眼,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某姑娘跟顧月月眉來眼去的,甚至於還不知緣由的紅了臉。
“四叔,陪我去一個地方吧。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在這說不成?”
她搖頭,難得固執,“你就陪我去一趟唄,耽誤不了多少事。”
顧重深挑眉,難得見她這樣跟自己撒嬌,圓潤的小臉蛋上覆著淡淡的一層緋色,清亮的眼裏映著他的神情,再認真不過的模樣。
一下子,心口某處像被重重撞了下,溢出暖意。
他點頭,手機不合時宜的響起。
“什麽事?”
那邊的人語氣凝重,隔著些距離陸沁安聽不清裏頭的人在說什麽,可卻能立刻瞧見男人陰沉下去的麵色,“你還要我說多少遍,她的事與我無關!”
四叔好像很生氣。
小姑娘站在他旁邊不遠,吹著冷風盯著男人冰冷的麵龐,仿佛能感受到他此刻不平靜的心緒。
半晌,男人終於掛了電話,隻是神情格外的凝重,還隱約可見一絲煩亂。
“安安,臨時有急事。這樣,你告訴我地方,我處理好之後立刻過去,嗯?”
看的出來他眉宇中的鬱結,而且就那麽一瞬間,陸沁安能明顯感覺到那男人情緒的變化,電話前身上的氣息還暖暖的,可短短的一分鍾之後,卻整個人都彌漫開一抹肅殺之意。
她頓了頓,點頭,“好,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叫了計程車離開,隔著後視鏡,陸沁安還能看見男人挺拔的身影。
入秋了的天氣越來越涼,他穿著西裝的模樣在夜色裏格外惹人注目,似是在原地停留了一會,記下她的車牌,直到車子到了拐角,黑色賓利也終於消失在視線裏。
心裏莫名有了些慌亂的情緒,陸沁安咬緊了唇強迫自己不去多想,手掌撫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目光平靜。
……
某處公寓,裏頭正一片混亂。
一道頎長的身軀出現在門邊,男人身上的肅殺之意在瞬間奪去室內嘈雜,他在門邊停頓兩秒,黑眸靜靜掃過客廳。
廳中央是血,女人的手腕剛剛才包紮過,血色全無的麵龐上盡是淚痕。聽見聲音往後看,驟然與他目光相對的時候,顧重深能明顯瞧見對方眼底的絕望。
他蹙了蹙眉,不疾不徐的走過去,長指落在袖口的金屬紐扣上,淡淡的光澤與眼眸裏的深邃光芒,幾乎一模一樣。
“你的重深來了,現在可以不去死了吧?!”
開口的是秦瀚澤,身上藍色的襯衫沾了血跡,頭發淩亂目光煩躁不安,等了幾秒之後才叫上醫生一塊出去,經過男人身側的時候腳步微頓,“我希望你清楚,當初始亂終棄的人是你。不願負責也算了,但至少,我的妹妹不該為你的錯誤買單。”
顧重深沒有應聲,早已延續了多年的誤會,事實如何他心裏清楚,便隻凝了凝眸,居高臨下的盯著麵前的女人。
“錯的是誰,秦瀚澤不清楚,難道你也不清楚?”
喉嚨滾動了下,他的聲音低啞陰沉,像是在裏頭摩挲了許久才發出的,帶著室內不曾有的寒涼。
“我隻知道,強暴我的人是你。”
秦宣曼揚起臉,淚簌簌的往下掉。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狼狽,裙子上沾了剛剛割腕的血,她是發了狠的,無論什麽手段都要他出現。
頓了頓,嗓音裏泛著一絲低泣,“是,你出國留學,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是我背叛了你。可回國之後仍舊要跟我結婚的人不也是你嗎?”
“為什麽……又非要在結婚前一晚那樣羞辱我!”
男人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英俊的麵容沉凝如水,他就靜靜站在那,頭頂燈光暈黃灑下,整個人看起來身形模糊,驟然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想起他跟其他人一樣看著那段視頻,看著她在一個男人身下掙紮卻又不自覺迎合的浪蕩樣!
半晌,捏緊的拳鬆開,“婚禮是雙方家長定下的,至於悔婚……我原就沒有同意,何來悔婚一說。”
“到是你,別的手段使不了,抱抱也不再聽你的話。所以再沒有資本要挾我,隻剩你這條賤命?”
始終居高臨下,朝前走了一步,陰影便整個覆在女人臉上,仿佛遠古的帝王盯著匍匐在地的奴隸,他眼底沒有任何溫度。
秦宣曼全身發抖,手腕上的傷口真疼了起來,半撐著身子揚起臉,正對他,“至少你還是來了對麽?”
“嗯。下一次你可以再試試。”
電話裏秦瀚澤說的清楚,這女人自殺未遂,若是見不到他連治療也不肯配合。
“要是你死了,外人隻會以為你這樣惡毒的母親,因為傷害了自己的兒子愧疚自殺。旁的倒也無所謂,隻是抱抱還在觀察期,稍有不慎人便沒了。要是讓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媽在他生日當天自殺,你讓他如何自處?”
“抱抱的生日?”
秦宣曼怔了怔,聽見頭頂一道嘲笑,“你連他今天生日都不知道?秦宣曼,你還能惡毒到什麽地步?”
“不是的……”
她著急解釋,抓緊了男人的褲腳,“我隻是,一時忘記了。那天因為我的疏忽導致抱抱被感染,這幾天我想去看他,可你不允。我求老爺子讓我見見他,老爺子說他現在跟你的新妻子關係好,再沒有我插足的餘地。可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憑什麽!”
“憑你差點害死他!”
一腳將人踹開,顧重深捏緊拳頭,幾乎要克製不住洶湧而出的怒意。
“我不是故意的。”
秦宣曼怎麽也不肯放,眼眶通紅的望著他,“我是想讓他引你過來,就想讓陸沁安知道,你就算娶了她心裏的人也還是我,永遠不會讓她給你生孩子!”
“你哪來的自信?”
他強行按下憤怒,黑眸裏透著森冷,“就憑你這副髒了的身子?還是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憑我們曾深深相愛過。”她緩緩起身,站定在他麵前,“憑你當初不要命似的愛我,憑你這裏,自始至終都有我!”
纖細的手指重重戳在男人心口,她吼出來這幾句話,便像要喘不過氣,身子一陣搖晃,勉強扶著沙發才站穩。
室內一陣岑寂。
顧重深佇在原處許久,目光盯著胸口被她碰著了的那處,十分嫌惡的別開眼。
“好,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誰都知道,當初我生下抱抱為的是什麽,現下就算你跟陸沁安結了婚,隻要沒有別的孩子,最終繼承你的人,不也隻有抱抱麽?”
她緊緊觀察著男人的每一個反應,瞧見他忽然僵硬的身體,緩緩靠過去,手指落在那堅毅的臂膀上,淚眼模糊,說不出的淒楚可憐。
“那一天你拒絕我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輩子再難擁有你了。可重深,作為一個母親我無論如何也要為抱抱打算,上次你說過不會有別的孩子。可你跟陸沁安床事不少吧……要是她懷孕了呢?”
她眼眸一陣閃爍,淒然而絕望的喊,“就算你說不會有人威脅到抱抱的地位,可據我所知她是十分想為你生個小孩的。要是避孕不徹底懷上了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