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手段
室內登時安靜得有些過分。
俞故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走過來,兩隻手扶在懊惱不已的金穗心肩膀上,樣子很鄭重的說道:“十一,好了。既然已經做了,再去想他也於事無補,倒不如想想怎麽樣去補救。”
金穗心看他的樣子,像是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方法,便也不說話,等著他講下去。
俞故笙深看了她一眼,鬆開手去,說道:“不日,水玲瓏就要以出遊的借口往南京來。自然,她是不會進南京城,不過在上海短暫的停留。這自然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金穗心見他坦然的將話講出來,不覺朝著旁邊看了一眼。
俞故笙笑了笑:“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也就是你弟弟,旁的人要想進來聽壁角,也沒有那樣簡單。”
金穗心麵上又多了一絲尷尬。
俞故笙走過去,微低了頭,跟她以額相抵,聲音也輕微下來:“咱們夫妻,自然是相互扶持,不論是你有了疏漏,還是我有了差錯,彼此都不必將此放在心上,倒要來一個二次的傷害。眼下也並未到你想象之中的那樣嚴重,沒事的。”
金穗心不覺看他,眼中諸多朦朧:“真的會沒事嗎?”
她這一問,不但是問他,是否會因為她的魯莽行動而有事,更還有金敏傑是否能夠無事。然而,不論是他自身,還是金敏傑,俞故笙都無法做一個肯定的回答。他一時沒有說話,金穗心心裏就多少了然了。
“好了,先不要去想那些尚未發生的。你先跟我來。”
俞故笙說著,帶了金穗心往外邊走。邊上很快有人拿了披風過來,俞故笙將披風係到金穗心的肩上,一隻手扶著她的腰,兩隻眼睛看著她,笑了笑。
他說:“這件大紅色的披風很適合你。”
她本就生得白,這樣一來,更加顯得是肌膚似雪,唇紅齒白。端的溫潤又驚人眉眼。
“稍後,你就出發。方潤生會護送你往上海去。”
他突然做出了這麽一個決定,讓金穗心訝異不已。正想要問什麽,俞故笙卻對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暫且不要說話。等到邊上沒有了旁人,俞故笙便接著吻她,在她耳邊道:“水玲瓏想要進南京城,還是一樁問題。需要你幫一個忙。這事兒必然是有風險,但.……”
他話說到這裏,並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把捏著金穗心的手用力握了一握。她便知道了他未說完的後半句話的意思。他必然是不肯讓她去冒這個險的,但是眼下,他身邊沒有可靠且適合的一個人能夠來勝任這件事。
“你是想要讓我跟水玲瓏對調,而後讓她借著我的身份掩人耳目,到南京城裏來。”
這句話說出來,剛才她便想要詢問他的一些問題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釋。他剛才聽到說金敏傑走了,這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機會,能夠把她從酒店裏送出去。而金敏傑走,又會走到哪裏去?很大的可能性是去找水玲瓏。且不管真假,既然金敏傑要去找水玲瓏,那水玲瓏勢必就會脫不開身,而眼下能夠與金敏傑談得上話,哪怕隻是稍稍的牽製住金敏傑,金穗心要算一個。
雖金穗心十足的曉得,自己在金敏傑的心中,眼下已沒有多少往日的姐弟情義可以去跟他談了。可是,這也要算一個最後的機會。能夠勸說得了他,那當然好,不能夠勸說,那邊隻能……殺了他。
想到這裏,金穗心的心肝顫抖了一下,好像已經預見到金敏傑身死的模樣。她被俞故笙握著的手,也冷了下來。
俞故笙攏著她的手暖了暖,溫聲道:“你不要害怕,我會暗中派人保護你。還有這個,你貼身帶著,不論是誰,但凡是你覺已身處險境,便殺了他。”
他說著,將一把槍塞到了金穗心手中。他前往北平之時,也曾給她留了一把槍,她用那支槍也殺過人,而現在,他又給了她一把。這把槍,將要殺的,很可能會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血親。金穗心的手在顫抖,但她到底還是牢牢的握住了。
俞故笙心中喟歎。他也是無可奈何,事情必須一件一件安排下去。雖然拿下了南京城裏警察廳的主動權,但城中魑魅魍魎甚多,他身邊可信的又沒有幾個,到眼下這個地步.……他也隻能讓她去試一試。
金穗心看他不吭聲,知道他心裏的擔憂跟害怕不比自己少。伸手摟住他勁瘦的腰,她靠過去,聲音貼在他胸前嗡嗡的傳到他心裏:“你能夠想到讓我來幫你分擔,我很高興。這說明,即便我做錯了事,可你還是不計前嫌要帶著我一塊兒的。故笙,不論發生什麽事,咱們兩個都要在一塊兒,之前說好了的,是不是?”
她溫軟的聲音裏帶著堅定,說起來可笑,這竟讓他惶惶不安的心多了些安定。
俞故笙單手撫在她的肩上,好一會兒,才道:“咱們一定能夠贏得這場仗。”
俞故笙又跟她交代了些要緊的話,便喊了兩個信得過的人來,將金穗心從後門帶出去,偽裝之後,上了車,直往上海開去。
而俞故笙立即展開了行動,令青龍幫的兄弟,一個個的去敲響了能夠說得上話的內閣政要家的家門,趁著天黑,將人都帶到了程永聯的病房之中。
這間病房並算不上小,因在外頭已有消息傳程永聯死在了跟俞故笙會麵的酒店裏。哪怕俞故笙眼下是南京城實際的掌控者,但他想要召開內閣會議,卻還是得不到這些議員的支持跟同意。原本已經定下的會議時間,遲遲無法實現。俞故笙這才不得不走了這一招,令人把這些頑固都抓到了程永聯的麵前。
此時的程永聯已形銷骨立,不過短短幾日,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隻剩下一個空架子,神魂皆失一般。除了那雙仍然堅毅的眸子,可叫人看到他內心裏對統一的熱切與渴望。
俞故笙一拍手,那被罩著腦袋的內閣要員們腦袋上的布袋子都被拿了下來。口中的布條一被扯掉,便聽到喝罵聲。
“竟是你這個下九流的無恥胚子!好大的膽子!”
“流氓果然是流氓!如此無恥行徑!你想幹什麽?!”
“你膽敢抓我們,竟真是不把南京政府放在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