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局中局
金敏傑麵龐緊繃了一下。
那大和尚笑了兩聲,轉過身去,在蒲團上坐下來,拿了佛珠,裝模作樣的撥弄著,口中卻說道:“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如果你說服不了金穗心,那就.……殺無赦。”
他一用力,手中的佛珠就斷了線,墜落到地上。
金敏傑看著那散落到腳邊的佛珠,心裏浮生出不好的預感。
回去之時,仍舊十分小心謹慎。
他一路以為自己並沒有被人所跟蹤,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這一趟,早就在俞故笙的預料之中。
而金穗心這邊得到了那張手絹,警察廳裏也開始了肅清。
原來的警察廳廳長還正悠哉悠哉等著俞故笙這邊窩裏反,誰知道那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他正抱著的姨太太身上隻著一件小衣,兩人濃情蜜意著,突然有人闖進來,警察廳廳長馬上橫下臉來,就要開罵,在看到進來的人是誰之後,立刻灰白了一張麵孔。
然而,他終究還是想要再垂死掙紮一番。看到季修年,打著官腔上前道:“季先生這是做什麽?有什麽事情不能叫外邊的小子們傳,還要勞您大駕光臨?”
季修年沒有跟他多話,朝身後帶來的青龍幫弟兄們一使眼色,警察廳廳長立即就被一左一右跟架了起來。那警察廳廳長便想要掙紮,口中叫囂:“你幹什麽?你們想幹什麽?我可是南京城的警察廳廳長!你們這麽對我,是不想活了?”
他身後的女人也被攔住,哭哭啼啼的喊著“老爺”。
季修年懶得跟他廢話,一頷首,道:“帶走!”
那警察廳廳長就叫罵起來:“季修年!你快讓他們放了我!我可是由金總理親自任命的警察廳廳長,經過內閣承認,你敢對我動手,就是對整個內閣作對,對所有的國民作對!”
季修年一開始確實不想要搭理他,但是聽到他說起“內閣”兩個字,倒是停下了腳步。他轉過來,看向那張抖動著的,滿是橫肉的臉:“金宗平現在是什麽下場,想必你還不知道。來個人,告訴給他聽聽。”
便有一個小子上前來,昂著頭,高聲道:“金宗平勾結外邦,出賣內閣,出賣國民,已被執行槍決!”
那張滿是橫肉的臉一聽,立即跨下來大半個身體。李琮那兒傳出來的消息,金宗平雖然是淪為了階下囚,可李琮到底還是看在內閣的麵子上,留了金宗平一條性命,說是已經搭乘貨輪到了國外,這怎麽可能?
他不肯相信的看向季修年:“金宗平可是內閣總理!你們竟然敢,竟然敢這麽做?不,不,不,你們一定是在騙我!你們想要從我這裏騙取什麽消息!我不會上你們的當!”
看到眼前這人到了此時此刻還冥頑不靈,季修年不得不花費點兒功夫來跟他多說幾句,讓他死也死個明白:“你別在我跟前一口一個內閣。你們這些人,占著內閣議會的席位,做的那些出賣家國同胞的行經還少嗎?是不是要我一樁樁來報給你聽?這一回,是因為什麽,你心裏也很清楚,少在我這裏鑽空子。勾結東洋人,想要跟東洋人來一個裏應外合,把南京城變成東洋人的孤島,你想得倒是美!”
說著,一揮手:“拖出去!就地槍斃!”
一聽到這句話,那警察廳廳長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他看到季修年說完就要走,馬上爬起來,抱住了季修年的小腿:“季先生!季先生!我冤枉!我沒有勾結東洋人!金宗平做的什麽事兒,我都不知道!你千萬要明察秋毫,被殺我!季先生!隻要你不殺我,我什麽都可以給你!錢!房子!還有女人!”
他說著,爬起來就要往後頭去抓那個剛才還在他懷裏的女人。然而被青龍幫的兄弟們攔著,又被迫跪倒在了地上。
“明察秋毫?警察廳裏染了李琮血的那塊手帕是你叫人送到酒店裏去的吧?你別跟我說和你沒關係。那條手帕是俞先生特意留下來的,就是為了試探試探你究竟是真心讚同俞先生,還是表麵上讚同,背地裏卻做些將要禍害南京城百姓的勾當!你怎麽樣安排人把手帕送出去,安排的又是誰,中間經過了幾個人的手,我青龍幫的兄弟一清二楚,還要給你一個個喊過來對質嗎?滾開!”
這樣一個爛人,季修年真覺得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他不願意再跟他在這裏多耗,一腳踹開腳邊的人,就要走。
那滿臉橫肉的東西眼見著自己是被逼到了死路上,他一咬牙,道:“我不僅知道東洋人放在俞先生身邊的內奸是誰!我還知道除了東洋人,北平也有人想要俞故笙的命!隻要俞故笙一主持完改旗易幟,他身邊潛伏的北平內應就會立即要他的命!我願意拿這個秘密來換!求季先生給我一條生路!”
季修年麵色一變,原本已經抬腳要走,又頓了下來。
此時,俞故笙在醫院,程永聯能夠短暫的醒過來,但是情況還是不容樂觀,那一刀傷得太險,最終能不能熬不過,實在是一個極大的問題。電報已經往唐韶華那裏打過去,唐韶華必須要留在北平穩住北平內閣,對於南京這方,他已安排了水玲瓏,以出遊的名義,往南京這邊來,最快,也要一兩天的時間。他們
程永聯拿下麵上的氧氣罩,示意俞故笙附耳到他邊上去,俞故笙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方潤生,方潤生點了點頭,走到門外。
程永聯廢力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將話說出來,俞故笙麵孔始終十分沉肅。
待一句話說完,程永聯麵色已極度發白,閉著眼睛,像是沒有了生息一般。俞故笙立即開門,讓方潤生喊醫生過來。
又是長時間的搶救,醫生出來,一邊摘口罩,一邊無奈的搖頭:“程閣老可能就在這幾天了,你們要做好準備。”
方潤生和俞故笙的臉色都很難看。
方潤生問道:“程閣老剛才問什麽?”
俞故笙抬手捏了捏眉心,道:“他希望死後更夠跟費先生葬在一處。”
方潤生眼眸微低,隔了會兒,他問俞故笙:“水玲瓏暫時還到不了南京,但內閣會議已確定在明日召開,你打算怎麽做?需要想辦法拖延嗎?”
俞故笙看了他一眼,那眸中眼色十分複雜,卻是方潤生看不明白的。俞故笙別開視線,望著前方某處虛空的地方,他說:“事已至此,既做了,就不必再回頭,一條道兒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