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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 竟不知一張張嘴如此欠打

  在幻族閉門思過的日子裏,盛一南發現自己懷孕了。


  彈指一個月,她被押往天族大牢。


  這段時間,一直都沒見著何玄白。


  初晗沒找到人,極為自責。


  有的人需要幾十年或者一生去長大,有的人可能在一瞬間長大。


  盛一南沒有反抗,她乖乖地蹲在濕冷的大牢裏。


  大牢設有壓製靈力的屏障,盛一南的幻力大為削弱,白天夜晚都冷。


  她有罪,具體刑罰的時間還沒定下來。


  她本來就怕冷,在天牢裏,身體得忍受寒冰酷刑,身體更是不好。


  她在天族大牢住了四天,幻王獲批來探望她,殷殷叮囑,“阿南,你要時刻謹記,人有逆天之時,天無絕人之路。”


  她都快要死了,哪裏還有什麽“路”,可她從未讓阿爹阿娘省心過,阿爹最後一次叮囑,她再也不能忤逆了。


  “我知道,”盛一南凝視著麵前的男人,短短一個多月,她疏郎如玉的阿爹,頭上冒出不少的白發。


  想到家裏最疼她的便是這位父親,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就惦記著她,她跟魔族少君偷偷交往,他也是第一個支持……父親的種種好,讓她鼻頭一酸,“阿爹……”


  幻王摸了摸她的頭頂,“我在,阿南不怕。”


  他從兜裏摸出一個桃子,桃子比盛一南的拳頭還大,飽滿瑩盈,白裏透紅,上麵有一層短短的白色絨毛。


  “這是你最愛吃的桃子,阿爹來時摘的,你吃了它。”


  盛一南指尖發顫,吃桃子時,味如爵蠟。


  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吃桃子。


  大牢裏麵關押的都是有罪之人,夥食自然很差。


  初晗使了些法子,讓人單獨給盛一南送好一些的夥食。


  那是盛一南幾百年來,吃桃子吃得索然無味。


  如果她反抗,那幻族將被其他大族圍攻敵對,千軍萬馬,幻族就是有通天本事,也插翅難逃;

  如果不反抗,那她跟肚子裏的孩子都得死。


  權衡利弊,她隻能選擇犧牲最小的那個——她死。


  她舍不得也對不起孩子,更加對不起何玄白,他肯定會很心痛。


  她的世界都是黑的,沒有出路,更加沒有前方。


  懷孕的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她第二次哭,是幻王幻後要逆天族行事,將她從大牢裏救出來,欲殺天帝天後,沒成功被反殺。


  初晗告訴她的。


  “事情到這個田地,你我就是敵人了。”


  初晗站在大牢外麵,居高臨下望著她,眼裏都是睥睨和冷漠。


  短短幾日沒見,一個人就能如此大變樣。


  的確,現在,初晗的父母就是她的殺父殺母仇人,她們再也無法繼續當朋友。


  那段日子,不僅僅是盛一南的噩夢,也是整個幻族和靈蛇的噩夢。


  一安帶著其他靈蛇闖入大牢,想要帶盛一南走。


  可她怎麽能走?怎麽敢走?


  幻王跟幻後死後的,幻族跟天族交戰,幻族大敗。


  她所犯的錯誤成為導火線,導致整個幻族團滅。


  她終究成了幻族的千古罪人。


  靈蛇一族因為跟她結下契約,被其他族所不屑排擠,日子如履薄冰。


  她再沒資格活著。


  當日,她的判決也下達下來——投挫灰崖。


  她主動跳了下去。


  跳挫灰崖,那是灰飛煙滅,永無轉身投胎與重生機會。


  本以為,到死都不會再見到那位令她一見就笑得少年郎。


  在她墜入挫灰崖時,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挫灰崖下的風很大,刮得她衣袂飄飄,眼睛都睜不開。


  可她還是看清了那有些模糊的輪廓。


  他在喊她的小名。


  嗓音像是被砂礫磨挲過,又啞又痛。


  “阿南……”


  她伸手,緩慢又堅定地撥開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


  每撥開一根手指,她就道一聲歉。


  以前交往時,她曾說,她最討厭的就是“對不起”這三個字,很沒有用,可現在,她除了對不起,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句話了。


  在她脫離他掌控之際,何玄白沒有絲毫的遲緩,掉頭就飛往鎖靈殿。


  圍觀的仙家子弟,同仇敵愾,看盛一南跳入挫灰崖,都鬆了口氣,拍手稱好。


  “雖然可惜,但一條命抵上萬條人命,也算是個交代。”


  “可惜了,曾經也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小公主。”


  “敢跟天族作對叫板,這後果,嘖嘖,這三千世界,從此再無幻族。”


  “聽說幻族小公主跟魔族少君相好,這小公主沒了,少君會不會報仇?”


  “你看剛才,小公主一落崖,少君跑得比誰都快,這感情有多深?”


  “也是,魔族強勢獨立,也沒必要為了一個小小的幻族公主,跟整個天族作對。”


  “哎,你們看,是不是有幾條靈蛇跟著跳挫灰崖了?”


  “是啊,愚衷,跳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就在他們紛紛準備離開時,何玄白又折了回來,一身狼狽,嘴角、脖子、手腕等,都有獸類的撕咬,可氣場依舊不減。


  他手裏多了一個盒子。


  他打開盒子的那一刹,周圍的人都懵了。


  讓他們更懵的是,魔族少君將那千生結,扔下了挫灰崖。


  那千生結可是天族的禁物,被天族神獸鎮守。


  何玄白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拿到……這下凡曆練,法力又漲了?

  還沒等他們聲討,何玄白昔日冷淡的眼眸,此刻陰鷙沉沉,薄唇緊抿成線。


  千生結到底有沒有用,也沒有先例,他隻能死馬當活馬醫,這是唯一的選擇。


  等了許久,挫灰崖裏都沒有回應。


  他一顆心也跌倒了冰穀。


  那時的他,連盛一南懷孕了,都不知道。


  何玄白覆手一變,手裏多了一條長鞭。


  長鞭上麵縈繞著黑色的流光。


  漸漸地,他眼裏積醞著猩紅,逡巡四周一圈,“相處多年,竟不知一張張嘴,如此欠打。”


  語畢,他揚手開甩。


  長鞭隨著意念變長變短,靈活伸縮,精準地甩在周圍仙家子弟的嘴上。


  血珠四濺,腥味蔓延。


  全場隻剩下痛苦的尖叫咒罵聲。


  腦子還在線的人自然知道,何玄白這是在怪他們多舌,說了幻族小公主的閑話。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魔族少君發飆。


  要命。


  一個個吃了打,隻能咬牙吞下去。


  何玄白打傷了上百名仙家子弟,還硬闖鎖靈殿盜取千生結,殺了一隻天族鎮守神獸,死不認錯,被罰承受萬世天道懲罰。


  每承受一次天道懲罰,懲罰便加深一分。


  可他從不悔。


  之後的三千年輪回,都是希望能將盛一南找回來,前提是千生結保住了盛一南的魂魄。


  期間,抱著那縹緲的期望,修幻了好幾百年。


  “阿南,阿南?醒醒。”


  何玄白輕輕拍著盛一南的臉,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指甲緊緊扣著掌心肉,掌心沁出鮮血,散發出血腥味。


  他用力掰開她的手,盛一南反手拽住他的手,指甲扣入他手部。


  男人輕輕蹙了下眉。


  盛一南額頭和脖子沁出一層厚厚的冷汗,冷汗凝結成水珠滾落。


  她被喚醒,陡然清醒,像是受驚的兔子,鬆開何玄白的手。


  “我是不是又弄傷你了?”


  她小心打量何玄白的手,卻不敢接觸他。


  “我沒事,別擔心,那是你的血。”


  盛一南這才察覺到掌心被扣爛,上麵血肉模糊。


  這一年來,她老是在做夢。


  她不知道是魂牽夢縈,還是千生結裏的惡靈幹預。


  她怕傷到何玄白,等何玄白給她包紮好傷口,就抱著枕頭出去。


  “我們分房睡。”


  她態度很堅定,不容許何玄白忤逆。


  盛一南被驚擾,根本就睡不著。


  在淩晨三點多,隱隱有了些困意,一闔眼又進入了另外一個夢境。


  竟然是千生結裏的惡靈夢境。


  對方直接開門見山,“我想要天族天帝之位,幫我。”


  “我憑什麽要幫你?別說你現在在我身體裏,我能控製你。”


  天帝退位後,自然是初晗繼承天帝之位。


  初晗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不能將幻族團滅都歸咎在初晗身上。


  “你隻是現在能控製我而已,要是我們惡靈們團結一致,我們一起暴斃就好。”


  盛一南冷著臉,不啃聲。


  惡靈笑得不懷好意,循循善誘,“幫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題外話------


  ps:三千年前的事情,前麵很多章節也有斷斷續續講過,連在一起就完整了,寫過的我就不寫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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