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你罪魁禍首
大概是老天聽到了路喬日夜不停的祈禱,也或許是,老天偏愛霍宴,想讓他多活些時候。
祁鬱平穩的度過了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但是,依然還昏迷不醒。
醫生對這種狀況也感覺很棘手,在他們的判斷裏,不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醫生對祁鬱做了幾次檢查,都沒有得出一個結論來。
路喬心急如焚,可無可奈何。
霍宴請來了專家,但是結果依然是一樣的。
判斷不出祁鬱是什麽病,他就是不醒,像是受了詛咒的睡美人,沉睡不醒。
路喬就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
她每天都在等待著奇跡的發生,可是祁鬱卻一直都沒有睜開眼睛。
期間,薑星沉來過了幾次。
她沒有見他,就算是見,也都是背對著他,冷淡而疏離。
因為她實在不知道到底該怎麽麵對薑星沉。
人都說越看重,就會被傷得越深。
確實是這樣的,薑星沉對她來說就像自己的親弟弟一樣,他的背叛,不管以什麽樣的原因,造成的傷害都是一時半會兒沒法釋懷的。
她在手術室外確實擔心他的生死,可是當他又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麵前的時候,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何況,祁鬱現在還沒有醒。
她在這個時候又怎麽能夠輕易的原諒薑星沉。
畢竟,這件事情裏,從頭到尾,祁鬱都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可現在,也是傷的最重的那一個。
他本來可以不趟這趟渾水的,就是因為擔心她,所以才會攪進來的。
霍宴可以說是直接導致這件事情發生的真凶,但薑星沉,不管用什麽樣的理由開脫,都是難辭其咎。
他越是這件事情裏的間接凶手。
這已經不是她原不原諒薑星沉的問題了,而是,祁鬱願不願意讓她原諒薑星沉了。
在祁鬱沒有醒來之前,她沒有資格替他做決定。
“你回自己的病房去吧,現在傷口才剛剛開始愈合,頻繁的走動,不利於傷口愈合,你現在需要臥床靜養。”
這次,一如之前一樣,路喬背對著他,“回去吧,不管是什麽事,都等把身體養好了之後再說吧。”
“姐姐。”
薑星沉的眼神一暗,往前走了兩步,局促不安的像個孩子,麵對生氣的家長,迫切的想要獲得對方的原諒。
但是路喬心硬似鐵,就是不肯回頭看他一眼。
“姐姐,我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別這樣對我。”
他不怕路喬對他打罵,可就怕她這麽淡淡的對他實施著冷暴力。
因為,激烈的情緒,路喬想來不會對著外人。
她生氣,或許還能說明她是在意他的。
但是,不理他,不指責他,就這麽冷淡的對他,他有種強烈的感覺,她開始放棄他了。
就在把他當做外人的時候,她的態度才會這麽漠然。
一個一米八的大男孩,現在著急的眼眶通紅,站在路喬的身後,想碰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最後卻還是不敢。
路喬終歸是心軟,歎了口氣,看著窗戶上映出的薑星沉的臉,緩聲說:“我不生你的氣,我隻是沒想好該怎麽麵對你而已。”
“姐……”
薑星沉訥訥的喊了一聲,聲音透著不安。
“你回去吧,就當是讓我靜靜。我想一個人待著,好好的思考一下。”
路喬一而再的要把他推走。
這樣的態度,讓薑星沉更加的慌亂。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後悔自己當初竟然被齊清的三言兩語就蠱惑了。
再回想起來,真的覺得自己腦子當初應該是進水了,不然為什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隻再背後悄悄地看著她不就好了,一直當她的弟弟,兩個人就算沒有愛情,有親情,不也一樣是能夠陪伴一輩子,這樣難道不好嗎?為什麽要多往前走那麽一步?
害人害己!
他恨不得把自己給打死。
貪心不足,竟然把她推到了那樣凶險的地方,該死!
他很自責,知道自己這次犯的是大錯,但是他還是不能夠承受失去她的那種痛苦。
“姐,你別這樣,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這樣做了,你回頭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就當是他自私吧,他情願路喬就這麽恨著他,怨著他,也不要她用這種已經對她心如死灰的態度來對她。
兩個人各有心思,各有各的堅持,路喬不外說話了,望著窗外的風景怔怔出神,好像外邊有什麽難得一見的稀奇美景一樣。
空氣都像是凝結了,薑星沉的心也跟著凍著了。
裏邊流淌著的血液凝結成冰,堵在心口,又冷又悶。
兩個人僵持了好一會兒,護士才匆匆的來病房裏把他叫回去。
這幾天他有事沒事就往祁鬱的病房裏麵跑,現在護士都知道,到了輸液的時間,就來祁鬱的病房找他。
薑星沉無可奈何的跟著護士走了。
路喬回頭看了眼剛才薑星沉站著的地方,眼底慢慢的浮出了無奈和痛苦。
她這到底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了,就是想過安穩平淡的生活,為什麽就這麽難呢?
生活又不是演電視劇,為什麽非得要這樣跌宕起伏?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到底是要折磨她到什麽時候?
她腦子裏紛紛擾擾,並沒有注意到,病房的門關了又開。
知道一個高大的影子擋住了眼前的光,才發現,自己眼前已經站了個人。
目光往上移,就看到一張不太陌生的臉。
C國人的特點很明顯,五官深邃,有灰藍色的眼睛,耳後還有一旦很長的刀疤。
這個人其實跟她沒什麽交集。
但是因為祁鬱的緣故,兩個人現在也已經對對方眼熟了。
路喬的眼神不禁有些複雜。
她沒想到,祁鬱竟然會跟齊清有一樣的身份。
以一己之力,在錦城已經形成了穩定局麵的商圈裏,異軍突起,而後迅速壯大,替自己搏得了一席之位,手段自然不凡,外界早就對祁鬱的身份有諸多猜測,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他身後的水竟然會有這麽深。
刀口舔血,槍林彈雨,腥風血雨,這些詞好像跟他完全不搭。
他更像是生錯了時代,應該在古代穿著錦衣華服,吟詩作畫的貴公子。
可事實上,他背後有和齊情一樣的勢力背景。
路喬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並不是覺得害怕,反而因為更清楚了這其中的一些東西之後,對他出手相助,更覺得感激。
她真的何德何能,能夠值得這樣的祁先生這麽傾心相待?
路喬的心緒很複雜。
“先生今天的情況還是一樣嗎?”
男人用流利的華國語問她。
“嗯,醫生剛剛才來,他今天的情況跟昨天沒有任何變化。”
男人皺了眉頭,“先生不能這麽一直躺下去,我去安排為先生轉院。”
“轉去哪裏?”
路喬下意識問。
男人看了她一眼,眼神並不怎麽友善。
他就算是不明說,路喬也很清楚的從他的眼神裏,明白了他想要說的話。
“你這個害了祁鬱的罪魁禍首,沒有資格問這些問題。”
她解釋過:“我隻是擔心祁先生而已,不會害他的。”
“嗬。”
男人意味不明的冷笑一聲。
“你是沒有害他,但是如果不是你,先生不會屢次三番的涉險,也就更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
路喬一噎。
這個人說話並不好聽,但的確,他說得是對的。
這些天她一直怨霍宴,怨薑星沉,但其實,這都不過是遷怒而已,她最應該怨的其實是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她,祁鬱根本就不可能會受傷。
路喬張了張口,像是離了水的魚兒,無力的翕動著雙唇,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先生的事情不用你來管,我們自然會先生安排好,你如果真的是為了分手好,就離他遠一點吧。”
“我……”
終於開了口,從嗓子裏嗆出一個字之後,接下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滿眼的諷刺和厭惡。
然後就轉身離開,翻找著手機通訊錄,大概是在找合適的醫院。
路喬踉蹌的往後退了兩步,手碰到病床邊,又像是被火給燙了一樣似的,迅速地收回了手。
她麵對祁鬱,就像是剛剛麵對著她的薑星沉一樣,愧疚,還有良心不安。
她才是害了他的罪魁禍首,又有什麽資格站在這?
難不成是想再害他一次不成?
路喬搖著頭,看著祁鬱蒼白的臉色,連連後退著,帶倒了身後的椅子。
病房裏頓時一聲巨響,她如夢初醒,忽然就轉頭跑了出去。
以怨報德,她給祁鬱帶來的都是噩運,根本就不配呆在這,隻有遠離他,也許,他才能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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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細雨綿綿,給整個城市都蒙上了一層霧,灰蒙蒙的天,看不出一點明媚,讓人的心情也跟著低落。
霍宴掛斷了司韻安的電話,將已經滅掉的煙丟入了垃圾桶裏,煙霧徐徐的從唇間溢出來,模糊了麵部輪廓,神情隱在煙霧後邊,顯得很模糊。
朝醫院住院部的方向看了眼,他皺了皺眉,準備離開了花園。
結果剛走出沒幾步,突然就撞上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