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殺手

  一顆棋子落下。


  “器物之死.……形態不存……”


  又一顆棋子落下。


  “眾生之死，生機斷絕。”


  而第三顆棋子，卻被捏在手裏。


  看著手中煤玉磨成的棋子，男子低聲說：“還有，諸神之死……趨零幹涉。”


  男人的對麵坐著倆人，一位黑紗蒙麵的女子，一個頭套瓦罐的漢子，他倆對視一眼——當然，彼此看見沒看見就不知道了——然後，瓦罐扭頭看向坐在對麵的這個臉上扣著一張白玉麵具的男人，看著他把第三枚棋子攥在手心裏，輕輕一握，再鬆開手，那棋子就不見了。


  瓦罐搖頭：“殺物殺人的方式我聽明白了，殺神就有點暈了。”


  黑紗開口了：“真的有殺神的方式？”


  麵具的回答如下：“你要殺的又不是神！”


  瓦罐點頭：“其實，就算我們想幹掉一位神祗，這價錢我們也出不起。”


  黑紗吃驚：“殺神的價錢有那麽高嗎？我以為，殺那個人給出的價錢掛出來，絕對有大修願意去弑神。”


  “當你們還擁有殺神這一願望時，對神的刺殺就已經失敗了.……”麵具歎氣，“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們要殺的那位我已經看過了，可以，最快明天動手，後天子時之前就有結果，下麵讓我們來說說價錢。”


  瓦罐點頭：“是的，所以咱們還是先把殺人的價錢談好吧。”


  黑紗猛地轉向瓦罐：“你竟然還沒談好價錢！”


  “大小姐，這個，不是沒談好，而是沒法談.……”瓦罐發出帶有奇怪回音的苦笑，“對方開出的價錢超過了我的權限，我需要您來拍板。”


  黑紗怒氣衝天：“沒有沒有搞錯？我給你的權限大到可以買下西域的一個小國！可以逼他們的國王退位！這位……高人……既然要價那麽高，你為何不換一位？你直接告訴我不完了？你還叫我來幹什麽！我時間很緊，等不了多久！”


  瓦罐對黑紗解釋道：“大小姐，正是因為如果直接告訴您，您肯定不同意，我才叫您過來，我感覺您應該見見這位大師。我想，您會為他掏出更高的價錢的，您會的。因為，普天之下殺手雖多，知名而無名的也不少，但，真正意義上能做到完美刺殺的，隻有這一位。”


  黑紗一愣：“這般大的口氣，他是誰？”


  “不知道。”瓦罐搖頭，“我隻是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然後找到了他而已，知名而無名，就是這麽一回事，”


  “就這樣？”黑紗嘖了一聲，“好吧，如果真的有你說的那麽神，那麽我可以考慮提高一下價錢。”


  “三倍。”麵具伸出了三根指頭。


  “他要三倍呢！大小姐。”瓦罐重複道。


  黑紗的聲音大驚失色：“他怎麽不去搶！”


  “大概是因為他搶也搶不來這麽許多。”瓦罐低聲說，“不過好歹我們還能還還價。”


  黑紗皺眉：“還價？你就算能還掉一半，他要的還是太多了！”


  “沒準我們能還掉一半還多呢？"瓦罐聳肩，”畢竟，我們控製住了甘蘭山，甘蘭山的修士現在已經翻不起什麽波浪來了。"

  “若真是如此，可以給你便宜三成。”麵具說。


  “您看，大小姐，這就能便宜三成了。”瓦罐笑道，“而且啊，文侯武侯還因為漢興城的事情而手忙腳亂。”


  “他們雖然手忙腳亂，但武侯畢竟手握兵權，而文侯.……在朝中也是枝繁葉茂的一棵大樹.……你們的這個條件，最多給你們換來半成的讓利。”麵具如此評估道。


  “這就半成了，半成雖然不多，不過有一點是一點。”瓦罐表示滿意。


  “你到底在說什麽？”黑紗鬱悶，“你說的這些，不是我們做下的事情嗎？和殺手殺人有什麽關係？”


  “殺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瓦罐低聲說，“大小姐，相信我，殺死一個人真的很容易，折斷他的脖子，刺穿他的心，或者一點點的毒藥，一個小小的意料之中的意外，都足以將一個人送離這個世界。但問題在於，後果。”


  “雖然很悲傷，但不同的人命價錢是不一樣的，而人命的價錢，就是被殺後凶手要付出的代價。”瓦罐解釋道，“比如您手下的一位小丫頭被人殺了，您可能隻是報個官，至於犯人抓到不抓到，過兩天您可能自己都不在意了，一個賤籍的婢子，死活誰在乎呢？若是那行凶者乖覺，沒準這就逃了過去，不過.……若是您自己出了事情呢？隻怕家主連大修都能請——”


  “放肆！”黑紗怒罵，“你發神經我忍了，可你犯神經也得有個度量吧！”


  “小姐見諒，這就是一個比喻。”瓦罐說，“所以說，殺人容易，後果難扛，我們要動的那位至尊至貴……殺他？後果大過天……這些可都是要落在殺手頭上的，我們既然減輕了殺手的負擔，他為啥不給我們讓點利？”


  麵具點頭：“是此道理。”


  黑紗也氣呼呼地說了句：“算你說的有幾分道理吧。”


  “然後要提到的是趙城天下……”瓦罐伸出一根手指，“趙城天下，黃安退位，新上位的那位最近打算和泰安天下的何大人一道，那就是為我等效力的了。”


  “黃安不死，趙城終究是個變數。”麵具搖頭，“這個也最多讓你半成。”


  瓦罐點頭：“因為黃安，這個也就能值半成。”


  黑紗不耐煩：“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你感覺，我們已經解決的問題全部加在一起，究竟能兌換多少折扣？再說一遍，我已經很不耐煩了！”


  “對半應該不成問題，畢竟如果這單生意做成後，我們的首領就能掌握天下的權柄，這本身就是最好的一份籌碼。”瓦罐看向麵具，“這個應該可以兌換不少的折扣吧？”


  麵具沉默了半天，這才說道：“如果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同意，按照原本的價錢，加一成，這樣算吧。”


  瓦罐出了一口氣，對黑紗道：“甚好，大小姐，談攏了，加一成就可。”


  黑紗怒道：“什麽加一成即可，你什麽時候談攏的？”


  瓦罐一愣，卻聽見麵具的話在他耳邊響起：“好好回想一下我們的對話吧，你會明白，你家大小姐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我在這裏。”


  瓦罐愣了半天，下意識說：“我怎麽沒發現呢？”


  “視而不見，這樣的人不止你一個。”麵具說完就消失了。


  瓦罐苦笑。


  第二天，傳來消息，說是大承三皇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