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尤加利的詛咒曾經讓霆霓把她對雲翳的記憶都喪失,強橫的、潛隱的,完全不由自主的,玥就心有餘悸。
當時,若不是為了救雲翳公主,尤加利或者不會做那檔事,雲翳的人生也會截然不同。
還是第一次對委托者,同時也是委托物不客氣的。
——她要做自己的事情,哪管那些異族的破事。
玥賭氣般的站在原地不動。
任何生物都會有脾氣的,人的更加張揚,她也有自己的喜好,作為巫女卻不能太感情用事。
玥深吸口氣,換下不討人喜歡的表情,笑著迎向魔族們,道:“沒事了,走吧!”
妥協了?
霆霓無情的麵具下,心髒猛跳,這耀眼的陽光更像是風雨欲來的明媚,異常的壓抑。
這個女孩——
“焜大人可以送我一程嗎?”
還沒有想出適當形容詞的焜被玥挽著走,她為難地回頭詢向兩位殿下,見霆霓和雲翳都不作聲,於是非常樂意帶路走出果月宮。不知小女孩是否還有心情跟她說說一年365天每天都不同味道的速食便當和方便麵。
尡馬上開路,玥提步緊貼,霆霓和雲翳公主走在後麵。
“她為何不願意我同行?”雲翳公主小聲問,這不是小女孩鬧情緒,她知道這個人類巫女沒有表麵的嬌氣。
這事,在現在的魔界有誰會知道?
“尤加利在我身上施加了某種詛咒,會讓旁人暫時喪失你或者尤加利孩子的記憶。”
雲翳公主一雙美麗的明眸也掩飾不住驚訝。
“是因為?”
“尤加利早有的預謀。”讓他們擁有了同樣的名字的真正原因。
她頓時千頭萬緒,可聯想了半天。
“我不懂。”這有什麽意義?
“我不清楚,人類小孩也不知道,所以她希望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和尤加利的孩子最好不要碰麵。”
必要時,人類小孩會不惜讓尤加利的孩子取代一切——那突然看開了般的明媚笑臉是她下定了決心了,所以他感到強烈的不安。
“霆霓,我……”一切聽起來是那麽的不可思議,雲翳甚至覺得不可能發生的。
“不用擔心,我不想稱讚她,不過人類小孩做事還是有點分寸的。”
雲翳公主抬頭望向正在和尡有說有笑的人類巫女。
兩人在後跑了一小段路,霆霓追上玥。
“到雪月宮之後打算怎麽做?”
“當然是把白駒揪出來,奪回皿之璧後,直接殺掉。”玥不容置辯的說。
這個小女孩——
不是信口開河的。
前一秒還在說海兔子(她們在聊的隻是一種小魷魚)的美味來著。
話說回來,雖然“光”的人們看起來和人類小孩年齡相近,隻是視覺上的錯誤。
直接殺掉,人類小孩說的絕對不是一條魚,唉,後生可畏,尡自問自己都沒有底氣說出這話。
盡管她對白駒也曾有微言。
“當晷景大人鼓勵我們嚐試到外麵的世界走走的時候,我真的好激動,什麽都沒有準備,拎著一個背包就要走,是我父親把我拉回來狠狠打了一頓,清醒還是後來的事情。”
尡?
“我們都曾經向往外界,在這裏,我敢說所有人都曾經有過那樣的迷惑,履行作為國民的責任和義務,和個人夢想的衝突。這發生在白駒身上的壓力會更大,這是我之前沒有想過的,其實他大可不必那麽介懷,因為雲翳公主對他縱容多了。可能因為這樣,白駒缺少的是一位粗暴的父親給他一頓。”
這是給白駒求情嗎?
玥有點於心不忍,在這種悶熱的地方說那麽多,咽喉也不好受,可尡搞錯對象了!
“白駒他可能違反了一些關於你們國家衛生或是安全條例的規定,大不大跟我沒有關係,我跟他是私人恩怨。”
尡愣了愣,被拒絕了似乎是情理之中,心中倒沒有多大被拒絕的唐突,隻有一點意猶未盡。
白駒才和小女孩見過一麵,即在人家印象留下極壞的印象,和他前半生在“光”的遭遇沒有半毛的關係,而與他的所作所為有關。
的確該殺。
霆霓打量她一會。
提到私人恩怨上去嗎?皿之壁變成她的私人物品了,還在把雲翳當成自己的孩子?若按雲翳真實的心理年齡,生得出來嗎?
“不幹預異界事務的前提還是委托之外,你們的準則其實很空泛。”
嗯,有嗎?以巫女的理解的為最終事實哦。
“霆霓,輪不到你對我說三道……”
霆霓回頭,人類小孩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換雲翳跑到前麵和尡三人並行而走。
玥抹去額頭、脖子上的汗,這裏真的非常熱,放眼望去,這裏離果月宮中心還有段距離。
那在熔岩池附近會是怎麽個熱法?
說這裏有個熔岩池,還是無法想象,在她的印象,熔岩應該是從地底湧上來的,它的溫度上千。
滾燙的熔岩往地麵散發它傲人的體溫同時不會把它下麵的岩石熔融嗎?
這腳下的和平常的地沒有區別,但六號樓懸浮半空,和真正意義上的土地還是有區別的,單是岩層的深度和厚度就不同。
還有6億年才能冷卻,真的不會穿洞嗎?
她在這個時候想什麽?
霆霓感覺周圍的空氣突然清新,回過頭,人類小孩不見了蹤影。
“霆霓殿下,需要我去找她嗎?”
“我去看看,你們繼續往前走。”說罷,霆霓已經動身折回去。
如此一來,雲翳公主也杵在原地不走了。
看出了公主的小心思,尡隻覺得新奇,畢竟她的印象裏隻有雲翳公主的溫柔婉約,氣定神閑。
“公主不用擔心。”
“啊,我,不是,沒有的事。”仿佛被看穿的雲翳羞答答的。
還狡辯!
“怎麽看那個小孩也不是殿下喜歡的類型。”
呃,所以說她不是那個意思。
“她很像霆霓。”
啊?哪裏?
尡差點摔跤,也走不下去了。
“果然是霆霓殿下和人類女人的孩子?”尡驚叫,這是何等的咄咄怪事,不是不能跨越結界嗎?
他是怎麽做到的?
不愧是半人的霆霓殿下。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性格、氣質方麵的。”雲翳慌忙糾正,這個傳出去可不得了。
尡眉頭擰緊,她比較接受人類小孩是霆霓殿下孩子這說法了。
性格,氣質,一個魔族,一個人類,一個中年男性,一個小女孩,還有更多其他的,但都是不相幹的。
費勁腦汁看懂那種東西,尡寧願少吃兩碗。
雲翳公主搖搖頭,表示理解。
任誰都會覺得隻是她想太多而已,那更多是一種不可言傳的體會。
“她有全魔族都向往的通行證。”剛剛她也察覺到了,霆霓漸漸承認她的存在。
這麽說,尡秒懂了。
雖然人類和霆霓不是那種關係,亦不會發展成那種關係,但是同樣會被人類拐跑,而且那個距離比現在更遙遠。
尡看著雲翳公主不知從何安慰。
另一頭,玥沒有落下很遠,霆霓轉了個彎就在一棵芭蕉樹旁找到她。
她正挨靠著樹幹蹭涼。
“想吃香蕉?”
看著樹上的蕉蕾,還不是時候。
玥猛地抬頭就是鄙視。
“你少管閑事一會不行嗎?我會馬上趕上來的。”
心煩意燥,雙目帶著倦意,她一整夜沒睡了,呼吸有點急速……
“上來吧。”霆霓轉身背對她。
玥挑眉。
“不。”
不?
為何每次的紆尊降貴都會迎來一盆冷水,之前死活難活賴上來的?
“那你是要自己走?”
“不行嗎?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向雲翳公主和她的走狗示弱,我們勢不兩立。”
走狗?他嗎?
霆霓輕笑。
就是說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會護著雲翳,不惜以一人之力抵抗?
“你以為自己在哪裏?”
“你認為我做不到嗎?”
跑了兩步就氣喘籲籲的,難保她——
“明白了,我接受你的挑戰。在必須作出正確的決定時,我絕對不會退讓,但在之前我不想被你那些契約者誣蔑是乘人之危,欺負病弱小孩。”
隻是誣蔑嗎?
待人類小孩上了背,霆霓想了一會,才道:“你就認定我是為了私欲會欺淩弱小的卑鄙小人。”
難得,完美概括。
“雲翳對我來說也是同樣重要的人。”
“哪個?”
“你知道就別問了,在這點上,我跟你是同一陣線的。”
“可是,可是,”暈暈沉沉的玥集中精神,絞盡腦汁想反駁的話,“你每時每刻跟我對著幹啊。”
“我總不能為了阻止你為非作歹,拿生命開玩笑。”
“那我要帶雲翳離開魔界。”
“事不得已的話。”
玥把脖子盡可能的往前伸,想看看這話的真誠度,雖然看到的隻有麵具。
“我相信你鬧事的能力,但對尤加利有所保留,她好比是沒有受過正統教育的巫女,就算在魔界真的學到什麽也是皮毛,而且虎毒不食子。”
“我感覺受到了很大的傷害。”
她隻是自尊心作祟而已。
“睡一下吧。”
啊,嗯。
“抓穩了,我要追上她們。”
玥拉下臉,這不是強人所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