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新郎官
骨馭炎溫柔的臉瞬間便冷了下去,連帶著周圍的氣溫都降了好幾度。
他陰著一張臉,眉眼中盡是冷厲的肅殺之意,冷冷道:“本王敬你曾經是父親枕邊人,你莫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戰本王的底線!夜半三更,明知道晴晴膽小,為何還要故意來此嚇她!”
白若蓮臉上劃過一絲冷笑,隨即幻化出一身華服,連這恐怖的麵容都變回了正常的模樣,不慌不忙地開口道:“你這孩子說話總是這般帶刺,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母妃,這些年來你不曾好好喚過我一聲‘母妃’便罷了,如今都已經成了婚還是那麽不識大體。我不過是覺得今夜王府眾鬼都聚在魔宇閣,生怕冷落了晴娘娘,所以特意來陪陪她罷了,王爺又何必誤會我這一番好意?”
我真是佩服了白若蓮這張嘴,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有她這麽陪人的嗎?倒掛在橫梁上,垂著長發,露出慘白可怖的麵容。這哪裏是想要陪我,分明就是想嚇死我!
但我的身份橫在這裏,骨馭炎沒有開口,我自然也不好頂撞她,萬一她轉頭跑去祖奶奶跟前告狀,我以後的日子隻會是難上加難罷了!
骨馭炎臉上不耐煩的神情越發濃重,眉頭也緊皺得和小山丘一般。
“有話你就趕緊說,若是沒事就莫要在漪瀾軒逗留!”
白若蓮笑得越發燦爛,好似連臉上的脂粉都要顫下幾分,輕蔑地瞟了我一眼,又勾著嘴笑道:“王爺這話不應該說給我聽,而是該說給自己聽才是,別忘了今日可是您的新婚之日。敢問這世上哪裏會有男人將新婚的妻子丟在房中,又跑來私會別的女子之說?”
她這話聽入我的耳中,心好似硬生生扯過一般疼痛。
我很清楚自己不應該為白若蓮這些碎話傷心,可是我真的克製不住自己。明明我才是骨馭炎心裏的那個人,我們倆早就已經決定要共度一生,卻偏偏橫插出了靖瑤來。
對,骨馭炎的確是很愛我,心裏也的確隻有我這一個妻子。可是這又怎麽樣呢?妾在外人看來就隻是一個身份地位,發泄情.欲的工具罷了。就算我們兩個心裏有情,誰在乎啊!
更重要的是,以後燦陽就隻能喚靖瑤做母親,喚我隻能叫做娘,而且絕對不能當著旁人的麵!
燦陽可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憑什麽靖瑤就可以做他的母親?若是菲菲也就罷了,可她不是!
越想著,我心裏就越像是被百蟻啃食般難受,不自覺地連手心都給攥出了血。
眼尖的白若蓮不過那麽一瞟就看出了我內心的妒意,臉上輕蔑的笑意越發濃厚,斜著眼睛瞥向我,冷哼了一聲道:“看來晴娘娘是吃醋了呢?我早就說過王爺身邊不合適你待,讓你到喬恒身邊你又不願意。我兒子雖然生性是放浪了一些,但大抵還算有擔當,絕不會讓心愛之人成為側妃。”
白若蓮句句如刀,深深地刺入我的心裏。
如果她說的是別的話我也就夾槍帶棒地嗆回去就是了,可她偏偏說了我內心深處最最不能觸碰的傷口,一時間,我連站穩的力氣都要提著才使得出來。
此時骨馭炎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緊緊地牽著我的手。或許是白若蓮這番話同樣刺入了他的心中,以至於他握住我手腕的力氣就像是要掐斷似的,頓時又是一陣生疼。
可是我並沒有開口阻止骨馭炎,我的心實在是太痛了,痛到我都懷疑它還能不能正常地跳動。我必須要找一些事物轉移我的注意力,否則我還沒有被白若蓮嚇死,就會因為心跳的頻率不正常而猝死。
“本王看你最近安分了不少,還以為終於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了,沒想到你還是如從前一般不是抬舉!如果你再敢胡言亂語,小心本王把你的舌頭割了喂給地獄的三頭犬,讓你永生永世都不能再多說一句!”
骨馭炎的話一出,我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地獄三頭犬凶狠的模樣,還有那斷舌的痛苦,身子不由地打顫。
可白若蓮卻絲毫懼色都沒有,雙手環抱在胸前,挑著眉道:“王爺可不要動不動就用這些話嚇我!且不說你敢不敢真的拔我的舌,單單就說今夜是您大婚,可您卻不在魔宇閣洞房花燭,跑到漪瀾軒來和晴娘娘你儂我儂。王爺猜猜若是祖奶奶知道了,她會怎麽樣做?”
骨馭炎的臉瞬間就僵住了,叱吒沙場的他眼眸裏竟然閃過一絲懼色。
當然,他並不是害怕祖奶奶會如何對付他,而是害怕祖奶奶如何對付我。
今夜他大婚,和靖瑤洞房花燭是多麽理所應當的事情,可他卻偏偏出現在我這裏。祖奶奶知道了定然是不會怪罪自己孫子的,可這個罪名肯定是要扣在我的頭上的。到時候我就會被認為是不識大體、善妒爭寵的惡女人。別說是討祖奶奶歡心了,能不能活著呆在王府裏都還是未知數,還分分鍾可能會被抓去奪魂削骨!
想到這裏,我就好像被冷不丁地澆了一盆冷水一般頓時打了個寒顫。
下意識害怕地鬆開了骨馭炎的手。
鬆開手的那一瞬間,我竟在骨馭炎臉上看到了一絲落寞的神情。
心不由地抽痛了一下。
嗬,我果然還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多愛骨馭炎,可一想到真的要麵對死亡,而且是要被奪取魂魄的徹底死亡,還是會感到害怕,本能地想要疏遠骨馭炎。
或許趨利避害就是人最真實的獸性。
但骨馭炎臉上的神情很快便恢複了冷漠,眼神微凝,道:“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高興到哪去便往哪去,何時要你插手?若是讓本王知道今夜之事有一個字傳到祖奶奶耳朵裏,定讓你永遠邁不出自己房間半步!”
白若蓮估計是沒想到把祖奶奶這個擋箭牌都搬了出來骨馭炎還是絲毫不懼,不由地怔了幾秒,正欲再開口時,卻被骨馭炎嗜血的眼眸嚇了回去,連話都不敢多說,瞬間化作輕煙消失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