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陶然的苦衷
聽他這麽說，陶然隻是歎氣，沒有再反駁……
“咚！咚！咚！”
門口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
“你們的蒜炒臘肉好了，我可以進來嗎？”，門外說話的，是剛才端菜進來的女服務員。
“咳咳，進來吧！”，陶然咳嗽了兩聲，回答道。
“好……”
女服務員聲音落下，輕輕打開門，端著一碟熱氣騰騰的菜，走了進來。
放下後，又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退出了房間。
一時間，包間裏麵，鴉雀無聲……
“來，別幹坐著，我們先吃菜！”
“邊吃邊聊吧！”，宋銘哲主動開口，打破了尷尬的環境。
“對，對！吃菜！”，陶然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帶頭吃了一口青椒燜水魚，辣得直喝茶水。
“唉，要我說，在明確結果出來之前，你不該那麽早就下決定啊……”，過了許久，姚智健才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知道！”
“但是這個處理，它不是有時間限製的麽？”
“我一直拖著，不是個事啊！”
“況且社會上，還有那麽多雙眼睛，都在盯著看呢！”
“還有，其實不光光是我，那個醫生他們自己醫院的監察科，也把他批評了一番。”
“說是事情沒有定性，就不該隨便亂說，更是讓他寫了反思材料。”
“醫院方都給出處理了，我們公安機關，遲遲拖著給不出交代，影響著實是不好啊！”
“你們能理解，我的意思嗎？”，陶然情緒有些激動，解釋說道。
“能。”，宋銘哲點點頭。
他在警校實習期間，也有過派出所的工作經曆，可以深刻理解陶然的處境。
姚智健拿出手機，搜索了一會。
最終還是點點頭，明白了陶然的意思：“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不管怎麽說，這些人的動機，可能是好的，但采取的方式、方法，還是欠了點妥當。”
“我剛才用手機查了一下，在我國的《傳染病防治法》第三十八條第二款和第三款上，有明確的規定。”
“傳染病爆發、流行時，國務院衛生行政部門，負責向社會公布傳染病疫情信息。”
“並可以授權向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衛生行政部門，向社會公布本行政區域的傳染病疫情信息。”
“公布傳染病疫情信息，應當及時、準確。”
“由此可見，公布傳染病疫情的主體，是國務院衛生行政部門，或者被授權的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衛生行政部門。”
“也就是說，就算是我們江城市的衛生行政部門，都無權公布結果。”
“作為醫生本人，可以對疫情病毒，進行研究和防治，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同樣的，他們也無權向社會公布，自己做出的結論。”
“尤其是在沒確定，消息是否屬實的情況下傳播，那更是違法的行為……”
聽姚智健分析了這麽一大堆內容，陶然的麵色很奇怪。似是把疑惑，寫在了臉上。
宋銘哲明白，他在此之前，肯定是做足了相關功課的。
很多事情，從理論上看是一碼事，實際上做又是另外一碼事。
課本與實踐的差距，隻有細細體會過，才能理解它的存在。
就拿此事來說，當長江派出所，在接到警情過後。
陶然也為它，進行了充分的調查和取證。
然而在那時候，對相關病例的研究正在進行。
信息的不透明，對整個社會都是相同的。
作為本案的主辦民警，他就隻能根據醫院方給出的處理，作為“專家”的參考，來解決這個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問題。
陶然也是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他雖然是個警察，他也隻是個警察。
他不可能超越掌握的醫學知識，獨立做出判斷。
調查不處罰的謙抑做法，亦符合存疑不乏的基本原則。
既然如此，就不應該以事後的發展，來推定他階段性做法的對與錯。
所以宋銘哲認為，陶然的處理方式，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陶然，你就沒有想過，把這件事上報給病毒專家那邊處理嗎？”，姚智健靈機一動，又提出了疑問。
“想過啊！”
“當時為了處理好這個案子，我想得頭發都白了一大把，這個方案怎麽可能沒想過？”
“咱們江城公安，肯定是有研究病毒的專家的，這一點不用懷疑！”
“但是大姚，你也不是不知道，不管什麽警種，隻要是公安，就一定是以打擊犯罪，為主要職責的。”
“他們不會介入，這種病毒的防治與研究。”
“說白了，這也不歸他們管。”
“他們不管，那我們派出所就更加不是，病毒的研究機構了。”
“所以，我隻能給出這樣的處理方式啊……”，陶然喝了口茶，搖搖頭，鬱悶地解釋道。
“再說了，姚師兄，哪怕陶師兄畢業自警校，一帶而過的學習過，一點點病毒學的知識。”
“他作出訓誡處分的原因，也不是因為病毒的事啊……”
“你剛剛也說了，那些人無權公布不實消息，這是我國《傳染病防治法》上的規定。”
“他們要求長江海鮮市場停止經營，從某種程度上來看，這已經可以視為，一定意義上的公開傳播了。”
“陶師兄若是隻就此行為，做出訓誡處罰的決定，我個人覺得應該也是無可厚非的……”，宋銘哲替陶然，補充辯解道。
“也是……”，姚智健聞言，默然不語……
“咚！咚！咚！”
又是有節奏的三聲叩門。
“請進！”，不待門外服務員開口，陶然便搶先說道。
“吱……”
門被推開，這次進來了兩個，飯店的女服務員。
一人端了一大碗玉米排骨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的最中心位置。
另外一人則把一碟椒鹽裏脊，和一碟韭菜炒雞蛋，分別放置於姚智健和宋銘哲麵前。
排成了一個，比較整齊的環形。
“您的菜上齊了，請問還要點什麽飲料嗎？”，年紀偏大一點的女服務員，彬彬有禮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