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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教書先生

  一雙眼睛正盯視著馮天運,那眼中陰冷的煞氣越來越重。他緩緩的越過同伴,背負著雙手來到馮天運師徒麵前,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熱度:“識相點,把人交出來吧,否則……”


  馮天運做夢也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麽紮手的人物。瞟了一眼兩側的弟子和兒子,四個人已經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馮天運怒喝一聲,右拳運足畢生功力向對方全力擊出。


  伴隨著陰惻惻的“哼”聲,黑衣人不退反進,身形飄忽,鬼魅似的迎了上來。


  一聲悶哼,馮天運上身猛地一晃倒退了一步,翻滾的氣血憋得滿臉脹紅。


  沒等馮天運站穩,黑衣人如影隨形般欺身而上,兩側三個人三柄劍相繼落空,一隻手掌已閃電般穿向馮天運咽喉。


  驚呼聲中,馮家人全都呆住了。


  誰也沒料到這黑衣人武功如此怪異強勢,正是發力時如山崩,出手卻隻在一瞬,馮天運竟毫無招架之力。


  而恰在此時,黑衣人要命的一掌卻意外的疾速撤了回去。


  一道白光自馮天運側後閃出,直擊黑衣人心窩,正是這淩厲的一擊令黑衣人陡然撤招自保。


  出手之人身子一旋擋在馮天運麵前,一抖手,長劍再度閃著白光刺向黑衣人,這身法正是馮家的看家本領“移形換位”,隻不過相比於馮天運似乎更勝一籌。


  馮天運幾乎看呆了,這人正是馮正虎。他不明白,這身法、劍法都是他的傳授,卻絕對可以說是更勝於藍,自己的兒子何以有此進境?


  那黑衣人似乎更是驚詫,他完全沒有料到,這個一直站在一側的後生竟有如此身手,當下便警覺起來,全沒了剛才的冷傲。


  馮正虎的劍勢迅快輕靈,招招犀利,把對麵的黑衣人逼得連連倒退,似乎已完全壓製住了對手。但馮天運卻很清楚,情勢仍舊對馮家不利。馮正虎雖然招法迅疾,但那個鬼魅般的黑衣人卻退而不亂,此時似乎也在尋機反製,而且,另外一個黑衣人也早已不耐,正躍躍欲試。


  黑衣人雖被馮正虎的身手所驚,但數招過後卻漸漸鎮定下來,畢竟,馮家功夫的路數他早已了如指掌。見馮正虎左閃作勢,他竟反向出手,一隻利爪擦著劍鋒扣向對方咽喉。


  “要糟!”馮天運不由大驚,此人好刁鑽,他分明已看清了正虎的招式,這一手應招而發,正虎絕無幸理。


  就在馮天運震驚時,一陣急促的嘯聲陡然而起,半空中一道精光閃電般射向黑衣人,在場的人全被震住了。黑衣人一愣之後,立即以極快的身法飄身向後躍起,精光擦著黑衣人身側劃了一個圈飛向院牆外。


  一陣沙啞的笑聲從夜空中傳來,這笑聲陰冷至極,恍如地獄之音。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透著稀奇古怪。


  抬頭再看時,幾個黑衣人已越過院牆飛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


  “一定是這支木鏢驚走了黑衣人。”馮儼若有所思的說道。


  “正是,木鏢是在院外的草叢裏找到的。我試了一下,全力打出確實有嘯聲,但聲音極小,也不能轉彎。”馮天運滿麵黯然,似乎感慨自己力不能及。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馮天運不由一陣感歎。


  “你追趕的那個黑衣人好像知道你的武功招式?他有多大年紀?”馮儼驟著眉問。


  “聽說話聲音和身材很年輕,不會超過三十歲,他對我的招數好像非常熟悉。”


  “這就奇怪了。”馮儼喃喃自語:“你的師門武學,即便是我們也不知道每個動作的具體名稱,他一個外人怎麽會清楚?”


  “問題就在這裏,後來的那個黑衣人似乎也清楚你的武功路數,這便是知己知彼,否則也不會處處搶占先機,連陣法都奈何不了他們。”


  展雄一句話道出了馮天運心中的憂慮。是啊!對方武功高強,又兼心中有數,自己焉有不敗之理!


  “你被那人傷到了嗎?”因為馮天運提及黑衣人出招時的細節,展雄擔心的問道。


  “是的,黑衣人走後我漸漸感覺胸口脹痛,四肢無力,就像勁力全失一般。”


  “後來怎樣,是使木鏢的人救了你嗎?”馮儼疑惑地看著馮天運。


  “嗨!這事說來也怪,是犬子正星救了我。”想起幾天前的場麵,馮天運依然心有餘悸。


  ……


  不知是否為木鏢所驚,四個黑衣人急匆匆地撤走了。


  李宏等人剛鬆了口氣,轉眼卻見師父搖晃著癱坐在地上,幾個人大驚,急忙將師父扶進堂屋。


  臥榻上馮天運雙目緊閉已經暈厥過去,師兄弟四人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慌亂間,馮正虎把馮正星從密室中叫了出來。


  馮正星似乎很沉穩,一隻手輕輕搭在父親的手腕上。


  大家都在他蒼白清秀的臉上探尋著……


  良久,馮正星張開微閉的雙眸,回頭對李宏道:“是經脈瘀阻,不過不要緊,我去拿藥,請二師兄按照這幾個穴道經絡用兩成力道循環推拿。”


  馮正星準備好藥物回到房間時,馮天運已清醒過來,隻是麵部仍舊脹紅、呼吸急促,李宏還在繼續為師父推拿按摩。


  配合著黃酒,馮天運服下了正星遞過來的藥物,立刻感到渾身酥軟,不知不覺中又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天快亮時馮天運終於醒了過來,試著活動了一下,已無大礙。他隨即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由心中一緊,急忙穿衣起床。


  天還未明,李宏和馮正龍正在黑暗中指手劃腳的低語著。兩人前麵是幾排白色的木樁,木樁像是循著某種規則在院牆內排列著,院牆上每隔丈許也插著些剝了皮的樹枝。


  看見師父出來,李宏急忙近前問安。


  “嗯,沒事了。”馮天運抖了抖臂膀,自己也覺得恢複如常了。


  “這是怎麽回事?”馮天運注視著木樁問道。


  “是正虎教我們做的,您睡熟後我們忙了好一陣,剛剛我和正龍還在說這件事,不知這些木樁到底有什麽用。”李宏又指了指院門口:“那兒還立了一根木杆。”


  靠近大門附近,一根丈餘長的木杆戳在哪裏,象一根旗杆。馮天運心裏一動,“怎麽像在布陣?”


  大門虛掩著,門外兩側各放著一青一白兩塊大石頭,兩扇門上用白粉畫著奇怪的圖案。馮天運帶著李宏和正龍走過石頭,回頭再看時,三個人立刻呆住了。


  黎明前的暗夜之下,馮家大院像似矗立在霧中,滿目灰蒙蒙的一片,虛實難辨。不僅如此,霧氣繚繞中更似有刀兵潛伏,若隱若現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三人竟同時生出一種如臨深淵之感。


  “好厲害!”馮天運不僅暗自稱奇。早就聽說過有這種奇異的陣法,但一直以來都隻當是傳說,沒想到今天竟真的出現在眼前,而更沒想到的是,這匪夷所思的傑作竟來自這個越來越看不透的兒子——馮正虎。


  ……


  馮儼等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有這等事,正虎是從哪裏學來的這等奇異之術?”


  “自然是周先生傳授的。周先生本就精通歧黃之術,對五行八卦和六甲(奇門遁甲)等奇技異術均有考究,周先生不單單教他們讀書的。”


  “周先生是怎麽來到馮家堡的?”馮儼好奇的問道。


  “說來話長,周先生是十年前來到馮家堡的,當時就住在相鄰的林家,開了間私塾教鎮裏的孩子讀書。”


  ……


  十年前馮正星剛滿七歲,因為是最小的兒子,且又長得眉清目秀,所以備受馮天運夫婦寵愛。這個小兒子自小便與眾不同,天生的力大,隻五歲時便把父親的寶劍舞得有模有樣,是以哥哥們也都非常喜歡這個小弟弟。


  可天有不測風雲,一天午後在大門口玩耍的正星突然開始嘔吐,並倒地抽搐,痛苦不堪。家裏人急忙請來了鎮上的郎中,郎中看過後認為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就給開了藥方,當晚服藥後似乎好了很多,家裏人也就把懸著的心放下了。


  可接下來的幾天小正星的病情越來越重,請來幾位遠近聞名的郎中也都束手無策,正星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眼見著命懸一線。


  正當馮家上下焦急萬分而又無可奈何的時候,這位教書的老先生聞訊來到了馮家。雖然對教書的先生是否會看病還有些疑慮,但救子心切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老先生診脈後不禁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這孩子真是命苦,生在武術世家,可這一生怕是不能練武了!”


  馮天運聞言不禁大喜:“您老是說我兒還有救!”


  “當然,隻是很麻煩。我這兒有一種草藥配方,每七日用熬製的藥液沐浴一次,可能需要數年,而且這一輩子他都不能習練武功了。”老先生不無遺憾地說。


  馮天運連連稱謝:“隻要孩子無性命之虞,一切自當順其自然。”


  “老先生,犬子究竟染的是什麽病竟幾近於不治?”


  老先生長歎一聲:“這孩子是中了邪濕之氣,現在已浸入骨髓和經絡,非長久用藥不能驅之。隻是常人一般不易中此邪濕,或許是命中劫數吧!我是聽林睿說及孩子的病,正巧老夫家師提到過此類病症。”


  馮天運略一沉吟:“看來此事也是機緣巧合,如果沒有老先生在此,犬子焉有幸理?不能習武也罷,就請先生收下這個學生,說不定日後還能學富五車光耀門楣呢。”


  正虎比正星年長兩歲,馮天運本就打算讓他入私塾,現在正好陪著弟弟。自此,小哥倆每日與周先生相伴,十年來正星身體已漸漸恢複,且學識上已承先生衣缽。而正虎卻不是讀書的料,隻兩年便開始隨父習武,讀書的事也就不上心了,想來老先生教他奇技異術也是量才施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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