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衣人
師徒三人回到馮家大院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宅院內一片混亂，果然印證了馮天運內心的不安。
三弟子趙文秋跌跌撞撞的搶到師傅麵前：“師父，二師兄和正虎剛走就來了三個人，都是黑衣蒙麵，也不搭話，上來就動手。我和正龍、大林子三個人合力結陣也不是對手，全被其中一個黑衣人出手製住了。”
“後來怎樣，你師娘和正星在哪裏？”馮天運焦急地問道。
“正星帶著師娘到密室裏去了，應該沒有問題。黑衣人把我們點翻後，就把家裏所有人都集中在天井裏，然後挨個房間翻找，大概有兩炷香的光景，不過他們走的時候也沒見拿什麽東西。”
說話時，馮正星扶著母親從堂屋內走了出來。
見所有人都沒什麽大礙，馮天運稍稍鬆了口氣。盡管疑雲重重，但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他對李宏說：“安排大家都歇息吧，晚上多加戒備。”
……
第二天一早，檢查了所有的房間，整個馮家大院竟然沒有丟失任何東西。這是怎麽回事？馮天運隱隱感覺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親自查看了每個房間後，馮天運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按理說馮天運和夫人的堂屋應該是重點才對，而且宅院內唯一的密室也正在堂屋內。但整個宅院中，隻有小兒子馮正星的房間翻騰的最嚴重，幾乎搜遍了每一個角落，臥室內的地板和內外的天棚板都被掀開了，這幫家夥在找什麽呢？
正在馮天運獨自糾結時，趙文秋帶著大林子來了。
大林子家在馮家大院的西側，是馮家第一個鄰居，大林子大名叫林睿，算是馮天運的半個徒弟。
“師父，昨天晚上大林子家也被賊人翻了個遍，可同樣也沒少任何東西。”
馮天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大林子，你家誰的屋子被搜的嚴重？我是說那個屋子是賊人搜查的重點？”
林睿的一番話證實了馮天運的猜測。他不假思索地說：“是周先生住的獨院，這些人在那裏能找到什麽？差點就把房子給拆了！”
很明顯，這些人是衝周先生來的。這讓馮天運百思難解，周先生是個教書的老先生，雖然也懂得一些武學，可也隻是一知半解，更是紙上談兵。倒是老先生的醫術還算有些門道，但這與江湖武林怎麽也搭不上邊呀！
……
轉眼兩天過去了，一切似乎又歸於平靜。馮天運雖然一直在思考這件事，並差人四處探問，卻也沒有任何頭緒。
到了第三天晚上，這夥人又來了。
馮天運跨出屋門時，李宏、趙文秋和兩個兒子馮正龍、馮正虎也趕了過來，所有人都全力戒備著。
院中站著四個黑衣人，還是之前的打扮。
馮天運的氣憤溢於言表：“各位好漢，恕老夫齒冷，你們三番兩次的騷擾寒舍是何道理？難道是有意欺人嗎？如果有什麽梁子請直接道來，孰是孰非也好有個公論！”
“馮堡主別來無恙啊！”，又是那個尖尖的嗓音。
馮天運皺皺眉：“今天不來聲東擊西那一套了？有什麽事盡管說吧，如此作為豈非盜賊行徑！”
“唉！其實也沒什麽，之前打擾請勿見怪，我們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尖尖的嗓音突然話鋒一轉：“馮堡主，請你家的三公子跟我們走一趟，我保證兩個時辰後把他送回來，不會傷他半根毫毛。”
果然與周先生有關，看來他們是想從正星這裏了解些什麽。馮天運突然想起一整天都沒看見大林子，難道是……
馮天運暗暗給身邊的正虎使了個眼色，讓他留意正星藏好。然後正色道：“既然找老夫的犬子有事，何不就在這裏說話，犬子年紀尚輕且身體又不好，不便跟你們前去。”
另一個黑衣人有些不耐煩了，凶神般嚷道：“真是囉嗦，費這麽多口舌做什麽，進去抓人就是了！”口氣傲慢蠻橫，全然沒把馮家這些人放在眼裏。
馮天運在江湖上闖蕩多年，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聞言不禁大怒：“各位這可真是欺負人了，老夫自問這麽多年，還沒有誰在馮家門前此等托大！好，那就見個真章吧！”說罷，馮天運抖掉披風，一式“猛虎臨淵”蓄勢站定，雙眼如電目視黑衣人。
“嘿嘿！早就聽說過“神拳鐵掌”的名號，今天咱也見識一下。”說話的黑衣人一個縱越，揮拳直擊馮天運，氣勢彪悍足見功力。
噗！拳掌結結實實對擊在一起。
接下黑衣人這一拳的是李宏，強勁的力道直把李宏震得倒退兩步才拿椿站穩。
黑衣人隻是稍稍頓了一下，但似乎又略感詫異——好像這個後生小子不應該隻是倒退兩步。
李宏隨師學藝多年，雖比不上師兄，卻也絕不是泛泛之輩。剛剛這一較勁，單就功力修為上已明顯遜於對手。
李宏明白，對方功力深厚，比自己強的不是一星半點。當然，僅是功力不足並不見得一定會敗，否則師承的功夫就不能叫做“獨辟蹊徑”了。
極快的調整了一下狀態，李宏突然腳踏中宮，一拳直擊黑衣人心窩，一出手虎虎生風似乎用盡了全力。
黑衣人暗自好笑，“這豈不是自找苦吃！”單掌一振迎了上來。
拳掌即將相交的刹那，李宏陡然側身，變拳為爪直抓黑衣人腋下要穴。這是“陰陽爪”中的一式“靈蛇探穴”，可以從拳掌招式中幻化而出，隨心所欲防不勝防。這一招講究的是力道轉換，難點在於再次發力，李宏師兄弟隨師父習練多年，自是得心應手不可小覷。
黑衣人果然中招，驚慌之下急忙撤步、轉身、以掌格擋，饒是反應極快卻仍然慢了半拍，腋下一塊衣衫被利爪抓下一大塊。
“果然有些門道，姓馮的當真沒有托大！”黑衣人吃了虧卻沒有動怒，竟然沉下氣來做了個守勢，然後右腿斜跨一步，左手五指叉開橫掃李宏腋下及胸腹。
一縷罡風瞬間而至，黑衣人這一手橫著掃來，就是不讓李宏躲閃。李宏避無可避急提雙掌封擋，但畢竟功力相差甚多，指掌相交被震得踉蹌一步，正好到了黑衣人對麵。
“小心後招！”馮天運大喝一聲。
李宏也感到不對，聽到師父提醒也顧不得雙掌發麻，雙腿著力使出“移形換位”躲了開去。一道利刃般的指鋒擦著頸項而過，真是好險，黑衣人的一手‘鎖喉指’落空了。
“哼！想不到堂堂玉扇門高手，竟然藏首畏尾做起了盜賊勾當，敢問閣下是哪位當家的？”
黑衣人一愣，收式笑道：“馮堡主好眼力，剛才這一招的確是‘霹靂手’，不過會此招數卻不見得是玉扇門的人，尊駕是在套近乎嗎？”這人果然不會說話。
馮天運釋然：“那就好辦了，如果是玉扇門的人我還真不好出手。對不起，馮某討教了！”
語聲未落，馮天運驟然騰身而起，單掌泛起排山巨力擊向黑衣人。要知道馮天運苦修幾十年的功力蘊於拳掌，氣勢絕非一般人可以抵擋。
再看黑衣人竟然不躲不閃，虎步盤旋，一式直拳迎了上來。
一聲脆響過後，兩人各自退後一步。簡直令人難以置信，竟然是半斤八兩旗鼓相當。
能與成名十數年的馮天運比拚勁力而不遜色的，放眼江湖也沒有幾個。馮天運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人的來曆，玉扇門除掌門於辛梓和兩位護法外，根本就沒有如此修為的人。
馮天運打量了一下另外三個黑衣人，看來都不是易於之輩，特別是站在最後麵的那個人，似乎全身都透著煞氣，目光冰冷之極。
一場苦戰在所難免。
馮天運定了定心神，雙臂左右伸開。
李宏與趙文秋、馮正龍亮出佩劍迅速占定了三個方位，與馮天運形成了一個半弧形。
這是馮天運師門獨創的陣法，名曰“伏虎陣”。
一般的陣法都是把對手圍在核心，而馮家師徒五人卻把陣勢列成半弧形，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
其實“伏虎陣”是從“八卦陣”演化而來的，自然也是利用精妙的陣勢變化困住敵方，但最基本的一個因素是必須有足夠的人手，否則難以成陣。因此，經過師門高手的推演，形成了這種可根據人數及環境條件隨時調整的陣勢，也就是說“伏虎陣”有大小兩種類型，當然小型的陣法隻是以克製少數對手為主。
馮天運擺開陣勢，並不是因為與其對掌的黑衣人有多厲害，雖然彼此功力相當，但憑借自身研練多年的精妙招式，當可立於不敗之地，可後麵大敵環伺卻令馮天運頗為忌憚，必須快速解決。
未等黑衣人出手，馮天運已再度發動，先是淩空一掌，待黑衣人作勢接掌時，突然一個轉身右腿像鐵鞭一樣掃向對方的下盤。
黑衣人急忙躍起躲開，雙腳尚未粘地卻見一道劍光疾刺而至，是趙文秋在上方位仗劍出手，伏虎戰陣當真是配合默契。
好個黑衣人，見狀早已力慣全身，旋動的衣衫蕩開了急刺而來的利劍。
還沒等黑衣人喘口氣，李宏和馮正龍下方位雙劍又至，馮天運亦趨近發招。
氣勢已衰的黑衣人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隻恨自己太過自信沒有使用兵刃。其實在就算他使用兵刃也在劫難逃，比他更高明的人物也曾敗在此陣之下。
就在黑衣人錯愕之際，一縷勁風倏然射入劍陣，馮正龍的長劍被陡然彈開，接著又一道勁風逼退趨近發招的馮天運。黑衣人借機翻滾著退出了劍陣，盡管如此還是被趙文秋一劍劃開了外衣。
一粒石子落在馮天運腳下。彈開長劍又逼退自己的竟然是兩枚石子，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彈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