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
良久的沉默……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輕飄飄的聲音落在空蕩蕩的室內,縱使大廳裏站著再多的人,然而此刻的廳房給人的感覺卻如同秋風抄落葉,即冰冷又淒涼。
“前一天夜裏……瞳瞳突然發高燒,忙碌了整個晚上請了醫生打針吃藥卻依然高燒不退……第二天清晨,爸爸和媽媽開車送瞳瞳去醫院……那是我最後一次看見活著的媽媽……”
低頭凝視著懷中的妹妹,楊羽翊眼眸中流露出悲傷……
瞳瞳,你可知道,就在那一天,我不僅失去了爸爸媽媽,我還以為自己失去了你……你可能體會我當時的心境……同卵雙生……生死相依……你是媽媽留給我最最寶貴的禮物……
“瞳瞳的父母是在送瞳瞳去醫院的路上失蹤的,……連同瞳瞳一起……足足十個月……”喃呢著,北玉冰眼神迷茫,仿佛憶起了什麽痛苦的往事,聲音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暗啞。
“什麽?!連同瞳瞳一起?!”藍雅銀這時插進話來,難以置信自己剛才所聽見的!這麽說瞳瞳是跟瞳瞳的父母一起失蹤的?難道說瞳瞳這麽多年來無法釋懷的原因就是因為瞳瞳目睹了自己父母的慘劇?並且一直認為是自己造成了這一切?
“啊……是的……”北玉冰看向月瞳茗,發覺月瞳茗此刻正目光呆滯地注視著地板,任憑淚水無聲流下,她神情木納,仿佛完全沒有聽見他們剛才的對話。
“那麽……瞳茗她……”邱羽琳不禁擔心。任何一個孩子目睹父母的慘劇都將是撕心裂肺無法承受的打擊!
“不知道……”這麽多年來,他不是沒有問過妹妹!隻是每一提及當日所發生的事,妹妹就會變得歇斯底裏。為了避免妹妹再度受到刺激,他和哥哥便將疑問壓於心底,相互約定誰也不許再提起。
“那麽……月瞳茗……她是如何逃過這一劫的?”不要怪邱翼宇問得無情,實在是深諧洛文狼性格的他不認為洛文狼會這麽容易放過楊羽哲和月夜落的女兒——即使那時的月瞳茗隻是一個小女孩。……
順便一提,邱翼宇曾經跟洛文狼拜師學藝,也在洛文狼手下幹過一段時間。
“……”逃過一劫嗎?北玉冰苦笑。如果這樣也能夠算逃過一劫的話……“洛文狼並未放過瞳瞳,他將瞳瞳賣給了人口販子。爸爸玩了很多功夫才查到人口販子將瞳瞳賣到哪裏,並且花費了許多人力物力財力動用了許多人際關係才終於將瞳瞳贖回來。”
“……”
可怕的沉默再度於眾人之間彌散開……
洛文狼!他真是一個人麵獸心的禽獸!連這麽小的一個孩子也不放過!他根本就不配做一個人!他連一點做人的良知也沒有!獸類之間尚且有親人之愛,虎毒尚且不食子,而洛文狼——他不但連自己的侄女徒弟都不放過,就連他們的女兒自己的孫侄女也要殘害!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其實……錯有錯著……能有這樣一家寵愛瞳瞳的主人……瞳瞳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如果沒有被賣到柳家……如果不是柳老太爺待瞳瞳有如親生孫女,瞳瞳的遭遇恐怕更加淒慘……
溫柔地撫摸著妹妹的頭發,楊羽翊凝視月瞳茗的眼神中滿滿的盡是憐惜。
感覺到哥哥的動作,月瞳茗抬起玫瑰色的眸瞳,美麗的眼眸星光點點閃著淚光。
“是幸運吧……買了瞳瞳的那家人竟然也如此寵愛著瞳瞳……”北玉冰笑了笑,神情是那麽的蒼白無力,透著心酸與苦澀……“藍雅銀,或許你不知道,當初買了瞳瞳的那戶人家就是柳若瀾的爺爺。……”
“……”這對於藍雅銀來說的確是第一次聽說的故事,同時,這樣也就可以解釋月瞳茗為什麽會認識四大家族的人,柳家老太爺為什麽又會將家族中最重要的天使珠淚送給月瞳茗,而柳若瀾為什麽又要纏著月瞳茗……原來,月瞳茗和柳若瀾……他們早在那個時候已經相識……
這時藍若鷹插話,“就因為這層關係……所以柳謝瑞才會收月瞳茗為幹女兒?”
“啊……因為柳老太爺、柳夫人都非常喜愛瞳瞳,將瞳瞳視如己出,當初爸爸要帶走瞳瞳時還引來了柳夫人的激烈反對。爸爸跟柳老太爺商談良久,又找到柳謝瑞交涉,花費了許多唇舌才終於得到柳老太爺的首肯,得以帶瞳瞳回家。”北夢希回答。
“……”
不幸中的大幸嗎……
然而,還有什麽悲劇比得上親生母親慘死在自己眼前,親生父親因為受不住刺激而瘋癲……還有什麽幸運比得上在最黑暗的日子裏遇見一點光明,在最無助的時刻得到陌生人伸出的友誼之手……
是不幸嗎……也是幸運……
至少……她還活著……
至少……她還快快樂樂地生活在這片天空下……
對於羽哲和落落來說,看見兒女幸福地生活……這應該就是他們最大的幸福了吧……
即使身處遠方……即使再也看不見聽不見兒女的聲音……但隻要兒女依然幸福快樂地活著……這就是給父母最大的安慰……
藍翎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就算花費再多的人力物力,……所以就算不擇手段,……他也把瞳瞳帶回親人身邊……
北玉冰略帶憂傷的目光望向月瞳茗,月瞳茗此時已經從神遊狀態回歸現實,眼睛眨呀眨,目光漸漸迷離,恐怕又陷入新一輪的神遊……
“隻可惜……瞳瞳……已經不再是過去的瞳瞳……”不再是過去那個單純的隻會調皮倒蛋、活潑俏皮、心地善良、無憂無慮的月瞳茗了……
瞳瞳變了……羽翊變了……子昂變了……我也變了……
我們的命運就是這樣聯係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是呀……大家都變了……”楊羽翊輕輕將下巴靠在月瞳茗的腦袋上,低低的聲音透著無盡的辛酸,一點也不似平日裏淡定自若的他。
幸福嗎?還是悲哀?他不知道……也無法說清……隻是忽然覺得心髒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