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6章 名門奪愛

  “2009年12月3日-天氣-晴


  婚禮結束了,終於有時間寫日記了,從今天起,我要認真的記錄斯成的變化,不可以找任何的借口和理由偷懶。


  今天給斯成擦身的時候突然發現他過得好苦,像他這樣的大少爺,怎麽可以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好好洗個澡?


  在熱水池子裏泡著,該是有多舒服啊。


  可是我卻沒有辦法把他弄進衛生間,他是我的丈夫,我也不能讓其他人幫我脫他的衣服,合作著給他洗澡,他如果知道了,也一定會覺得很傷自尊。


  我是他的妻子,應該保留他最起碼的尊嚴。


  可是我把自己想象得太強大,手打了滑,差點把他摔在地上。


  我嚇得悄悄的去找醫生,不敢聲張。害怕婆婆罵,雖然我知道婆婆罵得沒什麽不對,可是我還是怕,也許是還沒有習慣,以後習慣就好了。


  醫生人很好,她來看過之後說沒有大礙,她說不會告訴別人,會替我保密,謝謝她。


  醫生走了的時候,我拉著斯成的手跟他說對不起,不敢哭得太大聲,我害怕鍾媽聽見,我害怕鍾媽去告訴婆婆我哭過,我害怕聽到婆婆說我哭喪。


  我一點也不想哭喪,隻是眼淚忍不住,我想我才22歲,我還有時間可以變得堅強些,但我卻不能原諒自己今天如此莽撞,還好他沒事。”


  ……


  “2009年12月4日-天氣-晴


  房間裏的實木書桌實在太沉,我隻能推,也要花好大的力氣。”


  ……


  “2009年12月10日-天氣-小雨

  今天書桌推得比較快了,我的力氣應該大了些。今天給斯成按摩的時候,差點困得睡著,真是的。”


  “2010年1月7日-天氣-晴


  今天終於將實木書桌搬離地麵從臥室搬到客廳,再搬回臥室三個來回,一個月的訓練之後,手勁終於大了,今天我小心的抱起斯成,手一點也沒有打滑,他睡了這麽久,總算可以好好的洗澡了。


  把他放進裝滿熱水的浴缸裏,給他搓泡泡時,問他,“斯成,是不是覺得洗澡好舒服?”


  他靜靜的,閉著眼睛,沒有回答我,我突然很難過,心疼得哭……”


  耳邊如果還有什麽在呼嘯,一定是風聲,風刮得狂大,吹得他睜不開眼,一睜開全是漫天的沙,迎麵向他打來,衝進他的眼睛裏,裹沙的眼睛揉不得,摸不得,一眨一睜全是令人澀痛的眼淚。


  他開始恨她,恨她那麽固執,恨她那麽倔強,恨她為什麽不肯早一點把這些東西放在他的麵前,讓他早一點知道她的苦楚。


  感同身受是什麽意思?

  他以前不懂,甚至不能體會。


  他隻是知道,她悉心照料他三年,開始不願承認,後來接受,後來告訴她,謝謝她的照料,知道她的辛苦。


  他以為辛苦的隻是照顧一個植物人需要的耐心和乏味,他以為辛苦隻是遭受宅子裏人的冷嘲冷諷和惡言相向。


  他以前不能體會耐心和乏味的感覺,甚至隻知道冷嘲熱諷和惡言相向那是貶義詞,那是不好的話,那是吵架時有理一方或者強詞奪理一方的說辭,興許會對受的人造成傷害。


  他甚至不知道那種傷害會有什麽感覺,應該是難受,或者尷尬,或者心痛。


  他知道她受過那些,他也為她心疼過,那種心疼緣於愛上之後的憐惜,本能的憐惜。


  可這一刻,他看著這些文字,淡淡的,沒有一個華麗異常的詞藻,沒有刻意渲染的氣氛,簡單的寫著日期,天氣,事件。


  像小時候的日記。


  可是這些字,一個個得敲在心門上,念一個,疼一個。


  他突然合上本子,大口呼氣,眼睛看著對麵的壁櫃,模糊,再模糊。


  深色的壁櫃不見了,換成了二樓的臥室,他看到一個女人,穿著奶白的T恤和牛仔褲,頭發束在簡單束在後腦勺,站在床邊,挽著袖子,一彎腰,彎彎的把手穿進睡在床上男人的身上,而後皺眉咬牙的想要把男人抱起來。


  可是她突然手一滑,那男人軟耷耷的又掉在床上,她站在床邊,嚇得不知所措的左看右看,生怕被人發現,一臉驚慌的跑出門又把房門上一鎖,她一路跑向醫所,悄悄的拉著醫生往梧桐苑跑。


  醫生給男人檢查的時候,她小心翼翼的絞著手指站在一旁,雪白的牙齒緊緊的咬著唇片,咬出了血絲,直到醫生說沒有大礙,她才吐出一口氣。


  醫生收拾工具時告訴她不用擔心,不會告訴大夫人,她才終於露出了點嬌憨的笑容,感激的笑容。


  那個時候的她,才22歲,還不夠堅強,還會遇事就落眼淚,還不敢隨時把背挺得很直,還不敢對人冷漠,在這個宅子裏,隨時都唯唯諾諾。


  他看到待房間裏沒人的時候,她坐在床邊,拉著男人的手,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看到日升月落,那女人挽著袖子,一遍遍的推著書房裏那張很沉的實木書桌,那張桌子很老,雖然不大,隻有一米三長八十厘米寬,但是因為有下櫃便非常沉。


  她推著桌子,滿頭大汗。


  後來她站在桌子前,大呼一口氣,雙手扣在桌子的兩邊,喊了一聲:“起!”那桌子終於離了地麵,卻突然“嘣”的一下子又穩穩立在地麵上。


  第五天,她可以搬著桌子走兩步,三步。


  第六天,她可以搬著桌子走一米了。


  他看到她的胳膊上都是崩起的筋絡,汗水一滴滴的落在桌麵上,臉上的汗上根本沒有辦法去揩,直到汗水滾進眼睛裏,她終於疼得一閉眼睛,桌子又到地麵上。


  等眼睛裏的汗水揉幹了,她又繼續搬桌子,在將桌子搬出臥室的時候,她的背狠狠的被門鎖處掛頂了一下,但中途一下也沒有停。


  深夜,她終於累了,走進衛生間卻沒有洗澡,拿毛巾擦著卻不敢洗澡,光著的身子背對著鏡子,然後反身看著鏡子裏的背,小心翼翼的不讓毛巾沾到她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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