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5章 名門奪愛
“2012年5月9日,昨天晚上做了一夢,夢見斯成醒了,嫌棄我剪的頭發,很開心。”
“2012年6月9日,今天開高層會議,可是給斯成剪頭發更重要,所以遲到就遲到吧。”
“2012年7月9日,斯成的頭放在我的腿上,他現在好瘦,心疼想哭。”
彩色的便貼條上是流暢有力的行楷,指腹下觸著的每一個字,他都要摸上好幾遍,他想拿個刀片,把這些字給刻下來,可那些刀片分毫不差的刀刀刻在心壁上。
“2013年2月9日,今天真不小心,頭發撒了好多在地上,害我好一陣收集。”
“2013年3月9日,今天爺爺過來,誇我把斯成照顧得好,其實我更希望他能自己照顧自己。”
這是最後一個密封袋。
秦斯成把頭發排列好,三十多袋,每個月的9號,從來沒有斷過,每一個密封袋裏麵的頭發都碎碎的,很短,份量卻是差不多。
在那之前,他剪過二十六年的頭發,除了胎發爺爺做了毛筆,其他的從來沒有留下過,他甚至不知道原來每次剪頭發剪下來的竟是這麽一點點。
這麽短的頭發,她是怎麽收集的?
若是撒了一地,是不是會彎著腰一根根的揀起來?
他突然很怕知道過去那些三年多發生的事,以為隻是睡了一夜,一個長覺,睡得他四肢都像長了鏽而已,可是三年多於他的妻子來說,卻沒有休息過。
拿密封帶的時候,發現下麵放著一張信箋,淺淺的嫩黃色,很明媚一般,日期是2013年4月3日。
“我的丈夫醒了,醫生說完全複蘇了,真好,他以後再也不需要我給他剪頭發了,真好,以後他可以對鏡子自己打理自己的頭發,可以弄點發蠟,還可以動手隨便抓抓做個造型。
真好,他可以自己開車去高檔的形象設計,讓那裏最頂尖的設計師幫他染發,燙發,修剪,再也不需要我這個蹩腳的理發師了。
真好,他以後可以直言嫌棄我給他剪的頭發十分難看,我再也不用做夢,隻在夢裏聽他罵我剪得醜了。
真好,我的丈夫真的醒過來了。
我以後再也不用記錄了。
這輩子都不需要再記錄了。
2013年4月3日淩晨3點
秦氏莫子欣”
秦氏莫子欣。
他反複看著這幾個字,她自己在她的名字前冠了夫姓。
還記得當初,她壓在他的身上,動作粗魯的拉扯他的衣服,說要讓他盡丈夫的義務,他不承認,她便伸手拉開床頭櫃,把裏麵的結婚證撈出來,“啪”的一聲拍在床頭櫃上,口氣囂張到不可一世,“秦斯成先生,好好看清楚,你是誰的合法丈夫!”
她寫的,我的丈夫醒了。
她寫的,真好,我的丈夫真的醒過來了。
他終於忍不住哽聲,“秦斯成先生……是莫子欣小姐的合法的……丈夫。”
心原上萬馬奔騰,他隻能靜靜展開心房,任鐵蹄錚錚的凶猛踩踏,踩踏得心壁震蕩,而後殘破,而後疼痛難收。
若不是極力的控製,他一定會把這張紙捏破,他是畜生才會在醒來後,那樣對待她。
過了好一陣,他才把信箋放回原位,半盒子蓋起來,再次重新紮好,靠著書架櫃坐著,曲起腿,把盒子放在膝上,而後慢慢的俯下身,抱住。
還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麽呢?
她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麽呢?
俯彎著的身子顫抖篩動,不平的呼喘之聲卷帶著哽音,他坐在地上,竟舍不得將那一盒頭發放回原位,心裏暗暗的想,這些東西還是不要留給她了吧?
如果他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什麽也不能帶走,就把這些帶走吧。
窗外的陽光斜投進書房,照在他的身上,六月的陽光卻也照不暖他,因為血脈都結了冰。
現在想來,真該如上次她留下的書信一樣,那個冬天,她不該來G城,不該認識他,不該和他發生衝突,不該在他的腦子裏刻下那麽深的影像。
還是轉身把盒子放回原處,這個書架櫃裏放著一些不太會用到的東西,卻收拾得很整齊,也許是因為包裝過的東西,在這個時候都特別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當他發現一個小盒子也係著蝴蝶結的時候,本能的伸手去拿了出來。
這個盒子的圖案顏色灰暗,不似上一個盒子那麽暖,深灰的硬紙盒,係著深咖啡的綢帶,看起來檔次更高,卻又顯得沉悶。
若把盒子比做人的話,裝頭發的盒子像個少女,而這個長方形的小盒子則像個少婦。性子由活潑轉向成熟。
拉開蝴蝶結,打開盒子。
入目的是黑色的工作筆記本,這是斯成控股發給高層的工作筆記本,封皮上沒有印字,但在本子內金屬麵上有“斯成控股”的LOGO,本子分男款和女款,男式的封皮沒有包邊,簡約又簡單。女式的是藏藍色,包白邊,這是當初公司的女姓管理責要求的。
這個本子就是藏藍色的封皮,包的一圈白邊,沉沉的顏色一下子被跳出來的白色一掃,瞬間感覺不到壓抑。
一共三個本子,整齊的疊在一起。
手指覆在皮麵上,很軟,是觸而生溫的真皮。
把最上麵的本子拿出來,捏在手裏,他竟是有些不敢再看了。
明明心裏想的是不看,動作卻出賣了他的決心,或者潛意識裏的渴望戰勝了一時的軟弱。
反複的摩挲著皮麵,最終還是打開。斯成控股的簡介還是幾年前的內容,看著那些企業文化的介紹,時間截止是2009年,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現在工作筆記本上的簡介已經把時間都寫到了今年。
再翻一頁是2009年的日曆。
下一頁是莫子欣的流暢有力的行楷,她的標點的句號總是畫得重重的,像一個多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