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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帳下悲歌

  沒人知道小柔是怎麽把長孫溥殺死的,但她手上確確實實拿著一張長孫溥的人皮,麵,具。


  她用秘術將人皮麵具鑲嵌至王音音的臉龐,剪斷了王音音的長發,根據長孫溥的形象填充外觀……


  傍晚時分,一個鮮活的“長孫溥”重新誕生了。


  “喏,這是長孫弘所在營帳的位置,你要注意行動時間,易容的效果隻有兩個時辰,特別是你的嗓音,也許十幾句話就會複原。”小柔把一張紙卷地圖塞入王音音手中。


  王音音瞥了一眼地圖,握拳問道:“此地距帥營恐怕有上百裏路,我該怎麽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小柔仰頭吹了個口哨,一隻龐大的山鷹落在屋簷下,“騎上它,不到一個時辰你便能抵達帥營。”


  王音音沉聲道:“那我怎麽回來?”


  小柔“嗬嗬”一笑:“實話告訴你,你有很大的可能是回不來的。你難道怕了?”


  “我才不怕!隻要能殺了那畜生,我寧死!”


  王音音毅然決然跳上山鷹的背,臨走前她取出一封信交給小柔:“倘若我此去不回。你就將此信交給祈翎。務必,務必!”


  小柔接過信收好,笑道:“那是自然,祝你成功。”


  山鷹展翅,載著王音音飛向北方。


  不久,魅兒聞聲趕了過來,問道:“小柔,發生什麽事了?你為何召山鷹來?”


  小柔隨口解釋:“沒事,那隻山鷹過來討食的,我喂了他幾塊肉,它就飛走了。”


  魅兒狐疑道:“山鷹從來不會主動討食。小柔,你有事瞞著我。”


  “哎呀,姐姐多慮了,我哪兒有事敢瞞你呀?”小柔按著魅兒的肩膀將她往外退去,下一刻她又問:“對了,姐姐,換皮的事你物色好沒有呀?”


  魅兒訓斥道:“什麽物色好不好?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麽?我們不準再去剝別人的皮穿了,宇文將軍會討厭我們的。”


  “你呀,現在左一個宇文將軍,右一個宇文將軍,真是掉進蜜罐裏了吧?可這世上哪兒會有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長得漂亮些?你們總不能每次都關著燈吧?那他要是找不到入口怎麽辦?姐姐你幫他扶進去的?”


  “小柔,你……你這!你真不害臊你……”


  ……


  半個時辰兩刻鍾,王音音從山鷹背上跳了下來,

  然後山鷹就飛走了,一刻留戀的意思也沒有,而且它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王音音深吸一口氣,大步走進帥營。憑長孫溥的身份,沒有人敢去阻攔,也沒有人會問來去,反之每一個軍官見了她都會問一聲:“長孫大人好”。


  穿著仇家的人皮去刺殺仇家,古往今來王音音也許是第一個。


  由於出現了刺客,軍營裏戒備森嚴,廚房也不例外,是為了防止有人從食物中下毒。


  “長孫大人,您請稍後,稍後我便吩咐人送到您的軍營去。”掌勺的火頭軍將王音音攔在了廚房門口。


  王音音壓低嗓音道:“把我的飯菜給我,我自己端走,快點,否則要你人頭落地。”


  尊貴的大人物自己上門取食,雖說很奇怪,但也沒有理由不給。火頭軍連忙稱是,從房中端出來一隻托盤,托盤上有四碟小菜與一碗米飯,

  “長孫大人,今日彩色有,米椒野兔,紅燒蹄髈,幹煸豇豆,還有一碗甲魚湯。”


  王音音說:“再拿一副碗筷,碗裏要盛滿米飯,以及送我兩盤糕點,我大哥長孫弘喜歡吃。”


  “好嘞,長孫大人您稍後,正好給陛下準備的糕點多出來幾份,便送給大人你們吃。”


  火頭軍按照王音音的吩咐,端來了三盤糕點,一碗米飯,加一副筷子,

  “齊了吧?長孫大人。”


  王音音也沒多說,端著托盤便往長孫弘營帳走去。


  長孫弘作為二品重臣,分得的營帳僅次於皇帝,前前後後有近五百人看守,內圍還有幾十名影流殺手貼身守護,果真是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內衛兵營外,紮著一根粗實的木樁,木樁上吊著十五具被風幹了的屍體,王泗被扒光了衣服,淩遲的刀口清晰可見,用十個“慘不忍睹”都難以形容他的慘相。


  王音音把憤怒與悲痛全都憋進肚子裏,不動聲色走進兵營。誰都知道長孫弘與長孫溥是親兄弟,也沒有人敢阻攔,隻是到了營口,一名手持黑劍的護衛上前詢問:


  “長孫大人親自送飯?”


  王音音用目光瞥了一眼糕點,“皇帝陛下賞賜的茶膏,我怎能不與大哥分享?”


  黑劍護衛讓開了道,主動推開軍帳大門,王音音深吸一口氣,邁著夯實的步伐走進營帳。


  傍晚時刻,天色暗淡,營帳內點起了燈火,長孫後盤膝坐在案桌後,手持一本書籍細細品讀,瞧他的模樣也應該是在等人送飯來。


  “浦弟?”


  “大哥,你瞧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王音音很自然地走了過去,將托盤放在案桌上。一盤一盤地揭開糕點。


  “哈哈哈,浦弟用心了,竟然親自給我送飯來……哦喲?這不是皇帝陛下才能吃到的糕點嘛?浦弟你是怎麽搞到的?”長孫弘絲毫沒有懷疑,抓起一塊糕點便往嘴裏塞。


  王音音在一旁坐下,給長孫弘盛了一碗湯:“甲魚湯,鮮活著呢,大哥別噎著了。”


  “你小子啊,從小就最機靈,是不是又在皇帝麵前拍馬屁了?”長孫弘端過甲魚湯,舉到嘴邊兒時,又恨道:“浦弟啊,你這次來,大哥正有事要勸你——我知道你心頭有氣,那宇文祈翎家境優越,想弄死他並不容易,所以這事你就暫時先忍一忍,等到開戰之後,場麵混亂了,我再安排殺手把他解決在戰場上,這樣他父親找上門,咱們也有理由了不是?”


  王音音聲音顫抖,“可……可他是皇帝的妹夫,我有些怕……”


  “哼!”長孫弘怒拍桌子,嗬道:“皇帝的妹夫,薛王爺的女婿又如何?我長孫家在大燕隻手遮天,誰惹了我氏族,那我便滅他三族!”


  他又拍了拍王音音的肩膀,笑道:“浦弟啊,你們看不出來,我卻看得一清二楚,皇帝陛下表麵雖然寵溺自己這個妹夫,其實私底下並不待見他。否則皇庭也不會大力扶持司馬商社來與他宇文商社對抗。你等著看吧,這小子若再猖狂下去,不用咱們殺他,皇帝也會對他動刀子的!”


  王音音用牙齒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舌尖上,用疼痛壓製憤怒,她將那含有劇毒的甲魚湯往長孫弘嘴前推了推,說道:“大哥,您消消氣,湯涼了……”


  長孫弘“嗯”了一聲,一口便將甲魚湯吞了下去,他嘖了嘖嘴:“咦,這湯怎麽不對勁兒?”


  “當然不對勁兒!”王音音恢複女兒身,從腰間取出一柄匕首,摁住長孫弘便在它胸口來了一刀——


  “噗呲!”


  鮮血四溢,但並沒紮到心髒,長孫弘一腳蹬開案桌,大喊:“救命!有刺客!”


  王音音抓住長孫弘的頭發,又在其肚子上連捅了三刀,大罵道:“狗官,我要你還我全家人的命來!”


  長孫弘被捅得腸穿肚爛,鮮血橫流,但還沒死,蜷縮在地上,握住王音音的手,想說話卻已疼得說不出。


  營帳外的護衛聞聲衝了進來,王音音見狀,反扣住長孫弘的脖子,威脅道:“你們別過來,否則我一刀宰了他!”


  黑劍護衛抬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冷聲道:“你跑不了的,不如放了長孫大人,我還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你放屁!一群不得好死的狗腿子,隻恨我自己沒能力,否則將你們統統全都大卸八塊!”王音音大罵著撤去自己的人皮麵具,又嗬道:“去!把狗皇帝和那些狗屁大臣全部都叫來!否則我再捅他幾刀——”


  不等她話音落下,一聲:“皇上駕到!”從營帳外傳來。


  營帳大門被人破開,賀蘭樓護著皇帝,所有大臣和部將,全都帶著武器,領著弓弩手將營帳團團圍住……這一行人中也包括王音音所熟識的故人,葉乾。


  薛昱瞥了一眼腸穿肚爛,奄奄一息的長孫弘,怒得額間青筋暴起,死的不僅是二品官員,還是長孫厚顏的兒子,他的死務必會傳遍天下,影響當今天子的威儀。


  “你與先前那批刺客是同黨?”薛昱冷聲問道。


  王音音看見皇帝,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你就是大燕王朝的皇帝麽?你這狗皇帝,狗皇帝……”


  “大膽!”


  “你敢侮辱聖名?淩遲處死,滿門抄斬!”


  “妖女,快快放下武器!”


  “嗬……滿門抄斬?”王音音泣出了血淚,如一隻索命的鬼魂,怒瞪著薛昱:“狗皇帝,我爹王章十四歲舉孝廉拜入朝廷,三十年如一日臣服大燕王朝,即便沒有豐功偉績,也是忠心耿耿,卻因為長孫狗賊的一句話,你便下令將誅我王家三族人,四百多條人命,四百多條人命……我妹妹隻有十三歲!連當今天子都如此不公,你大燕王朝遲早易主換代!”


  薛昱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王音音慘淡一笑,割斷了長孫弘的脖頸,隨後自刎於帳下。


  紅顏落幕,是宿命的終結,也是罪惡的開端。


  葉乾捂著額頭,質問旁人:“宇文祈翎為何還不來!”


  旁人道:“葉軍師,我們已經請元嬰修士去請了,遁術再快也要有時間的啊。”


  “皇上,此女關係特殊,不如先救她一救——”


  “此女罪大惡極,辱罵皇帝,殺死重臣,讓她這麽死都是便宜她了,皇上,我提議刮去她衣服,將她當眾鞭屍,再——”


  “誰敢辱我亡妻,我必叫他全家陪葬!”


  祈翎似一陣風衝進軍營,他還是來晚了一步,看見倒在血泊中的王音音,他隻是慘淡一笑,這種場景似曾相識對麽?上官采薇死的時候也是這副模樣。她終究還是沒能逃過自己的宿命。


  祈翎抱起王音音的屍體,沒有眨眼卻流淚不止,周遭的所有東西都成了幻影,他已痛苦的連世界都看不清楚模樣了。他緩緩往營帳外走去——


  “唰!”一柄青峰攔在了門口,賀蘭樓執劍而立,平靜道:“宇文將軍,此女辱罵皇帝,罪不可赦,請你把她留下。”


  薛昱麵無表情,似乎也默認了賀蘭樓的做法。


  “呼!”


  忽而一陣大風刮過,擾得人睜不開眼睛,祈翎趁機鑽出營帳往天外逃離,賀蘭樓執劍欲上,誰料一雙手卻夾住了他的劍鋒,


  “劍客都是無情的麽?”無年輕聲問道。


  賀蘭樓瞥了一眼無年,又瞥了一眼飛走天外的祈翎,緩緩收起劍,說道:“多情的劍客都已經死了。”


  無年轉而看向薛昱,點頭行了個禮,說道:“陛下,這場鬧劇,會害你失去很多東西,何不就此作罷?”


  薛昱說道:“朕也不是小氣之人,隻是她那一句‘大燕王朝易主’著實戳痛了朕的心坎兒。”


  葉乾這時也開口道:“陛下是被冤枉的。王章被誅三族也不是陛下當時能左右的,我相信王章之死,陛下也曾心痛不已吧?而今王家最後一人也自刎在您的腳下,您就可憐可憐她們一家子吧?”


  薛昱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葉乾的肩膀,感慨道:“葉軍師這一番話到是提醒了朕,王章是被冤枉的,王家人也為褻瀆皇權付出了代價,今日之事,朕已經忘了。”


  說罷,轉身離開了軍營。既然皇帝都這麽說了,部將與官員又豈敢多言?接二連三歎氣後退。


  “無年大師,我們又見麵了。”葉乾與無年退出軍帳,一起散步,敘舊。


  無年說:“我已經還俗了,以後不再是出家人,你還是叫我無年吧。”


  “這場悲劇終究還是發生了。唉……他當初就不該把她趕走。”葉乾唉聲歎氣。


  無年卻搖頭道:“她注定是要死的,宇文祈翎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隻是在嚐試挽救,不過誰能救得了一個懷有深仇大恨的女人呢?誰都無能為力的。”


  “你知道他會去哪兒麽?帶我去見見他吧。”


  “隨我來。”


  無年與葉乾一人找了匹快馬,連夜趕往漢州軍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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