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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美人皮

  從朝廷來的官員,十之八九是長孫厚顏的黨羽,十之一二是宦官和中立派。這幾年來,薛王爺為了國家社稷,從主動派變作保守派,很少再參與國家政事,倒是長孫厚顏趁勢而起,所獲權力直逼當朝宰相,乃真正意義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


  這樣一個國之重臣若是倒下,必定會動搖大燕王朝的危機。如此看來,王音音的仇,怕是一輩子也報不了了。


  每每想到這些家仇國恨,江湖恩怨,祈翎都不禁暗自歎氣,人生本就苦短,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長孫弘是長孫厚顏的大兒子,也最能幹的一個兒子,眾朝臣公認的長孫派接班人,做事心狠手辣,手下鮮血無數。最喜歡的便是誅人三族,斬草除根。


  長孫弘是隨行官員中品級最高者,正二品。其次便是京州布政司姑蘇慶,從二品。長孫溥與司馬威官複原職,一個涼州刺史,一個準將軍。剩下的官員,三品到六品不等。


  酒宴過後,皇帝趁著興致,親口為漠北將領加官進爵。


  薛定遠從驃騎大將軍榮升至鎮國大將軍,從二品官升至一品;祈翎則從四方將軍連升兩級,被封為三品前鋒大將軍,正式賦予“漢州軍”的番號,頒發統兵虎符,享受大元帥的殊榮。


  往後半個月,西伐大軍呼延龍魁,南伐大軍劉光觥,壩州守將,寒洲守將,百家同盟會長齊道子,各攜營下部將,同盟會員,共一千三百餘人匯聚於北伐軍營,商討下一步對抗屍族的計劃。


  屍族擁有死而複生的能力,傷亡越多他們的能力便越強,絕不能再像對抗蠻族那樣與之拚殺,於是,經過整整一個月的研討最終一致決定——轉攻為守,以各區域封界為防禦,等百穀子將屍王的特性研究透徹,尋找到殺死這些屍族的辦法,再做下一步進攻。


  會議結束的日子,剛好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


  漠北的月亮不僅又大又圓又亮,同時它還是離人間最近的,站在天涯口,仿佛就能映襯在月亮裏;

  在商討會中,祈翎還認出一位故友,薑禾。


  薑桂餘辛,禾風盡起。


  薑禾原本就是西涼軍連城彥章的部下,與祈翎一樣,三品前鋒將軍。十年前連城彥章遭魔修暗殺,涼州軍大敗而歸,所有部將全部以死報國,唯有薑禾思想開明,死了怎麽報國?隻有活著才有機會報國!

  於是他從涼州流落至壩州,本想投在姑蘇信帳下東山再起,誰知道姑蘇信就是個大草包;


  在姑蘇信丟了壩州之後,薑禾再也忍不住心性,一刀將姑蘇信的腦袋砍了下來,亮出自己久違的身份,以前鋒將軍之名重組壩州舊部,漸漸地聚眾了十餘萬,現在投入在劉光觥帳下。


  說來也巧,涼州布政司姑蘇慶正是姑蘇信和姑蘇義的親叔叔,薑禾砍了他的親侄子,也就等於冒犯了姑蘇一家子,姑蘇一家子又跟長孫一家子情同密友。於是薑禾與祈翎一樣,成了眾黨派官員排斥的對象,


  可謂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哎,對了,我記得咱們是不是當初救了個賣身葬父的姑娘?叫王……王什麽來著?”


  祈翎與薑禾一同站在山坡斷崖間,一人佩劍,一人佩刀,共飲美酒,觀賞明月。


  薑禾眼神暗淡:“她叫王思媛。”


  “看你的模樣,她該不會已經死了?”祈翎問道。


  薑禾搖了搖頭,“我已與她很久都沒有聯係了。”


  “你是怎麽做到忍痛割愛的?那個姑娘一看便是溫柔賢惠,持家有道的。很適合你這樣的登徒浪子。”


  “但我已不是登徒浪子,我是一名軍人,隨時隨刻都可能戰死的軍人,所以我與她分別了。”


  “她肯定會等你。你也一定還念著她。”


  薑禾沉默了,低頭喝酒。


  “既然兩情相悅,就應該破鏡重圓。哈哈哈……”祈翎一口喝光手中的酒,將空酒壺一扔,歎道:“說起來,我已有一個多月沒回家了,今晚是中秋節,我一定要與她們一起過。”


  “她們?”薑禾難得露出了笑容。


  “是啊,她們,一群可愛的女人。”


  祈翎笑了笑,禦劍而去。


  ……


  祈翎回到魅兒府邸時,所有女妖精都湊了上來,扒拉著他問:

  “宇文將軍,聽說皇帝來軍營了,他長什麽樣呀?”


  “聽說皇帝年輕又俊朗,二十五歲了還沒有子嗣,是不是真的?也沒有立皇後。”


  “皇帝沒皇後,你還能有希望不成?我倒是聽說啊,當今皇帝不好女色,好男色呢。”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們這群癡女,不是才發誓說要一輩子伺候宇文將軍麽?”


  “真是一群不害臊的女妖精。”


  ……


  祈翎從軍營中帶了些禦用的糕點及月餅,很輕易地便堵住了這群女人的嘴,隨後又去守了一會兒李慕婉,與魅兒了解了一番情況,最後還是落在了王音音的床榻上,

  王音音不僅沒胖,反而更瘦更瘦了。她緊緊擁抱著祈翎,一刻也不願放手。


  “祈翎,我感覺我快死了。”


  “你若再說這樣的話,我會生氣的。”


  王音音仰起頭說:“這是一種詛咒,來自於鳳凰山莊的詛咒。凡是肩上繡花的女人,脫離了鳳凰山莊都不得善終,古往今來無一例外……”


  祈翎戳了戳懷中女人的額頭,“傻瓜,不要胡思亂想。如今涼州的戰略是轉攻為守,也許要守上好幾年也說不定。你收拾一下心情,我帶你回家,去見我父母和妹妹。”


  “啊?見父母……”王音音下意識搖了搖頭,“我一個流浪女子,身背深仇大恨,你父母肯定看不上我吧?我還是不回去得好……”


  “我父母開明大義,就不會在意這些,何況……”祈翎撫了撫王音音的小腹,“如果你能懷上他們的孫子,他們一定會視你為掌上明珠的,”


  他又在她耳邊問:“音音,我每夜都努力那麽多次,你究竟有沒有了?”


  王音音俏臉兒一紅:“沒有!”


  “你別撒謊。”祈翎笑道。


  王音音把頭一偏:“沒有就是沒有,我身體不好,也不想有,你就別白費力氣了。”


  祈翎摸過王音音的脈搏,毫無半點兒孕育的跡象,反倒是身體越來越虛。就好比一盞即將熄滅的油燈……


  “難道是我的問題?”祈翎不禁懷疑。


  老實說,他宇文家的男人,很少有活過六十歲的。每一脈都隻有一個男丁,想多生都生不出來。


  嚇!宇文燁這老頭子,該不會把身體缺陷遺傳給我了吧?


  “可我身體這麽好,怎麽會有缺陷呢?”


  他暗自苦笑,相擁王音音墜入溫柔鄉。


  ……


  第二日清晨,天剛剛亮,白右京便出現在了府邸大門口,說是有緊急事情告知。


  祈翎胡亂穿上衣服,出門迎接,苦澀道:“這裏又不是什麽禁地,你直接進來就是了。”


  白右京將祈翎往門外拉了好幾十丈,才輕聲道:“公子,昨日帥營裏出了刺客。”


  “什麽?!”祈翎大驚,“是那個不怕死的敢去帥營行刺?賀蘭樓他都不認識麽?”


  白右京說道:“並不是行刺皇帝的,而是行刺長孫弘。”


  “哦?”祈翎詫異,“長孫家不是有‘影流’殺手暗中保護麽?那後來怎麽樣了?”


  白右京說:“那群刺客剛衝進營長就被逮住了,你猜那刺客是誰?”


  祈翎沉聲道:“王泗。”


  白右京點頭道:“沒錯,就是王泗,他被抓住後,破口大罵皇帝和長孫弘,最後被淩遲吊死在軍營中,其餘同當十四人,全都是先前王家的奴仆。”


  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王音音知道!

  “祈翎,發生什麽事了嗎?”王音音扶著門框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如紙,她太嬌弱了。


  祈翎心頭一緊,對白右京說:“你先回去,稍後我再來軍營了解詳情。”說罷便笑著朝王音音走去,


  “啊,沒啥事兒,就是關於我們回家的事,爹娘來信了,嗬嗬……”


  “一會兒回家,一會兒爹娘來信,我怎麽沒看到你的信?”王音音質疑道。


  祈翎勾搭上王音音的肩膀,“哎呀,我說師爺,你是越來越多疑了。後天,後天咱們就回家去,然後去安昌縣玩一玩,你說好不好?”


  王音音挑眉,“那你軍中事務不管了?”


  “不管了,讓郭軍師管。”


  “那你婉兒不管了?”


  “不管了,讓魅兒管。”


  “那你這幫女人不管了?”


  “不管了,都不管了,我也管不了他們啊……”祈翎輕輕捧起王音音,在額間一吻:“天色還早,走,咱們再去睡個回籠覺。”


  ……


  一直到日曬三竿,祈翎才起床洗漱離去。


  這皇帝才剛來沒多久,軍營裏便出現了刺客,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王泗是王家餘孽,又是七星宗的教徒,若是牽扯出了王音音,其必遭殺生之禍。


  王音音決不能再留在漠北,她必須盡快離開。


  祈翎並沒有去帥營詢問情況,而是回到漢州軍營,召集郭澤,納蘭晚棠,以及眾部將,交代自己離開後的相關事宜。


  ……


  正午,


  魅兒府邸,


  陽光大好的天,王音音屋內卻亮著一盞油燈。


  王音音抓著自己頭發,雙手抻著桌子,桌麵放著一封信條,落款人為:王泗。


  王泗還是給王音音寫了信,他闡述自己將要去刺殺長孫弘,哪怕刺殺失敗也要玉石俱焚,這封信是遺言也是遺憾,對於王音音而言,更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直接刺在她胸口。


  “長孫弘!”


  她唇間已咬出了血色,狠狠擠出那一個人的名字,就是這個劊子手,害死了王家三族人,兩百餘口性命!


  她攥起拳頭,終於是被憤怒和仇恨衝破了底線,抓起桌麵上的信紙便要用油燈燒去——


  “呼咻!”


  一陣颶風襲來,吹滅了油燈,同時也將她手中的信紙拂在了空中,

  信紙輕飄飄地飛向門外,落入一人手掌心。


  小柔出現在了門口,她瞥了一眼信上的內容,嘴角即刻浮現出一抹微笑,道:“王姑娘,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把信還給我!”王音音衝上去便要搶,誰知小柔再揮衣袖,一陣風便將她給吹倒了好幾遍,險些摔在地上,


  “你瞧瞧你,弱不禁風,有什麽本事去報仇?哎……真是搞不懂,宇文將軍對你的寵愛超過了所有人,然而你卻不知好歹,還想著去送死?”


  王音音冷冷地看著小柔:“你到底想怎麽樣?”


  小柔走至油燈前,引燃油燈,竟主動將信紙燃了去,她輕聲道:“我嘛,是來幫你報仇的。”


  “你幫我報仇?”王音音目色跳動。


  小柔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你表哥王泗刺殺失敗了,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與長孫弘玉石俱焚,他連營帳都沒跨進去。他被割了三千多刀,活活疼死的。屍體就掛在帥營前的木樁上。”


  王音音渾身都在顫抖,從嘴縫裏擠出幾個字:“你怎麽幫我?”


  小柔說道:“長孫弘身邊有那麽多高手護衛,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但若是他信得過的人,那將毫無防備,”


  說到這兒,小柔扭了扭脖子,扯著自己的頭發便往下來,很快一張人皮便被剝了下來,她露出一番魅影的模樣,笑道:“你不是一直懷疑我們是妖精麽?我現在告訴你,沒錯,我們就是妖精,很會易容和偽裝的妖精。”


  王音音驚恐的神色中似乎還閃過了一絲希望。


  小柔穿好人皮,笑著走至王音音身後,柔唇輕吻她的後頸,一點兒一點兒地解開她的腰帶:“我太喜歡你身上的味道了,特別是混雜了宇文將軍的男人味……”


  很快,王音音便被剝去了外殼,一絲不掛地立於房中,她沉聲道:“你打算怎麽做?”


  小柔擁抱王音音,聲音酥麻:“我幫你易容,易容成長孫溥的模樣,你再伺機接近長孫弘,殺了他!”


  王音音忍耐著肆意:“你為什麽要幫我,你有何目的?”


  小柔掐了掐王音音的腰窩,癡癡笑道:“目的啊……就是你身上這張皮咯……”


  “你——”


  “你答不答應?一句話。”


  “我……我……”王音音看著地上已被燒成灰燼的信紙,心中一狠,咬牙道:“好,我答應你!隻要你能幫我報仇!我什麽都答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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