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旨意
過了兩天後，一天早上剛剛醒來，就聽到宮外一片女子的哭聲。我平時並不關心宮中的事，但這次我卻隱隱感覺好像與我有什麼關係。所以我召了獨虎麗過來問。自她上次救了我之後，如今已經被完顏越提拔為首領宮女，而我也喜歡她的老實，同時隨著我的胡真話和她的漢話的進步，我們交流日益增多，我也越發喜歡這個不愛說話，但卻很懂事的小丫頭。
但這次獨虎麗卻沒有往常的老實，問了半天她也推說不知，還讓我也不要管。我心中一驚，站起來道：」可是完顏越出了什麼事情?「
獨虎麗搖頭道：」不是，國主好好的，未曾出什麼事。「
我心下稍定，復坐下來，又問道：」那麼是什麼事，為何這麼多女子在哭?「
獨虎麗還是一副免開尊口的樣子，我不在意的撇撇嘴，道：」你不說，我自然可以去問別人，總會有人告訴我的。「
獨虎麗聽了一咬牙，道：」小姐不用激我，反正這事我是不會告訴小姐，小姐知道了也是無能為力，反而讓自己為難。再說不許告訴小姐這是國主下了令的，奴婢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萬萬不敢說。我想除了國主以外，沒有會告訴小姐。」
我看她軟硬不吃，只得收拾了一下，自己出殿去看看。如今在這個宮中我也算是熟門熟路了，一路走過來，卻未曾見平日那麼多的宮女，好像現在各宮女都守在自己主子的宮中，而那些哭聲都是從那些宮中傳出的。要說完顏越的後宮並不算人多，大大小小的主子加起來大概有十幾位。怎麼也比不上中原皇帝後宮佳麗三千。而聽說他其實除了幾個主要妻妾外，其它的似乎也沒有如何臨幸。而他到現在也還未有所出。一般的丫頭說到他都覺得國主並不喜歡男女之事。偶而碰到的宮女也是見到我只是行禮，問什麼都是搖頭，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完顏越下令不能告訴我，還是我的胡真話學得仍是不過關，她們根本就沒聽清楚我問什麼。總之，就如獨虎麗所說，我一路上的無所獲。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完顏越上朝的地方——「勤政殿」，這個名字是我起的。那次我與完顏越說起皇上上朝的地方的名字，我隨口問是否叫「勤政殿」，他覺得名字很好。就改成了「勤政殿」。但今天這個地方——卻是跪了一片人。完顏越也站在殿外最高階梯處，負手而立，表情嚴肅，不置一詞。
而跪著的人也沒有人說話，這個場面就像……就像最早的默片電影：很多人，卻沒有聲音。這種無聲的場面卻比大聲的爭論更讓人感覺窒息。我不知道完顏越做了什麼決定讓幾乎是所有的大臣跪在這裡讓他收回成命，而一向支持他的阿哲竟然也在其中。
我有此著急。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偏偏沒有人說話。沒有大臣提反對意見，完顏越也沒有闡述他的原因。總之就是我越心急想知道怎麼回事，就越沒有人過來解釋一句。我躲在暗處，等待著有人爭論個一字半句。
終於，就在我等得腿都有些隱隱作痛時，完顏越終於開口了。
「眾位回吧。此事孤不會再改變初衷。再說。怎麼都是孤的家事，你們也不要如此指手劃腳。」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面對朝臣的完顏越。他與平時完全不同，很有威儀，而且說話的口氣很強硬。
我突然在想，莫非是因為他要封我為妃，結果……應該也不至於吧，我雖是漢人，但也不至於引得朝野一片反對吧，更何況阿哲應該不反對吧?我心裡的揣測因為他說的「家事」二字而有些恐慌。說實話，我怕他這樣與臣子對立，更怕他這樣對立的原因是因為我。
「陛下，可否聽臣一言?「說話的竟然是阿哲。
「哦，呼延小將軍，你今日還真是讓孤刮目相看。你有話要說?准！」完顏越用不直呼阿哲的名字，而叫他「呼延小將軍」，這就已經表示他最深切的不滿。
果然，阿哲的臉色變了變，但他仍然咽了咽口水道：「陛下今日一早便頒下這一道旨意，當然誠如陛下所說，這是陛下的家事，但為微臣只是想讓陛下恩准此旨意明日再生效，想請陛下再三思一晚。若明日一早陛下仍是不改初衷，那麼我呼延哲絕對不再攔阻陛下。」阿哲說這話是給了眾朝臣，也是給了完顏越一個台階下。從這話可以看出，完顏越在胡真已經有了非常高的威信，大臣即便反對卻也不敢大聲與他爭辯，就算是手握重兵的呼延家，也十分在意他的一個小稱呼和一點點不滿。
我想，這個建議完顏越應該不會拒絕，而阿哲顯然也是緩兵之計，他應該有很多道理不方便當著所有大臣的面說出來。那麼他一定會好好的利用從此刻到明早的時間好好規勸完顏越。
完顏越的應承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答應之後宣布退朝便拂袖而去。他在眾朝臣之前離開，走到我藏身的那顆樹時，笑笑道：「你還要在這裡躲多久。」那聲音溫和得與剛才判若兩人。
我不好意思的從樹後走出來，說：「你看到我了?「
他若有所思的點點，伸手，道：「你知道嗎?高處不勝寒，但卻有好多人願意留在高處，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在高處讓他們看得更清楚。「
我遲疑了片刻，終於將手遞了過去，他一把握住，彷彿很珍惜似的摩挲了半天。我有些不習慣，但又不好茂然將手抽回，只得由著他。他的手也是拿慣了兵器的手，與姜允修一樣在指根的地方也有繭。但他的手卻比姜允修的手大一些，可以將我的手全部包裹在他的手心裡。
好半天，他才停下動作，拉著我往前走去。我想問，但看著他一直目視前方，好像並不想和我談論這個問題，我又不確定是否該開口。他既然已經令所有宮婢宮奴不許告訴我，我想他是真的不想讓我知道罷。
「想知道我旨意的內容?「完顏越看我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開口道。
我連連點頭，道：「想，我想知道你究竟下了什麼旨意，讓這一宮裡的女人都哭哭啼啼，讓一國的臣子都跪在那兒讓你三思而後行。」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望著我，微笑道：「如果我告訴你，這旨意里的內容不涉及你，你還會想知道么?」(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