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表白
「堂堂相府小姐竟然聽他人牆角？」他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我猛抬起頭：「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哼，今日入宮之人，只你戴著一支夜明珠的珠釵，雖然不是特別亮，也足夠了。」
夜明珠嗎？我摸摸我頭上的珠釵，當時如蘭拿過來時我以為只是普通的珠釵，並未在意，竟然是夜明珠？
突然想起，他在席間對我的注目，想也是因為這夜明珠，剛剛的那些話，想也是因為知道我在這裡，故意說給我聽的？
「在想什麼？」他抓住我的手。
我有一種被耍的感覺，連帶著對自己不爭氣的鄙夷，我狠狠地甩開他的手：「是故意的嗎？是故意的吧？覺得我很好騙是吧？你選擇離開就不該再回來！我根本沒有記得你！」我語無倫次，感覺酒勁似乎又上來了，剛剛走得過久的腿也開始又麻又痛，之前壓抑的各種情緒瞬間爆發，視線已經被眼淚模糊。我邊說邊往後退，但似乎怎樣都退不到離他的安全距離，我急燥，惱怒還有……傷心……腳下一滑，我一歪，卻倒進了他溫暖的懷抱。
「你怎麼了，你見過我嗎？第一次見面你的眼神就是這樣……這樣讓人心痛。可是我為什麼沒有印象呢？慕晴？」
他低低的嗓音響起，我一時忘記了掙扎，在他懷裡我似乎又回到了過去，我有些貪婪的呼吸著他的氣息，在他的衣服上胡亂的擦著我的眼淚還有……鼻涕……
「喂，喂，你也……也太沒儀態了吧？」他有些啼笑皆非。
他一笑，我恍然想起，已經事過境遷，我已經不是我，他也不是他。我急急站起身來，他也並未阻攔，反而扶我。我起身後，往後退一步，福下身：「參加四殿下，慕晴今日酒醉失儀，還望殿下恕罪。」
他低嘆一聲：「剛剛我說的你都聽到了?」
我想了一下，點點頭：「我說沒聽到，殿下想必也不信。」
他笑笑：「聽到也好……」
我打斷他：「是，慕晴會謹記殿下與丁府的……的……」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的糾葛，不會對殿下心存妄念，殿下也不必擔心剛剛說的話會招惹我，我只是覺得你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而巳。」我想和他劃清界限，因為必須和他劃清界限。
說完我就想離開，卻不想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拽我進他的懷裡，我使勁掙扎，卻是怕自己會貪戀他的懷抱。但是他的勁大得嚇人，我掙扎了半天卻沒有一絲挪動。我暗氣這小姐的身子實在是太不濟，嘆口氣后索性不動了。
他抱著我，輕輕說著：「沒有，並非是騙你，我當然明白目前與你父親並非一邊，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喜歡你……」我聽到這話，頓時手腳麻木，愣在當場，但心裡卻有一絲絲暖暖的東西流出來。我不知是他的話，抑或是他的懷抱讓我已經快僵掉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回暖。「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喜歡你，你還那麼小……」
「我十三了！」我辯駁道，說完發現好像自己表達的內容有問題，馬上緊閉了嘴。
「嗯，十三了。」他忍著笑意繼續道：「此次元宵，父皇本想讓我去民間巡視一番，但我想到可以見到你，所以還讓母妃去求父皇晚點再去。因為你，我也沒有對丁相處處作對，母妃大概就是覺出來了，才認為我對丁慕煙有好感。」
我咬牙說：「你和二姐快要訂親的事，相府都快傳遍了。你若不想娶人家，就不要造這種勢，害得二姐空歡喜一場。」
他皺眉道：「這確實不是我的問題，原來母妃昭見她只是讀了她的詩覺得不錯，我剛好在場，就誇了她兩句，我怎知她會以未來的王妃自居？」
我不說話，只是看著他，他慢慢俯下頭，在我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如果你願意，這個位置我就留給你。」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我一驚，有些慌亂道：「我出來很久了，要回去了，你別和我一起，免得被人誤會。」說完抽身準備離開。
他臉上掃過一絲失落的神情，繼而揚聲道：「看了這麼久，出來吧。」
我正疑惑，卻見暗處走出一個人影，我失聲道：「凌雲？」
走出的那個人，正是凌雲。
「若不是知道你是保護她的，今日不會讓你這樣輕鬆離去。送她回宴席吧。」姜允霖恢復常色，沉聲道。
「是，凌雲謝過四殿下。」凌雲並無半點慌張，冷意依舊。轉身向我說：「小姐請跟我來，如蘭已經在園門口等候了。」
「還有。」我們正要轉身離去，姜允霖繼續道：「夜明珠這種東西當然有助於你的保護，但也會讓她成為暗處的靶子。真正的高手應該不用這些也能護主子周全。」
凌雲這才面露愧色：「四殿下教訓的是，凌雲受教！」
其實，我剛剛也想到了這珠釵是如蘭專門為我挑的，卻原來是為了在晚上更容易保護我。
我默默地隨凌雲走到園子門口，如蘭果然已經等在那裡。
「凌雲，爹爹讓你來保護我時說過什麼？」趁凌雲向我施禮道別時，我突然開口。
「相府說從今往後小姐的安全由我全權負責，凌雲必須聽從小姐的一切命令。」凌雲不卑不亢。
「如果有其它人與我的命令相悖又如何？」我突然提高聲調問道。
「以小姐的命令為尊。」凌雲似乎知道我要問什麼，回答沒有一點猶豫。
「相爺的也不例外？」我不放心追問。
「相爺的也不例外，無人例外！」凌雲抬頭看著我，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
我不說話，只是盯著他。他並不看我，跪拜在地上。過了一會兒，我才緩緩道：「你去吧，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第四個人知道。」
「是！」凌雲轉身一個騰躍消失不見。
我並不是真的相信他，而是如果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總不至於殺了他吧。再加上，如果丁相真的知道了，我可以推說是姜允霖故意這樣說，反正當時的情形如果不親臨，要說成是他並非真對我有意，而是故意想拉攏丁相也可以。
但是，他是真的嗎？念頭又轉過千百下。一路無話，在如蘭的帶引下，我重新回到宴席上，而姜允霖已經早巳回座。後面繼續看大家歌舞昇平，只是心緒再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