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分別
“好。”楚懷風望著蘇月眉的模樣,心痛至極,這麽多年,她往來京城日子少了,每次看到她,都是憋著委屈高興的模樣。
還是那個妄想要做俠女的女子啊,可現在人憔悴不堪,著實讓人與她從前的那個樣子不相結合起來。
“血已經止住,情況不容樂觀,得趕快回京城。”林辭忙完一切,雙手都是血,屋子裏還充滿著藥材的味道。
“可他的傷口……”一路上顛簸異常,要是再有什麽意外,風禦慕可能就……
“往西麵繞最平坦的路,時間會推遲兩天到達,準備好足夠的藥材,現在就吩咐人去準備。”林辭動起手來,絲毫沒有八旬老人的蒼老模樣。
“是。”楚明歌連忙幫襯著收拾,風禦慕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狀態,若是這一次再受這樣的傷,下一次可就真醒不過來。
“你們要帶他去哪裏?”蘇月眉才進屋,就聽到了老人的話語,一臉的憂心忡忡。她還看過風禦慕啊,還沒有答應風禦慕啊。
“蘇……他傷勢太重,先前的傷口又再度裂開,我們帶來的藥材已經用完,主體還在京城,所以……”楚明歌看了看蘇月眉慘白的臉龐。
她們隻是兩三歲月沒見,她什麽時候,變的這樣子的憔悴不堪了。
“勞煩堂哥下去安排一下,往西邊回去。準備好足夠的藥材。”楚明歌將剛才大學士寫好的藥單遞給他。而後忙碌著手頭上的動作。
楚懷風拍了拍蘇月眉的肩膀,而後拿著藥單下去了。林辭也一同前往,房間裏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蘇月眉堪堪走到床前,“他還會醒過來的吧?”蘇月眉這一問,倒是把楚明歌問住了,風禦慕會不會醒來,現在就連大學士也沒有把握。
隻能是先將他的傷口醫治好,防止腐爛,若說蘇醒,第一回還能有把握,可這一次,她是真的不敢了。風禦慕現在的情況,說不上壞,可這畢竟是第二次傷口,要知道,他的抵抗力本來就弱,先前楚明歌幫襯著敷藥的時候,就發現風禦慕腹部有很多的淤青,許是受到了重打。
“當然。”現在蘇月眉還懷有孩子,他們的往事它還有去細究,等回到京城,應該盡快派人去查一查。“所以我們得盡快回去。他們已經下去安排了,你不要擔心。你要不要隨我們一同回去?”
畢竟,蘇月眉肚子裏懷的,是楚明蕭的骨血。蘇月眉輕輕撫了撫風禦慕的臉龐,嘴角嵌著淡淡的笑意,要是昨晚他沒及時出現,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保不住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到底,她與這孩子是無緣的。
“孩子沒了……”蘇月眉淡淡轉身,直視著楚明歌,“昨天我已經同人成親了,風禦慕就拜托先生了。”蘇月眉的話語裏帶著淒厲的傷痕,說的麵不改色。著實,她已經嫁人了,陳老爺畢竟是蘇州有頭有臉的人物,是不會將這事抖摟出去的。
可蘇家那邊,免不了又會有一場爭鬥。她回陳府,日子肯定過的如螻蟻,看著陳老爺昨晚暴跳如雷的模樣,是不會放過她的。若是她回蘇府,那裏已經沒有她容身的地方了,她何苦外給娘舔麻煩。
楚明歌睜大眼睛望著眼前的人。嫁人了?!孩子沒了?!這不過三日沒見,怎麽會!楚明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心裏揪的緊緊的。
“二弟他……”
“先生多慮了。”蘇月眉微微勾著唇,“我已經是陳府的人了,等會就會回去。若是風……他醒了,也隻會我一下。”
蘇月眉說的雲淡風輕,就在剛才,她剛剛下定決心,想要和風禦慕歸隱山林,是的,就是風禦慕。可以不在乎不是他的孩子,楚明蕭大底,做不到這點吧。就連陳老爺也罵她是一個……
風禦慕都是為了她才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她願意給彼此一個機會去適應,是相處。至少在風禦慕這裏,沒有那些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到底,若是她再在風禦慕的身邊,風禦慕的生命危險就會大大的加大。
“保重。”楚明歌半會兒,才吐出這兩個字,蘇月眉已經嫁人了,風禦慕這次來,這次受傷也是為了她?!楚明歌在心裏微微歎氣,而後收拾收拾便離開了房間。
蘇月眉微微轉身,而後堪堪走到床邊,撫了撫風禦慕的臉龐,“下次別再找我了,你知不知道我隻會給你帶來災難。風禦慕,你說你怎麽傻,要是遇到合適的姑娘,就娶了吧,你也該安定下來了……”
蘇月眉絮絮叨叨的說著,等楚明歌來催,她才堪堪起身,道了謝,看著風禦慕被送到馬車上,才堪堪轉身。
“昨晚的事是陳府的人幹的?”送走了楚明歌,楚懷風才快速去找蘇月眉,在先前的屋子找到了她,她觸摸著換下來的大紅的嫁衣,殘破不堪。
“這邊已經完事了,你該回去了。”蘇月眉將殘破的嫁衣包裹好,身體軟綿無力,怕是後遺症吧。小腹還隱隱有刺痛的感覺。
“就算我在混賬無所事事,可你是我楚懷風的表妹,他算什麽東西,說打你就打你。”
“表哥——”蘇月眉趕忙攔住楚懷風想要離開的身影,“我已經嫁做人婦了,說不定陳老爺還在等著我呢,你趕快回去吧,替我好好照顧風禦慕,若是你來蘇州,可以到陳府看我。我先走了。”
“蘇月眉!”楚懷風是氣急了,好說,他也是京城丞相的侄子,陳府算是個什麽東西!他楚懷風雖然懼怕勢力,可這到底傷害到了他的親人!“今天要是沒討到說法,我不會回去!”
“表哥!”蘇月眉“通”的一聲跪下,“從小你就關心我,你是我表哥,我知道表哥處處為我好,可是現在表妹已經嫁人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再說昨晚也是誤會,這裏是蘇州,請表哥快些回京城,不要再插手此事,要不然月眉便長跪不起。”
蘇月眉垂著雙手,她心裏何不是想要離開,可是現在,蘇州的人就等著看她的笑話,要是她回蘇家了,爹那邊肯定會以門檻蒙羞而把她娘倆趕出來,楚懷風是她的表哥,可她的嬸娘到底是不待見她的,要是她和娘被趕出來了,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娘年事已高,經不起舟車勞頓。她怎麽能做一個不孝女,讓娘在整個蘇州抬不起頭來。“月眉求求表哥,請表哥快些回去。”
楚懷風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提起,自顧的唉聲歎氣,吩咐了一些事才堪堪離去。不看僧麵看佛麵,他怎麽也不能佛了自家表妹的意思。
蘇月眉回陳府的時候,陳老爺還驚魂未定,手指哆嗦的指著她,“你還敢回來!”最後的結局,隻能是將她關入了柴房。這件事看來,陳老爺並沒有捅出去。
等了一天一夜,蘇月眉剛流了孩子,還沒怎麽休息好,肚子裏也空空的,她靠在柴火堆上,漸漸去到了夢境裏。
等到第二天,她被一陣聲音叫醒,粗布衣衫扔到她身上,那人手卡在腰上,破局一副氣勢,“老爺說了,打今個起,你就降為丫鬟,要是你肯勤勤懇懇做事,老爺自然不會找蘇府的麻煩,如若不然……”
那人用凶狠的目光看了一眼蘇月眉,“有你好果子吃!快換上,趕快起來幹活。”
這未免強人所難,她身體還隱隱作痛,怎麽能幹體力活!
“啪——”一陣疼痛劃過手臂,蘇月眉顫抖著身子抬眸,便看到那人手中的藤條,“若是偷懶,剛才就是下場,趕快幹活去!”
在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中,蘇月眉堪堪起身,手指因攙扶柴火起身被劃開了幾個口子。隨意換了衣衫,蘇月眉便跟著那人出去。
“走快點,磨蹭什麽!”那人揮起藤條,朝她的麵容揮去,蘇月眉心裏一緊,連抬手阻擋,手背上霎時隔著衣衫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剛才那人,不是想毀了她的臉吧?!
“我是陳府的管事,要是你再犯剛才的錯!可別怪我將你逐出府!”
“知道了。不會了。”蘇月眉顫顫巍巍,那兩藤條,實在太疼了。這要是打在臉上,可不就真成毀容了。
“這些衣衫,拿去洗幹淨,晌午我要看到院子裏掛著。”
蘇月眉聽從命令,快速走過去將衣衫全塞入盆裏,涼颼颼的水佛過她的手心,身下疼痛萬分,可要是她放棄了,娘可就……
蘇月眉拿著棒頭捶打著衣衫,水濺到她的臉上,她從小便做這些事。已經是輕車熟路。陽光射在她身上,暖洋洋的,雨水已經過去,風中還帶有些許涼意。
蘇月眉忍著痛意,將那些衣衫諒好,“去把柴劈好,等會兒我來查看!”蘇月眉額頭上有層層的汗水滴落,斂了斂眉目,而後堪堪走過去。
這是男人幹的活,她怎麽幹的動?可是……蘇月眉提起斧子,將那些木樁放好,而後在砍下去,坎不準又落到地上,身子又因著力道往前衝,扯到了腹部疼痛。這些痛,都曾經加注在風禦慕和楚明蕭的身上。所以這一次,是上天給她的磨礪吧。
她這種人,注定就是活不成想要的模樣。在陳府,體會了冷暖,她是娶過來的,如今卻成了丫鬟,每天幹著粗活,起早貪黑,有時候還要被藤條抽打。這些苦,遲早會來,這隻是一部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