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孩子沒了
風禦慕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點,他慢慢爬著,朝著蘇月眉的方向而去。雨水不斷的落下來,打在兩人的身上。
“風……”蘇月眉慘白著嘴角,想要叫他,卻使不上力氣,身下不斷的有痛感傳來,“孩子……”有什麽要失去了,這個孩子,從她知道到現在,不過短短兩天時間,可是就要失去了。
風禦慕抓住她的手,而後支撐著自己起身,將蘇月眉攬入懷裏,她的裙裾上拖延出長長的血水,她穿的本就是大紅嫁衣,可流出來的血水,顏色滯烈,超過了那火紅嫁衣。
“你不會有事的——”這是風禦慕第二次流淚,第一次是他親手殺了他師傅,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在墳前,流下了人生中第一次淚水。而今天,為著他們兩人命途多舛,為著蘇月眉的安危而流下了淚水。
大雨傾盆,打濕了兩人的衣衫,風禦慕弓身為她遮擋著雨絲,他再沒力氣起身,腹部的血水不斷的被衝出。
他們就這樣死了嗎?也好,能死在一起,他畢生所求。不,她必須活著,那是他最愛的姑娘,他怎麽敢讓她一同隨他死去。
“表妹!”匆匆趕來的楚懷風抬著竹節傘,老遠便看到了蘇月眉的身影。他本來是想要過來送禮,蘇家人吩咐了他,他端的是丞相侄子的身份,陳府自是巴之不得。可剛想要進府,便看到一人穿著大紅嫁衣被塞入了馬車。雖然隻是匆匆一眼,但能斷定,那就是蘇月眉,他的表妹。
所以他一路趕來,小時候到過蘇州,多雨,所以他到蘇州都會備下一把竹傘。
“將她抱到馬車上去。”風禦慕淡淡開口,慘白的嘴角在這轟隆的夜裏如此的震撼人心。
楚懷風急忙將傘塞到風禦慕的手裏,從他懷中抱過蘇月眉,還好,他們來時的馬車沒有被駕走,楚懷風抱著蘇月眉快速走到馬車旁,大紅色的嫁衣映襯著她的嘴角,那般的豔麗動人。
楚懷風將她放上去後,又折返回去攙扶風禦慕,京城中的風少主,他還是識得的,竹傘被雨打到一旁,風禦慕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的腹部有血水集讚了一汪。楚懷風架起他的胳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了馬車上。
京城到蘇州,怎麽說也要一天,剛才他抱蘇月眉的時候,身上沾染了大片的血水,為今之計,隻能將他們暫時安置在蘇州。
可是今天不是表妹大喜的日子,怎麽會在這裏,還和風禦慕在一起。
楚懷風想著,便駕著馬車,大雨傾盆,夜裏的蘇州一片潮濕。看不清前方的路途,楚懷風隻得小心翼翼的行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醫館,敲了好久的門,最後那人看著他滿身血跡,不肯讓他進門,楚懷風拿出了楚家的玉佩,象征著身份。
“楚府嫡子楚懷風,當今楚丞相的侄子,要是再不讓我進去,耽誤了救人,明天天一亮,你這醫館也別開了。”果不其然,楚丞相的名聲是極好的,就算遠離了京城,這兒的人也能賣他幾分薄麵。
大夫趕緊招呼著將車上的兩人抬下,楚懷風站在門外,焦急的等待著。房門“吱呀”的被打開,楚懷風趕緊迎了上去,“怎麽樣?人有沒有事?”
“那位夫人情況不太安穩,已有滑胎的跡象,脈象薄弱,老夫也無能為力啊。”
楚懷風一驚,怎麽的,他表妹才嫁人,就懷上孩子了。一掌打在門框上,“給我醫好她!”
他可就這麽一個表妹,小時候經常玩在一塊兒,如今好不容易嫁人了,前些天還消失的狀態,這麽快又回來了。他這個當表哥的,自是得到第一時間,就來了蘇州。
“少爺,那位公子老夫實在無能為力。隻能屈就移步京城,找最好的大夫看了。”
大夫匆匆說了幾句,而後快速進去,給蘇月眉治理。
天一分分的亮起來,途中還去找了幾位產婆,血水一盆一盆接著一盆的被抬出。楚懷風幹著急的等在門外。
楚明蕭在邊關立了大功,上一次把楚明歌賣去醉風樓,本來是想要嚇嚇她,哪裏會想到後來卻被人嚇了。他可是守口如瓶,不敢透露任何楚明歌的真實身份。
風禦慕的傷勢太過嚴重,蘇州根本無法救醫,楚懷風隻得飛鴿傳書給楚明歌,讓她找尋大夫趕往蘇州。現在,仇恨麵前,得趕快把人救活不是。
“夫人……孩子沒有保住。”大夫顫顫巍巍的說著,而後恭敬的站到一旁。楚懷風握緊拳頭,一拳打在門框上,“給我滾!”
他急匆匆的趕進去,蘇月眉還沒有蘇醒,慘白著小臉,絲毫看不出平時裏明媚的模樣。大紅嫁衣已經被脫下,黑色的發絲趁的她好像就此睡著了一般。
楚懷風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天色已經亮了起來,他又去帶了些粥回來,敢欺負他楚家的人,說什麽也不能原諒。
蘇月眉一直沒醒來,臨近晌午,楚明歌才趕到,楚懷風左看右看,隻有她一個人。上一次識破了她的女兒身份,這還是第一次見麵,氣憤詭異異常。
“人在裏麵,大夫束手無策。”楚懷風環保著雙手,靠在門框上。楚懷風大概是繼承了他爹的大智若愚。若是改邪歸正,定是有一番出路的。他心眼不壞,就是嫉妒心超過了腦海。
“等會兒大學士便到,勞煩你在這守著。”楚明歌麵上端的平靜,可一顆心早已經躁動異常。上一次,就是楚懷風,她暴露了女兒的身份。這斯,做了這等事,麵對她的時候還能這般的淡定從容。
“哎,你……”楚懷風放下手來,剛想說些什麽,卻隻能看著楚明歌的身影進入,而後關上屋門。
“真是……”楚懷風頓了頓,才吐出幾個字,“不識好人心。”匆匆出了醫館,楚懷風等在門口,大學士要來蘇州?不是在皇宮中嗎?什麽時候出來的。不過在大學士麵前,還是要有所收斂,要不然他的名聲……
楚明歌進了屋子,關上門,將隨身攜帶的藥物全拿了出來,大學士年邁,舟車勞頓,她先趕來將風禦慕的傷口做處理。等大學士到來,又在做另一番別論。
接到楚懷風的報信,她是不打算理睬的,剛讓人幫楚明蕭敷了藥,出來就說是楚懷風從蘇州飛鴿傳書而來。上一次他把她賣去那種地方!她可記著呢!
等等,蘇月眉不就在蘇州,楚懷風也在蘇州。這麽多年來,楚懷風一直是她的死對頭,怎麽這會兒想到給她飛鴿傳書了。思來想去,楚明歌還是看了信裏的內容。
急忙邀著大學士,就連夜趕往蘇州。風禦慕的傷口又裂開了,上一次大學士說,若不是風禦慕求生意識比較強,他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果不其然,拆開那些布條,風禦慕的傷口又裂開了,情況比以往更加嚴重。楚明歌不斷的擦拭著他的傷口,血水染紅了一盆清水。顏色通紅,格外的刺眼。
蘇月眉在夢中恍惚看到那個未曾來到世上的孩子,就那樣突然消失,讓人促不及手想要抓住,就已經失去了。
清淚霎時流下,蘇月眉猛然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楚懷風杵著頭睡著的模樣。
“表哥。”蘇月眉堪堪出口,而後抬頭看了看四周,這是蘇州的布局,昨晚,是楚懷風救了他們?那風禦慕呢?
蘇月眉撫上肚子,而後堪堪下床,楚懷風眼窩處有淡淡的黑色,看起來是一夜沒睡,還是不吵醒他好了。
“夫人,你怎麽出來了?”醫館下屬看到蘇月眉,連忙勸阻道,“外麵風大,你剛失去孩子,身子骨薄弱,還是快些回去躺著,我讓人送藥過來。”
那人似乎沒有注意到蘇月眉的神色,什麽,她的孩子……淚水悄然滑落,果然沒有了,要不然,昨晚,疼痛的感覺也不會這麽劇烈。
蘇月眉空洞的望著前方的樓閣,這個世上,苦難太多了,壓在她心裏,讓她喘不過氣。
“表妹!”楚懷風醒來,就沒看到床上的人影,心下一急,連忙出門,左瞅右瞅才看到那一抹身影,她的腳踏上了紅木欄杆,難不成她是想要跳樓?!楚懷風一把拉住她,將她往後扯,“幹什麽傻事,跟我回去!”
“孩子沒了……”蘇月眉嘴裏念念有詞,而後轉過身看著楚懷風。楚懷風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難不成這孩子是風禦慕的?還是別人的?可他表妹怎麽會……
“聽表哥的話,先回去,你身體羸弱,乖乖聽話。”楚懷風隻得這樣安慰著她,昨晚的事,肯定跟陳府脫不了關係!
“風禦慕呢,他怎麽樣?”蘇月眉眼裏沒有了半點光芒,抓著楚懷風的衣袖就問道。
“楚明歌從京城趕來已經為他診治了,傷口又裂開了,情況不太好……”楚懷風如實回答,他知道蘇月眉這個人,一定要問到底,一定會追明事情的經過。
“帶我去見他——”蘇月眉急切的聲音響起,抓著楚懷風的手不斷的加重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