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成全
楚明歌活了這麽多年,又重生了一世,以前頗有指點江山的氣概。一副男兒的裝扮便在朝政之中來回的自由穿梭。
雖說算不上鐵血手腕,可每一處,自從有了上一世的教訓,這一世的每一步,都走的如此的小心翼翼。
楚明歌心跳加速,本就因為身份暴露,不敢再秦淩淵麵前表現什麽,秦淩淵的手指仿佛沾染著溫度,所到之處染紅一片。
楚明歌不斷的喘著氣,步子淩亂不堪,微微後退一步,“小心。”秦淩淵一把抓住她,手上的醒酒湯全部灑了出來,才從鍋裏撈出來,這一時半會兒,並沒有涼下多少。
“嘶——”
秦淩淵倒吸一口涼氣,一隻手緊緊抓住楚明歌的手腕,將她後退即將要摔到的身子一把扯了過來,顧不得手上的疼痛,楚明歌後退的身子猛然往前一撞,頭搭在一個堅實的肩膀處,貼著另一個身子,一張臉憋的通紅。
“你沒事吧?”秦淩淵的話語還沒有送到楚明歌的耳裏,楚明歌便一把掙脫出來,微微拱手,“衝撞了三皇子,還望……還望贖罪。”
剛才那一刻,真是窘迫,楚明歌不敢抬頭望向秦淩淵,從前他還叫她先生,她在秦淩淵麵前,還有一席之地,還能悉心的教導他,可現在……
“楚明歌。”秦淩淵微微放下手,剛才被燙到的手已經紅掌起來,他置若罔聞,心裏的泉水已經要噴出來,白天在青;樓,他不是看不出秦淩湛眼裏藏著的占有心,要不是他……
他不想要錯過,不想要……“三皇子好生休息,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吩咐一聲就行,就不打擾三皇子了。”
楚明歌微微放下手,剛想要轉身出去,便看到秦淩淵紅漲的手掌,剛才的醒酒湯已經在地上碎裂,楚明歌眉頭微微皺起,不等秦淩淵再說什麽,便匆匆出去,“你先回屋,我給你找藥。”
好一番折騰,地上的碎片已經掃除,楚明歌快速拿來了藥膏,將門掩好,便小心的幫秦淩淵塗了起來。
“有點疼,你忍著一點。”楚明歌用幹淨的布條沾上水將紅漲的地方擦了一遍,而後才拿出藥膏輕輕幫他塗了起來,兩隻手都染上了一些,這讓楚明歌如何拒絕他。
“剛才你臉上有東西,我……”秦淩淵看著楚明歌的模樣,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霎時的好看。
剛才不過是看楚明歌的臉上有白色的東西,剛想要幫她抹幹淨,哪成想她會往後退開。
“喔……”楚明歌應答了一聲,抬頭望了一眼秦淩淵,四目相對,赧然在臉上明顯上漲,楚明歌低下頭,全身心的投入到處理秦淩淵的傷口上。
“這麽多年沒見,你還是沒變。”秦淩淵勾了勾嘴角,剛想要伸手,卻發現楚明歌正在幫他處理著。
“三皇子在邊關變化如此之大?”楚明歌沉著心性,秦淩淵著實變了,以前的他,不愛說話,心性沉穩,這回兒,倒像是完全相反,秦淩淵變了,具體是哪裏,她說不上來。
“對了,你的那塊玉佩……什麽時候取回去。”
上一次她生辰的時候,秦淩淵從邊關偷偷趕回來,送了她一塊玉佩,楚明歌看得出,那塊玉佩秦淩淵是隨身攜帶了好久,定然不會是順手買回的,要不然,玉佩身上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磨搓過的口子。
後來,楚明歌去小貴子那裏求證過,畢竟照顧了秦淩淵這麽多年,他身上的物件小貴子不會記不清楚。
後來,得知那塊玉佩是秦淩淵母妃的遺物,也是生前,他母妃最後留給秦淩淵的東西。據小貴子所說,秦淩淵一直把玉佩帶在身上,如果不是她生辰,他不會送出,楚明歌更沒有想到,秦淩淵會偷偷回京,而且將玉佩交給她。
“你……”秦淩淵的眼神頓了頓,似乎是被揭露後的難處,“什麽時候知道的。”
楚明歌用身旁的布條一圈圈將他纏好,“你右手手掌心有一道傷疤,當初你不肯塗藥,落下如此明顯的痕跡,想要讓人不知道似乎很難。”
楚明歌低著頭,而後將身邊的藥膏一切東西收好。
“那是我送你的,你就收著。”秦淩淵猛然起身,看著楚明歌的背影,心裏一陣一陣的揪疼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隱隱約約之間總是覺得楚明歌格外的排斥他,要不然從回了京城遇到她之後,楚明歌一直都躲閃著他的目光,麵對其他人的時候,卻又是那樣的自然。
“我明早便回京,有什麽消息我會派人前來通知。”
秦淩淵跨出一步,目光灼灼的盯著楚明歌的背影,殊不知,楚明歌額頭上早已經是一片汗水,“我雖知道了你的身份,但請……還是和從前一樣相處吧。”
秦淩淵已經率先一步,走到楚明歌的身前,“我不想讓你在我眼前有任何的負擔。所以……還望先生教導學生。”
楚明歌的耳根子淹沒在夜色裏,她從秦淩淵屋裏頭出來,兩人的房間隻隔著一堵牆,著實的讓人心煩意亂。
今日的一切,秦淩淵的懷抱,還有他身上的氣息,都還在她的腦海裏盤庚著,她蓮花之舌,在秦淩淵麵前,有時候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玉佩,對,還有玉佩,楚明歌掏出玉佩,秦淩淵並沒有要回去,說送給她的就是她的,秦淩淵啊秦淩淵,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夜色漫漫,有些事情,終是會漏出水麵。
清彌離開了風禦慕的房間後,並沒有著急著回去,反而偷偷的躲到了暗處,她倒是要看看,那女子是怎麽樣子的對他懷有感情。
風禦慕是她小時候的玩伴,可也是她生命裏別致的存在,說是玩伴,倒不如說是獻血,那一年,她得了怪病,風禦慕被獻入宮後,就成了她的藥引子,每次都要取風禦慕的血。
這是清彌心頭不能離去的,抹去的,她從來不愛虧欠別人什麽。好在她病好以後,風禦慕並沒有什麽大礙,對她並沒有什麽敵意,這才是這麽多年後,即使風禦慕當年不告而別,逃出了淩關,她也不記恨他。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那女子就從風禦慕的屋裏頭出來了,清彌著實好奇,看兩人的關係,甚至比她都熟,風禦慕怎麽就放她出來了,清彌抓耳撓腮,實在想不通。
等蘇月眉走遠了,清彌才悄悄的潛入了風禦慕的房中,剛想要質問他,便看到風禦慕光著上半身,自己一個人在上藥。
“啊——”
“風禦慕!你都不知道羞恥嗎!”清彌快速轉過身,臉一度紅到了脖子處,腮幫子鼓起,一臉的不悅。
“誰讓你進來的!”聽聲音,風禦慕是發怒了,他快速取過身旁的衣衫,套在身上,一副虛弱的模樣,並未在多說什麽。
“我這不是好心,來幫你挽留那人,還吃了閉門羹。”
清彌堪堪放下擋在眼前的手,看樣子,剛才的聲音風禦慕是換好衣衫了,堪堪轉身,眯著眼睛看了看,果真。
“喂,你到底怎麽了?”地上的紅布條風禦慕來不及收拾,卻被清彌全看了去,那分明是染了血的。
“沒事。”風禦慕微微轉身,想要避開清彌的查看,沒想到她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嘶——”衣衫擦到了傷口,直疼的風禦慕直冒汗。
“你說你命不久矣是真的?”看著風禦慕難受的模樣,清彌試探著開口,現在想想,倒是她沒有多心,稍加想想就知道,風禦慕怎麽可能說那樣的話,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經,如果不是無路可走,他那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說那樣的話。
“沒事。”風禦慕再度開口,眼神微閉。
“好,那我就去找蘇姑娘來,讓她看看你有沒有事!”
“別去!”風禦慕顯然是慌張了,他不想讓蘇月眉看到他這幅模樣,床邊的瓷碗被不小心撞到地上,碎裂一片。聲音格外的刺耳。
“那你告訴我,你的傷……”
清彌停下腳步,而後堪堪轉身,一臉虔誠的看著風禦慕。
“以前我自在慣了,生命終有頭,如今這一天到了,我躲不掉罷了。”
風禦慕嬉皮笑臉的說著,活生生讓人察覺不出他受了多大的傷。
“風禦慕……”
清彌堪堪走到他身前,看著他泛白的嘴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不要告訴她我的情況,你住在楚家,應當……與楚家二公子能碰麵,找機會告訴他,讓楚明蕭將她接走。”
這是風禦慕最大的讓步,他怎麽來,怎麽去,當年他師傅是為了刺殺淮陽候才將他送進淩關,天下蒼生,安定不多好,那還要打打殺殺。
他的父母早死了,師傅一直騙了他,所以那一天,他逃出了淩關,殺了掌控他的師傅,來了京城。
他做這些,都不後悔,唯一後悔的便是,遇到了蘇月眉,然後讓那顆心有了牽掛。到如今的地步,他要死了,可想到蘇月眉,他卻又不想死了,能看著她與楚明蕭在一起,是多快樂的一件事了。現在,他甘願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