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相遇
楚明歌搖了搖頭，罷了，終歸，再怎麽樣子說，與大學士相識了這麽多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秦淩淵？隻是不知道林辭是否知道自己的計劃？！
風帶起衣擺，微微迎麵而來，發絲被吹亂幾縷。
天色正日當頭，等會兒還要上課。楚明歌細細呆在原地，看了看眼前的景象，而後邁開步子朝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還真是晦氣，我這剛換的衣衫！”
“少爺，消消氣，如今這會兒，等會兒大學士該過來了，咱們可別敗了麵子。”
一身淡藍色著裝，麵色慍怒，明顯刻意壓製著。
“哼，我堂堂尚書府公子，豈會怕了不成！你這狗奴才，我……”
叫囂著的人憤憤著，眼神似是能從跟前的人兒身上晥出一個口子來。
“哎呦，疼死我了。”那人霎時已經摔倒在地，驚得身邊的人兒連忙去攙扶他。
“二公子，在下實在無意冒犯，剛才是在下唐突了，還望二公子莫要往心裏去才是。”
杜放耷拉著腦袋，身上的衣裳在眾人麵前雖說算不上差勁，但也足以能夠在其他人麵前如此的灰敗。
剛才自己一心想著課堂上大學士的教導，一時之間衝撞了迎麵而來的李閔孝，到著實惹禍上身。
剛才一下，那人還妄圖出手，幸而，自己匆匆躲開，可下一秒，恐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吧。
“一介寒門，也能成了監生！我看，你是塞了多少好處，啊！”畢竟觸及到自己的麵子，說什麽，也不能再眾人麵前薄了麵子，李閔孝悠悠說著，順著眾人的力道起來。
自己好歹是尚書府的二公子，出手打人實在有傷風化，倒可以乘一時嘴快，豈不大快人心。
“你……”
杜放的雙眼布滿憂傷，緊緊盯著李閔孝一行人。拳頭暗自握緊，說不出來的悲憤！
“我看也是，這粗布麻衣，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穿的出手的……”
“人家好歹也是窮鄉避壤出來的毛頭小子，大家這樣折損人家，還真是掉了我們的身份。”
“哈哈……”
嘲笑聲，蔑視聲不絕於耳，杜放的一顆心落入了寒潭，沒想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日子這樣子的歲月靜好。卻不想，一時惹上了這一行人。
遠處的楚明歌停住腳步，廊簷下的琉璃穗子不斷的晃動著，在這小小的天地散發別樣的聲響。
聲聲撞擊在胸腔裏，激起一陣又一陣的水花。
那幾個人的聲響已經傳入自己的耳中，自己本就在思索秦淩淵的事情，沒成想卻目睹了這樣子的事情，更何況，其中之一還是杜放！
卻是沒想到，這杜放竟也會是監生！
上一世自己臨死之前，是懇求他留下楚府唯一的血脈。她楚明歌可不會忘記，上一世的那一杯毒酒，可是他杜放親手端過來送到自己嘴邊的。
楚明歌不會忘記，上一世，自己對他如同手足，教導他，指引他，哪成想，最後自己卻成了他人踩著自己直上的梯子，平步上青雲，自己得到了什麽？不過是一死，為了那地位，輕易的便如此的出賣了自己，楚府上下被滅滿門，這就是杜放帶給自己的！
所以，在自己看到那一幕時，卻沒能像保護楚明蕭那般輕易的就出手，還是畏懼，還是心存芥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楚明歌是怕了杜放，怕了杜放的所做非為！
哎，楚明歌搖了搖頭，終究不是自己該管的事情。
“二公子，馬上便是上學時間，我還有事，還請二公子放行。”
杜放暗暗放鬆手裏緊握著的拳頭，一副低聲下氣的模樣。再不濟，這裏也是皇宮，也是貴胄子弟該呆的地方，自己一介寒衣，有什麽權利去與他們做對？！
“放行？！簡單啊！”李閔孝挑著眉頭，“跪在地上，叫我三聲爺爺，我便讓你過去，怎麽樣，劃算吧！”
“哈哈哈哈……”
李閔孝身後的人兒伴隨著李閔孝發出的話哈哈大笑，一行人慢慢逼近了杜放，圍得水泄不通。無不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沒曾聽過還要跪拜他人！”
杜放收緊袖中的書卷，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眸子裏的堅韌不容任何人反駁。
“那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嘍！”李閔孝慢慢收起袖子，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來人，給我上！讓他看看我的厲害！”
“李公子糾結一夥人，莫不是有什麽大事？！”
眼看著跟前的人兒就要動手，楚明歌終究還是壓製住對杜放的芥蒂，匆兀的出口，打斷了眾人的動作。
同窗的行徑太過於惡劣，隻怕是自己一時心軟，也罷，救下他這回，餘後，再做說吧。
“楚明歌！”李閔孝的動作被橫空而來的話無聲打斷，畢竟這是皇宮，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難免不會落人話柄，到時候，若是牽連到自己，那可就真是虧大了！
匆匆回頭，便見的楚明歌的身影已堪堪走近。
一襲月牙色的衣衫，頸邊繡著花紋，單薄的衣衫外套著一件帶綠的罩衫，袖口處翻卷著，一副偏偏公子的模樣。
“怎麽，我這管教下人，楚府公子也要摻合進來？！”
對於楚明歌，他李閔孝還真是沒在怕的。雖說是楚府的嫡子，可自己，終歸還是尚書府的二公子！
身旁的人推搡了下李閔孝，示意著楚明歌的身份，他們惹不起。可李閔孝刻意忽略，反而單槍直入。
“下人？”楚明歌勾起嘴角，微微將一隻手轉至身後，“同是監生，怎麽什麽時候，別人在你眼裏成了下人？那是不是我也是你口中的“下人”？！”
楚明歌的話語並未多強烈，可聽在人耳裏，卻是那樣的分明，讓人不寒而栗。
楚明歌微微轉身，神色略過眾人，“我可記得，皇上最厭棄此等風氣，正巧，皇上說若我閑來無事，可去養心殿切磋棋藝，李公子，擇日不如今日，你我一同前往如何？”
原本皇上的確說過，自己大可以閑來無事去養心殿與他切磋棋藝，這一方麵，是礙著自己的身份，不過是時常提醒自己。而另一方麵，自己過去是秦淩淵的侍讀，即使秦淩淵如今去了邊關，可身份擺在那裏，這宮裏頭的人兒，對自己還是要敬木三分！
“你……你……”李閔孝被揶揄了好半晌還沒反應過來，要知道，楚府本就高人一等，自己不過是礙於麵子，在這與楚明歌相博一番罷了。
“楚公子為他人出頭，本公子也就賣這個麵子了，隻是日後，還請楚公子管製好，小心再衝撞了他人！”
李閔孝怯怯的聲線裏搖搖欲墜，還端的如此的身份，不過就是為了在大家麵前扳回一成罷了。
“那還請李公子回去喝些敗火的茶水，如今這天幹物燥。火氣大了可不好。”
楚明歌微微轉身，與眾多雙眼睛相撞在一起，自己果然沒有猜錯，李閔孝那氣急敗壞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的模樣，讓自己一收於眼底。
他李閔孝，不過就是一個隻懂橫衝直撞的人罷了！日後成不了大器，也隻敢仗著自己的身份，胡作非為，要不是手法太過於惡劣，自己是不會出手的！
果真，那憤憤的樣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怯怯溜走。
“多謝楚公子搭救。”眼看著李閔孝一行人相離去，杜放的一雙眼睛霎時就鎖住了剛才搭救自己的人身上。
“若是下次遇到他們，記得繞道而行，我能幫你一次，可不一定下一次還能幫到你。”
杜放的聲音響起，楚明歌這才想起來，那行人已經離去甚遠。
果然，還真是如同上一世那般，心性難改，這是無法改變的。
“多謝楚公子提醒，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若是楚公子日後有用得到鄙人的，還請下令。”
杜放微微拱身，話語輕渺，真實不知道，若是剛才楚明歌沒有出現。依著那樣的情景，自己接下來，是肯定要受皮肉之苦的。
不是不能動手，是不敢動手。依著那幫人的性子，指不定不會找自己的家人來折騰，若是那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楚明歌出現的剛剛好，雖說趕走了那幫人，日後自己在這地方，還是要小心為妙才是。
“這些就免了吧。若想成為人上人，你且用心刻苦，大道理誰都懂，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夠經受住功名的誘惑。你有心，就莫要辜負了自己的內心。”
楚明歌微微皺眉，看著杜放的模樣，不經心生無奈，上一世，這樣子的人，怎麽能就背叛了自己呢！
如此這般，也算是提醒，若他杜放知曉，定不會重蹈覆轍。
涼涼的氣息而上，覆滿周身，未等杜放再做怎麽樣子的回答，楚明歌便徑直轉身，朝著學堂的方向離去。
杜放看著楚明歌的身影，而後又看了看自己，著實……心酸至極，隻是長路漫漫，今兒個已經遭遇了這般的對待，唯恐下一次，能不能像楚明歌說的那般？！
還是避開為好，隻是生活，怎麽可能像那般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