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灰意冷
“太子殿下，膳食已備好，你看……”小順子恭敬般的拱手低聲，站在秦淩淵身旁。
“這做的是什麽？！李公公，怎麽父皇離開了這禦膳房的手藝倒是減退了不少啊！”
秦淩湛“叭”的一聲將手中的玉箸用力壓在桌案上，滿臉的不屑。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老奴這就去換。”小順子顫顫巍巍的抖嗦著雙手微微收拾了跟前的膳食。
“我說李公公啊，這人是越活越老。你照顧我父皇這麽多年，你說，我父皇對於將後是怎麽想的？！”
秦淩湛斜挎的坐著，眼裏滿是不屑，手裏不住的把玩著皇上的玉珠。
“這老奴哪兒知道啊，皇上日理萬機老奴就一個守夜的。知道的不都在皇後娘娘的把握中，老奴是萬萬不敢欺瞞殿下的。”
小順子顫顫巍巍，旁人興許不知道，他已是滿頭大汗。都知道當今的太子是個難纏的角兒，可不知道，竟會是這般的猜忌。
“公公知道就好。如今母後身體抱恙，父皇又出了宮，這檔口，在這皇宮之中，父皇的意思你是知道的吧？！”
秦淩湛換了個姿勢，懶懶的坐起，而後手指落在筆架上，自顧取了一隻狼毫，鋪開熟宣，便徑自書寫起來，“這沾了墨的筆啊，該發揮它應有的用處，就好比這熟宣，生來便是為這服務。公公是明白人，自是不必我多說。”
“是，是，殿下所言甚是。”小順子端著膳食，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眼睛瞥著地上，無所安放。
“行了，平日裏父皇用什麽樣子的膳食，都給我好好備著，下去吧！”秦淩湛懶懶的聲音回蕩在宣政殿的每一處，摻合著墨香，不斷的吸入鼻裏。
關門聲響起，秦淩湛霎時也停住了筆，“父皇啊父皇，在你未歸之前，兒子可要為你好好守護好這皇位啊，哈哈哈哈……”
宣政殿裏不斷的傳來陣陣聲響，門外已換成相熟的手下，這周朝的天下，遲早有一天會是他秦淩湛的！
鳥語花香，馥雅淡香，不斷的在皇宮之中傳蕩。
歲月如梭，無恙般的朝前走著，有些東西變了，又似乎沒變。
“走走走，看什麽看，人家可是楚府的二公子，再看小心跑去丞相那裏告狀！”
“他不過就是庶子！我可聽說，楚家夫人可是不喜歡他呢，更別提隻是擔著一個身份，有什麽好怕的！”
“還是你小子明事理，就他楚明蕭，還橫什麽梗，待老子有一天非把他……”
“……”
閑言碎語不斷的傳入耳中，這些日子，楚明蕭似乎都是在這般的境地之中度過。
更遑論楚明歌，自己時常冷麵對他，孤身一人，在這皇宮之中，實在是無能為力。
“我雖是庶出，可好歹是楚府二公子，你看看你們，一個個賊眉鼠眼的模樣，還真是世道日下，什麽樣子的人都能夠往這宮中進來！”
楚明蕭像來性格直來直往，自是看不起這種風氣，學堂裏的爾虞我詐，欺壓他人，他總是要多一事。懂得自身利益的人兒早就明事理的躲開，偏偏他楚明蕭不是這般的人兒。
楚明歌也不在場，自是不用再假借他人之手。畢竟擔著楚府的頭銜，那些人再怎麽樣子的不服氣，也隻能作罷。漸漸的，身邊也沒有人再與之同樣，因著庶子的身份多受排擠。
這樣的歲月，實在讓人心殤！
“大大，大，哈哈哈哈，我就說是大，來來來，把錢都給爺掏出來，可不許耍詐啊！”
“要我說楚公子你都贏了我們這麽多把了，怎麽就不懂的遷就遷就我們。”
“……”
路過一個拐角，今兒個下學太早，楚明蕭原打算去往湖心亭，聽聞那裏的風景實在雅致，多少宮裏的文人墨客都去那裏。
可沒想到，才到拐角處，便是這般情景，這般聲音。
“楚懷風！”
“誰叫小爺我！”楚懷風正在興頭上，哪成想一記聲音橫穿過來，兀自打斷了興頭，放在誰身上不氣憤！
“楚明蕭！”楚懷風懶懶偏頭，便看到門口的楚明蕭，身子立刻嚇得跌落在地。
“老弟，你聽我跟你說。”
“各位，今兒個就到這裏，我們改天在聊，改天在聊。”推了推桌上一部分的錢財，楚懷風機警的大把抓緊衣兜裏，而後快速的回頭，攔住楚明蕭欲離去的身影。
“老弟，你可別給我捅婁子！這宮中實在無聊，我們聚在一起，不過就是圖個興趣嗎！我保證，再也不賭了，你可別出去說啊。”
在宮裏頭宮中賭錢，如此膽大的行為，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免不了責罰。
楚明蕭淡淡的掃了一眼楚懷風，眼神裏晦暗不明，他實在想不到，楚懷風竟會是如此這般的墮落！
更沒想到，宮裏頭的人兒竟會是如此這般的膽大妄為！王法何在！
“楚懷風，難怪叔叔如此那般的管教你，我看，你是死不悔改！楚家有你這種敗類，還真是有辱門風！”
楚明蕭一字一句的咬重每一個字，天正晴朗，陽光甚好，楚明蕭的每一個字聽在楚懷風的耳裏，是何在的刺耳。
“我說楚明蕭，你別給我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可是好言好語跟你說，你這什麽態度！好歹我也是楚家的大少爺，你一個區區庶出，敢如此辱沒我，我……我跟你沒完！”
楚懷風左顧右盼，這個時候，還是盡早開溜為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不怕楚明蕭再有什麽動作。為今之計，隻能去楚明歌那裏討點好兆頭！
“是嗎？那我就讓你看看一個庶出的模樣！”
楚明蕭幾步上前追上楚懷風，伸手便抓住楚懷風的衣領。
“你幹什麽，你幹什麽？這要是讓叔父知道了，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身子不住的抖動著，楚明蕭的模樣就近在咫尺，渾身的戾氣傻子都能夠感受得到，看來，這楚明蕭是萬萬惹不得了的，若是讓他把自己聚眾賭博這事傳出去，那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我說表弟，我不過就是與你開句玩笑，你且莫放在心上，是我嘴誤，是我嘴誤，我給你賠不是，你且莫要生氣怪罪，啊。”
楚懷風不住的順著楚明蕭的氣，如今這事，還真是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楚懷風何時受過這種氣，他日，定要楚明蕭付出應有的代價！
“滾！”楚明蕭揪著楚懷風衣領的手霎時間鬆開，眼神暗淡無比。
手不自覺得握成拳，人善被人欺！自古都逃不開這個模樣。
楚明蕭抬起頭，微風劃過，帶起地上片片落葉，不斷的在眼前轉轉飛揚。
一步步的，拖著沉重的步子，楚明蕭兩眼無神般的轉過頭，看了一眼屋子裏的人，便徑直離開。
本以為，皇宮之中，定是會光風霽月一片，可越來越多的事實擺在眼前。讓自己如何定奪。楚懷風生性好賭，口遮無攔，可這裏是皇宮，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楚明蕭淩厲般的眼神劃過身旁的樹幹，落葉翻飛，不斷的輾轉飄向遠方。
自從進了這皇宮，國子監的勾心鬥角，拉幫結派，捧高踩低，他倒是一樣不落的看了個遍。這皇上還有什麽理由要開辟盛世清明，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個又一個的笑話罷了！
錚錚鐵骨，何不妨去往疆場，殺敵千萬。立下赫赫戰功，到時候，還會有誰再笑話自己！
眸子一緊，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楚明蕭堪堪回頭朝著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接到府中的消息的時候，楚明歌手裏握著的茶盞霎時被跌落在地。盡力壓製住內心的惆悵，匆匆的便吩咐了宮人，備車回府。
“既然你二弟心意已決，我自是不會再說什麽，你且快快回宮，皇上那邊我自會去說明白。”
楚建章握著茶盞的手一顫，而後微微歎了一口氣，渾濁的目光找不到焦點。
“邊關戰事未歇，二弟習武多年，還請爹放心。”楚明歌無力的端著茶盞，眼神成放空狀態。
自從進了皇宮，楚明蕭對自己的態度已是再明顯不過，可萬萬沒有想到的便是，他會做出入軍營曆練這樣一個決定！
手法何其相似，當年秦淩淵也是入軍營曆練，可是如今，除了邊關時常有消息傳來說平安無事，再也沒有多餘的信息。
楚明蕭是自己的弟弟！去往邊關，且不說生死兩茫茫，上一世，便是這般斷送了他的性命，而今這一切，還是要重演？！不，不能，為了這周朝，為了楚家，她楚明歌決不能讓這等事再次上演。
“聽聞爹說你要入軍營曆練，我這個做大哥的，到真是不如你遠見，出征在外，一切都得小心，刀劍不長眼！莫要讓爹和大家擔心！”
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楚明蕭的房中，即使知道楚明蕭再怎麽樣的討厭她這個“大哥”，可有些事情，還是要吩咐！
“不勞煩你費心，隻是那皇宮，你也莫要讓大家失望才是！”楚明蕭停住收拾包袱的手，語氣淡淡，眉目清朗，“世風日下，沒什麽好留戀的，你說是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