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奚落
晨光熹微，將一切事物明了化。書院裏吱吱呀呀的傳著學生們的朗朗聲。
鍾磬聲不斷的傳蕩在四方，驚的鳥兒四處飛散。
“大哥，先生說要等到時間才能離開？”楚懷禮蹲著腦袋，一臉的天真無邪，笑意堆在臉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楚懷風欲離去的背影。
“我說你是不是我親弟弟啊！”楚懷風把懷裏的書本扔過去，“我還有要事要辦，別給我捅婁子！”
他是知道教書的先生每天這個時候定不會過來，才敢如此這般“放肆”！要放在平時，雖說自己端著一個大少爺的身份，可這畢竟是皇宮，稍有不慎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招來殺身之禍，自己也隻能收斂所有。
“哎，大哥！”
“你去哪裏啊？！”楚懷禮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記蒼老帶著年月的肅穆之聲便在門外傳蕩進來。
“先……先生。”楚懷風聽的其聲，立刻端正身板，身影不斷的後退，低頭拱手，還不忘將丟置在楚懷禮身旁的書籍撿起來。
“若是再有下次……”
“不，不，不會有下次了，嘿嘿。”楚懷風悻悻的笑著，當著這麽多人被折了顏麵，心頭是無聲的唾罵。
“好了，大家坐好。”蒼老的聲音淡淡響起，學生嘴裏喚著“先生”的人緩緩踱步進來，“上一次就大家交上來的書卷，我已整體閱覽！楚懷風，楚明蕭兩人的整體內容形式堪稱上乘，其他人就這兩人的多學習學習。尤其王閔孝、楚明歌兩人還有待提高。”
“其他人，像……”
先生放下手裏的書卷，茶盞因著細微的動作而微微發出陣陣聲響。話語完畢，學堂裏一陣寂靜。
“好了，王閔孝、楚明歌留下來，其他人散了吧！”
“是。”學生們低頭拱手，微微拜揖，便踏著步子離開。
“我說表弟，看來你還真是深藏不漏啊，就連楚明歌打小便隻知道陽春白雪般讀書的人今日竟會輸於我，還真是枉費，哈哈哈哈……”
“哎，你別走啊……”本想是在楚明蕭麵前好好羞辱一番楚明歌，哪成想自己話還說完，楚明蕭便徑直擦身離開。
“走走走！”推搡了幾把楚懷禮，楚懷風一肚子的火氣，雙手插腰，時不時紂著手摸了摸下頜，憤憤不平般的似乎是找到了什麽樂子，眼角化為笑意，沾沾自喜的快速離開。“別跟著我，你先回去！”
楚懷禮無奈的擺了擺手，他這弟弟，還真是當的操碎了心。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楚懷禮便握緊手裏的書卷徑直像著住處走去。
廊簷下的穗子不斷的發出陣陣聲響，和著那飄飄的宮燈，著實是別有一番風味。
楚明蕭握緊手裏的書卷，眼裏劃過陣陣憂愁，楚明歌，這到底是你真實的實力，還是刻意隱瞞？！
“叫你出風頭，叫你出風頭，來啊，我看看，這寫的是什麽？還亂國家當正政道！我看你是膽子肥了，給我打！”
“求求你們饒過我吧……”
悉悉的叫罵聲不斷傳入耳朵，楚明蕭的瞳孔莫名的睜大，手裏的拳頭暗自握緊。
“你們在幹什麽？！”尋著那聲源發源地，楚明蕭的步子一刻也不敢耽誤，可所見之景著實讓自己憤然。
這是周朝皇宮，再者大家都是監生，理應平等對待，什麽時候，朝廷裏，乃至皇宮裏這種不良之風也如此的分明潛藏了！
“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楚相府堂堂的二公子啊，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為首的人見著楚明蕭的身影，下意識的叫住身邊的人，剛才還被圍擁在一塊的人影霎時間灰溜溜的躲閃到一旁。氣氛霎時間白熱化。
“同是監生，不分高貴，你們這樣做把皇宮律令至於何處！”
楚明蕭心頭憤然，看來是自己太過於一廂情願，以為進了宮，逃離了楚府，日子便能夠這樣子的相安無事，一切都是自己腦海裏所想象的那般美好，可沒想到……
“律令？我說楚、二公子，我們教訓犯錯的人，恐怕不礙你吧，漬漬，也對，剛才先生還誇讚他來著，再怎麽說，人家雖是庶子身份，可好歹也是楚府二公子身份，你們說是也不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來啊，我們走！”
為首的那人刻意加重庶子二字，實打實的撞進了楚明蕭的耳裏。眼睛裏倒映出眼前人的身影。
嬉笑的臉龐，頤指氣使的身影，嘲諷聲不絕於耳。
“你再說一……”
“各位相聚在這裏，是有什麽奇事，何不說出來與明歌一聽否！”楚明歌微微拱手，而後堪堪踱步到楚明蕭跟前。
楚明蕭未脫口的話被楚明歌飛來的打斷，現場一時之間靜默無聲。
“原來是楚公子，失敬失敬，我們這不是在討論剛才先生所說的不足之處嗎？如今一切完備，就不打擾楚公子的雅致了，我們先走了。”
剛才還頤指氣使的模樣霎時間在楚明歌麵前敗下陣來，皮笑肉不笑的奉為著。
“是嗎？那你們可否再探討一番，我正且從先生那過來，自是知不足之處，可否點略一般再走。”
自始至終，楚明歌都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雙眸子裏藏匿著太多的情緒。讓人好生拒絕不了。
“哪能啊，我正想起來，還有要事要做，楚公子，我就先走了。”
那人堪堪低頭拱手，未見楚明歌發話，便灰溜溜的夾著尾巴逃離現場。剛才還聚在一團的人做鳥獸四散開來。廊簷下霎時間隻剩下楚明歌與楚明蕭二人。
“哼。”待的所有人離開，楚明蕭手掌上的青筋暴起，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大公子！二弟告退！”話裏話外，無不是對楚明歌的踩踏，他楚明蕭何時，何須靠楚明歌來這樣維護自己！一丘之貉，拉幫結派、捧高踩低！
憤然已經淹沒了全部，楚明蕭未等楚明歌再度發話便佛袖離開。
一個是嫡子，一個是庶子！孰輕孰重，明眼兒人都分的出來！也對，依著自己的身份，想來是自己太過於信然，才會造成如此的局麵，隻恐怕，是自己先捅破了而已，反正遲早有一天也會來到！
“你倒是真讓人不省心。哎。”望著楚明蕭離去的背影，楚明歌沒來由的歎息著。
已經見過了這宮中的風雲詭譎，上一世有了那樣子大的經曆。這一世，無心官場，隻求闔家平安。所以一直表現的過於平凡，這也是自己最後的退路。
剛才從國子監出來，老遠的便看到廊簷下糾結著一夥人，隻是沒想到待走近了，聽到那些話，心裏滿不是滋味。想必，在楚明蕭心裏，他怕是恨透了她這個名義上的“大哥”吧！
“啊！”庭院枝頭上的雀兒驚的撲棱著翅膀而飛，楚明蕭滿身戾氣，瞳孔因著憤怒睜的老大，手裏握緊的書卷揉搓在一團，“庶子怎麽了！嫡子又怎麽樣！難不成像你們這種小集體，狗眼看人低！我楚明蕭真是瞎了眼，果真，皇權貴胄，沒一個是順心的！”
楚明蕭一拳打在圓木柱上，廊簷下的宮燈輕輕晃動，不知是因著楚明蕭的力道，還是風的不經意。
“哎，你有沒有聽說，皇上這幾日受了風寒，就連早朝都是身邊的公公代為開口，我看啊，這太子殿下登基快不遠羅！”
“你這話兜我這說說就行了，小心砍頭！”
耳邊不斷傳來低語聲，楚明蕭眉頭一皺，斂了斂神情，而後側立著身子，那兩個宮人似乎沒有注意到楚明蕭的身影，繼續說著。
“上一次小全子打碎了太子的琉璃茶盞，那下場可叫一個慘！要我說啊，還是三皇子落得好，雖說人在邊關，可好歹遠離了皇宮啊！”
說話的宮人聲情並茂般的擠眉弄眼，活脫脫的一副生在其中。
“邊關凶險異常，多少豪傑命喪黃泉，到頭來，還不如宮中，我說你……”
“參……參見二公子。”
剛還在興頭上的兩人拐彎處瞥到一個人影，待得看到是楚明蕭，連連低身拱手，到嘴邊的那些話也悉數憋到了肚子裏。
“你們剛才說的可是三皇子？！”楚明蕭斂去眼底淡淡的憂傷，轉而負手而立。
“回二公子，是！”
宮人顫顫巍巍，未敢抬頭。
“周朝疆土之大，怎的三皇子就隻請纓去往邊關？”
早些年因著在楚家的遭遇，楚明蕭甚是不在意朝堂之上的事，如今偶然聽到了，倒也多加留意幾分。對於這個三皇子，他楚明蕭還是有幾分意思的。
“回二公子，邊關相比其他地方，戰事頻繁，更何況，還有曆來敵對的西戎，三皇子此次請纓，也是盼多加曆練。”
“喔。”楚明蕭微微放鬆身心，語氣淡淡，“你們先下去吧。”
邊關？熱血男兒當報國不假，二皇子和四皇子尚且在宮中，這三皇子果真好魄力！
楚明蕭想著，眼神突的明亮起來，隨後又覆滅下去。
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微微理了理袖口處的褶皺，捏緊手裏的書卷，便朝著住處快速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