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刀槍劍戟，你醒一醒！
“沒錯！我就是這樣子的人！我是雲泱國的公主，怎麽可能與你區區一個皇子呆在一起！”似是不解恨，已經出了洞口，月光暗淡下去，周身全是黑影，花漓全然忘記腿上的傷口。
“若我回到雲泱國，我定要鏟平周朝！到時候再遇到你，我定不會再心軟！”用盡全力嘶吼出聲，花漓的身影在夜色裏如此的瘦弱。
也著實如秦淩淵所說的那樣，從小到大，自己便是如此的不可理喻，所以當初才讓那樣的流言蜚語流了出來，所以這麽多年來，身邊的人哪個不是對自己虎視眈眈。
她也想放下所有的身段，可箭在弦上，怎麽還有不發的道理，走到了大將軍這個地位，說什麽，自己也是不會放棄的。
就如秦淩淵所說，就應秦淩淵所說，自己早就應該收斂起所有的善良，這個世界，遠比自己所要想的混亂許多，自己何不妨將那個狠毒的形象樹立到底！
腳下不斷的穿梭著，疼痛感越來越強烈，灼灼的印在心底。
“啊……”終究敵不過傷勢，花漓沒走幾步，身子便失去了所有的力道，像著前方撲倒。
地上的灰塵被揚起，隨著夜空的最後光芒飛揚，樹葉篩下大片的暗影，不斷的隨著頭頂的光線變幻。
要麽就這樣卑微到塵土，可她是誰，當今雲泱國的公主！秦淩淵那番話出口之時，若依著平日裏的習慣，自己早就該大打出手，若不是秦淩淵救了自己，那樣子的話，秦淩淵早就該葬身此地！
握緊拳頭，花漓一寸寸的收緊，有微涼的感覺在刺痛了手背的位置，花漓堪堪低下頭，才發現手背上有晶瑩的水滴，凝聚成一團的模樣漸漸散開，成流水一般流下來。
花漓堪堪抬手，手指觸摸到臉龐，冰涼的感覺充斥指尖，涼徹心扉。
沾了淚水的指尖移到自己麵前，花漓出了神般的看著，嘴角微微帶起一抹笑，“原來你還是會流淚的啊？！”
自問自答般的，整個天地之間，月亮偷偷的躲在雲後，光線晦暗不明，有風聲不斷的擦過耳際，打著旋的飄向遠方。
秦淩淵支撐著石壁的手一寸寸的收緊，莫大的痛意傳滿四肢百骸，眼神不斷的潰散，支撐了這麽久，如今天色已晚，又沒有生火，若是花漓所說的那樣，真有人會尋到，那還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啊！”低沉的夾雜著痛苦的聲音傳遍四周，許是傷的夠嗆，這一動，秦淩淵全身像是散架了一般，比起當初初入邊關之時的刀割腐肉，這點傷還真算不得什麽。
荒山野嶺，指不定外麵的世界會有多亂，如今又是黑夜，若是野獸出沒，如今自己受了傷，是再沒有多餘的力氣對付其他的。
秦淩淵的眼神暗淡了幾分，而後強力支撐著牆壁，仿佛摸到了似是潮濕的東西，粘稠的感覺直達手心，泛著陣陣腥味。
秦淩淵拉扯了下嘴角，想必，怕是身上的血跡已經印濕到了牆上。
“秦淩淵啊秦淩淵，你還是這般！”似是自言自語，萬幸的是還好那山崖夠低，不然後果將是什麽，還真沒有人能夠猜到。
腳步虛浮著，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的穩健，臉色不斷的加白，血色褪盡，眼神晦暗不明。
可一想到花漓出了洞口，若是有什麽意外，畢竟這麽多年的情誼，除卻自己所說的那些，打心眼裏，他秦淩淵這一生中，唯恐遇到不多的朋友，怕就是花漓這般的瀟灑了吧。
你還是這般，明明放不下，還是要語出傷人，明明知道有些事隻能自己邁過去，卻選擇了逃避，秦淩淵啊秦淩淵，你還是這般！
“你怎麽出來了？！”花漓的聲音飄入自己的耳中，似是不相信一樣，從認識她開始，花漓便是那般強硬到沒有退路之人，如今這著，怎麽又如此堪堪回來。
“這方圓十裏沒有人，漫漫長夜，我可不想活在黑夜裏。”花漓拉扯了下手中的枯草，“你身上還有傷……”
態度一夕之間軟下去，秦淩淵眸子裏盡是迷惑，眼前的人，是那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雲泱國公主？
秦淩淵緊抿著唇角沒有說話，眸子裏情緒翻滾，霎時月光鋪滿整個地沿。
進了山洞，花漓的視線全然落在秦淩淵身上，畢竟男女授受不親，這樣貿然去攙扶秦淩淵，反而會惹得什麽不必要的誤會。
“你……那樣是不行的……”秦淩淵閉著眼，氣若浮絲，花漓並未抬頭，可依舊能夠聽清秦淩淵話語裏的疼痛。
兩手用力抓緊石子，不斷的磨搓著，她記得小時候見過下人們是這樣取火，刻意忽略秦淩淵的話語。
胸腔裏吊著一股怨氣，當時自己既然生氣跑出去，那就沒有回來的道理，從小到大，她什麽時候退縮過，又什麽時候在理過。
可秦淩淵當時的傷勢……心裏憋著一股子的勁兒，花漓低下頭，腮幫子鼓的老大，嘴裏不斷的吹著氣。
“咳咳……”眯著眼，手不斷的驅趕著煙霧，麵上一熱，花漓趕忙往後退了退，“趁著現在有火種，把你身上的衣飾退下來吧！”
話語輕渺，自己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秦淩淵的傷勢，雖說兩人勢不兩立，可她花漓不想欠下這個人情。
“不用……”秦淩淵微閉著的眸子堪堪睜開，花漓的身影在火苗的掩印下如此的單薄。
“等明天一早，若是他們尋來，我們自然有救，現天色已晚，沒有草藥，依舊是白忙活一場……”
秦淩淵蒼白著嘴角，話語不明，似是鬼門關走過來一般，身上的痛楚早已麻木，臉部依稀之間還有血腥味。
“隨你……”花漓似是心裏劃過一陣哀涼，秦淩淵的話語出口，身子不由自主的頓了頓，她好心回來，如今又生了柴火，為的不就是抵抗過這寒冷的夜晚，再且看看秦淩淵的傷口。
她一個姑娘家，自是不明白什麽害臊，他秦淩淵倒好，拒絕的身影這般幹脆！
花漓生悶氣般的端坐在一旁，身上不斷的傳來暖和，柴火不斷的竄著，星火不斷的燎點。
秦淩淵的話語再沒有響起，有淡淡的氣味傳來，半隨著沉沉的絲絲氣息噴灑在柴火照亮的一角裏。
花漓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不敢妄動絲毫，她知道，秦淩淵根本沒睡著，許是因著兩人如今的對立的關係，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所以才這般吧。
花漓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意，“秦淩淵……”聲音頓了頓，“在皇宮裏不是呆的好好的，幹嘛還冒著生死出入邊關？！”
話語回蕩在洞裏，每一個角落，伴隨著淡淡的回聲，如此的觸目驚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花漓就當是說給自己聽，久久沒有得到秦淩淵的回答，柴火漸漸熄滅，花漓起身，步伐穩健，又添了添。
就在花漓的聲響不斷的沉浮，身子堪堪放鬆，也準備閉上眼忽略周圍的一切之時，秦淩淵的聲音才淡淡的響起，卻是那般的悉數落寞。
“你這麽精明的一個人，咳咳……我是周朝的三皇子，如今國家動蕩，百姓不得安寧，太子本就是主心骨，行兵打仗自是不能亂了臣心……”
“自是向你說的那般，這個世上的強大，本就是等著自己去發現，那是一份責任，也是……”
秦淩淵挑了挑眉頭，並未把話說下去，說什麽呢，“也是為了心裏的那個國家，那個他”，恐怕這些不必說與眼前的人聽。
“小時候看到你，每一次都在秦淩湛的欺壓之下，這麽多年沒見，雖說你已不是當初，可是……”
花漓堪堪轉過身，眼神在秦淩淵的身上停留，話語輕渺，“既是行兵打仗，你大可以放下那些慷慨大道，這個世上就是這樣，隻有強大，才足可以讓自己立足，誰也不例外。若是我像你這般，說不定，當年沒有回到雲泱國，早已經橫屍街頭。”
“看我幹嘛？！”話語裏充斥著幽涼，接觸到秦淩淵冰涼的眸子，更是駭人無比，“你在這樣看，我還是這幅態度，不想別人受到傷害，自己又想要成為矚目全部人，哪裏有這麽好的事？！你自是無害，可這每一個國家，背後不都是無盡的血染黃沙！刀槍劍戟，秦淩淵，醒醒吧！”
花漓的眼神分外的堅定，這麽算下來，從相遇到現在，不過是須臾一瞬，到了如今的境地，才能這樣靜靜的坐下來，兩人再無抵觸一般的說出心裏話。
“我明白。”再沒有後話，秦淩淵微微閉上眸子，身心實在疲乏，身上的傷口悄然的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即使再怎麽樣子的疼痛，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
“你能明白最好，等明天離開這裏……再在遇到，我希望到時候你傾盡全力，而不是有所保留，也不是再在為其他人著想！”
匆匆轉身，話語停歇，柴火跳動，映在眸子裏，印在身上，這樣子的暖和，恐怕，這麽多年來，也隻有這一瞬，才能享受到什麽是來自身心的舒服。
隻是，秦淩淵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