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可理喻
不斷的有風聲擦過耳際,不知名的物體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不斷的墜落。一晃而過,分明抓尋不住那是什麽。
眼睫堪堪睜開,大片的白影略過。花漓支撐著身子,身上的痛楚不斷的傳來,空氣中仿佛有血液凝結的味道,不斷的散發著血腥味,充斥著鼻尖。
有鳥啼聲不斷的響起,花漓酸澀著眸子,“秦淩淵?”仿佛之間感受到什麽,身旁那突兀的模樣吸引了視線,距離近在咫尺,仿佛能看到秦淩淵的睫毛。
微微閉眼的樣子,繞是再怎麽樣子的忽略不去看,也不能忽略秦淩淵發白的嘴角。
花漓將手指輕輕觸到秦淩淵的鼻息下,“還好,還好……”
“秦淩淵,你醒醒……”身體受過重創,全身上下腫痛不已。思緒不經覺之間被吸引。
先前自己跟秦淩淵在懸崖上對戰,再後來,自己因著心腔裏的怒火不甚跌落,是秦淩淵拉住了自己,因著向後的重力,兩人堪堪跌落。
好在懸崖下是茂密的樹林,半山腰攔住了兩人,卻因著自己的不服氣,不斷的掙紮,手從秦淩淵的手裏脫落,而後再度醒來,便是這般模樣。
“你醒醒,秦淩淵!”聲音堪堪軟弱下去,從前自己是要什麽有什麽,那些名義上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人,說白了便是畏懼自己的身份。
若剛才換做雲泱國的其他人,恐怕根本不會有人像秦淩淵那般的膽量。
“不要……走開……”帶著低沉的聲響,秦淩淵的聲音不斷的輾轉,許是因著身上的傷勢,話語斷斷續續。
“你說什麽?”花漓立刻做足十二分精神,雖說身上極其的痛苦,可跟秦淩淵比起來,卻是小巫見大巫。
“不要……秦淩湛,走開……”聲音裹挾著幾分莫名的駭意,在這一方天地之間不斷的回蕩。
花漓心有餘而力不足,先前兩人摔落之時,秦淩淵用力保護自己,才會有如今的狀況。
天色將近日暮,昏昏的夜色無端的蔓延開來,晚風起,抖落大片的暮光,混和著空氣中飛舞著的碎末一同飛揚。
“本公主就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哎……”花漓麵上帶著不甘心,因得秦淩淵的相救,心裏的鬱結霎時之間平複了大半。
本想著架著秦淩淵找一個落腳的地方,這荒郊野嶺,指不定到夜裏,尤其是沒有燈火,前路漫漫,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若是平常女子,受了如此的傷勢,定是渾身的不自在,可她是雲泱國的公主,一生活的驕傲,她才不需要給別人用貶低的意味來看待自己。
身體還沒站穩,或許是真的刻意忽略了,說到底,自己也是一介女流之輩,兩具身影還沒站穩,話還沒有說完,剛才怎麽樣子起來,現在又是如何摔了下去。
“這什麽鬼地方!”秦淩淵的身體壓在自己身上,雲漓動了動手,還好,這懸崖不高,中途又有樹枝阻擋,他們倆才幸免於難。
“現在隻能祈禱木頌能盡快找到這裏了!”
胡亂的爬開靠著自己的秦淩淵,“要不是看在你救本公主的分上,咳咳咳咳……本公主……咳……懶得救你!”
花漓的瞳孔呈現出別樣的光芒,原本戾氣的的視線霎時間被隱藏,透露出令人看不懂的身影。
視線被異樣的情緒覆蓋,花漓堪堪站起,身子還因著受傷而站不穩,極力克製住自己,花漓堪堪彎下腰,伸手將秦淩淵的臂膀搭在自己的肩上,“若是多年前沒有發現那件事,我們也不會成如此的境地……”
吃力的一步步的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一個腳印,抬眼掃了掃四方,而後向著深處走去。
自己身為雲泱國公主,這樣的局麵何時體驗過,又何時見到過。
“你可欠本公主一個人情!”嘴裏念念有詞著,可腳下的步子卻是虛浮著向前。
對秦淩淵,自己本就是那般的神情,在旁人看來,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別多年,似乎還是那般的淡漠。
可有誰知道,當初自己從周朝回到雲泱國,受到雲泱國多人勢力的打壓,是自己拚死,誓要證明自己,洗刷恥辱,從死人堆裏,保住了雲泱國。
也一夕之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自此,無人敢在詬病,自此,奠定了自己“大將軍”的位置。也自此,在雲泱國的位置又重回巔峰。
多少往事曆曆在目,隻可惜物是人非,那顆原本純真無邪的心早就被蒙上灰塵,注定隻能以異樣的目光看待世界。
而也僅僅是這樣,自己更不能表現出弱女子的手無縛雞之力,相反的便是男兒般的健朗。
“你……咳咳……”秦淩淵堪堪睜開眼睛,不斷的有略影掃過眼旁。
“你傷勢嚴重,這會兒還是不要費力氣,天色已晚,估計他們發現我沒回去,會派人來找,這期間,你就安心呆在這吧?!”
花漓微閉的眸子因著耳邊的瑟瑟聲而睜開,餘光不經意的落到身旁的秦淩淵身上。
剛才攙扶秦淩淵,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氣,雖說懸崖不高,中途又有樹枝減去了力道,再者……
眼神望著秦淩淵的眉眼不經意溫和起來,這麽些年來,從未有那一刻秦淩淵對待自己那樣般,母妃去的早,除了父王,就隻有秦淩淵,肯如實對待自己。
細細打量的瞬間,天色已經壓了下來,礙於天色,把秦淩淵拖到洞裏,才發現腿上早已麻木沒有知覺,不知不覺之間,背靠著牆壁就在秦淩淵身旁滑了下來。
此時已經月過樹梢,秦淩淵的身影動了動,霎時眉頭皺了起來,聲音淡淡的飄出。心裏漏了一拍,也隻能堪堪回應。
“謝謝……”秦淩淵眸子裏盡是滄桑,全然是含在心口處的傷痕,周遭十裏都找不到人家,秦淩淵傷到哪裏,自己自然是無暇顧及,再者說,兩人本就是對立的身份……
秦淩淵拚著最後的力道,顧不得身上的傷勢,目光直視前方,成虛空狀,恰好有月光透過縫隙射進來,在秦淩淵周身鍍上一層灰白,隱隱的泛著光芒。眉眼忽而之間溫和下來。
微風吹過,耳邊擦過一陣涼意,花漓渾身顫了顫,隱約之間才知曉秦淩淵說了什麽。
“不用急著謝我,我這不是怕你不明不白就這樣死了,我以後去哪裏找這麽強勁的對手!”花漓勾了勾唇,眉眼又恢複到往日裏那副淩冽的狀態。
似是動到了傷口,秦淩淵發出絲絲痛苦的聲響,而後堪堪偏過頭,眸子裏蒙上一層青霜,挺逸的鼻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整個人陷入暗影裏,旁人絲毫看不清他臉上的色彩。
“周朝統治中原這麽多年,相安無事,雲泱國又何苦挑起戰爭。”望著眼前女子的眸子沒有絲毫移開的舉動,話語裏盡是堅毅,望著花漓應是沒有多大傷勢的模樣,秦淩淵才敢如此這般語氣。
“隻有站在最高端,別人才會承認你是強者,若是因著你的想法,既然周朝能夠統治中原這麽多年相安無事,怎麽就敢如此斷定我雲泱國統治後不會出現你說的情景!”
迎上秦淩淵的視線,花漓每說一句,話語便肯定的加重一分,心裏霎時間被酸澀的氣息裹挾。
“順應民心,最高的位置不是為了炫耀,而是傾盡自己的全力,看著天下太平。”
秦淩淵的話語幽幽入耳,說到底,還不是想要勸降,歸順周朝!花漓的拳頭漠然的捏緊,本來剛才還想要問秦淩淵是否有大礙。在這會兒,倒是完全沒有必要。
自己是雲泱國的公主,雲泱國此刻的大將軍,而他秦淩淵,隻不過是周朝的一個皇子,據自己所知,周朝如今掌權的便是皇上與皇後為大,而他秦淩淵,什麽時候能在周朝站穩腳跟,又什麽時候,配與自己站在一起!
“夠了!”花漓的眸子裏的寒氣比之剛才加重了好幾分,“你嚐試過被人壓在腳下的滋味嗎?!嗬,你以為這個世界是你所想的那樣!秦淩淵,不要再試圖用你那些大道來麵對如今的一切!天氣尚且變化無常,又何況人心!”
花漓刻意忽略腳上的疼痛,忍著痛楚拚勁全力站起來,不讓秦淩淵看到絲毫的受傷模樣,“雲泱國與周朝,勢不兩立!”
“花漓!”秦淩淵的眸子霎時間暗淡,任憑月光也不能照亮半分,“你可知道你身為雲泱國的公主,如今又親率兵親征,這裏麵的利害你不是不知道,那一方敗了,任何一方又會功到哪裏去!”
秦淩淵斂了斂眸子,月光下隱約透出他發白的嘴唇,“你還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如此的心高氣傲,從前是,如今也是!”
秦淩淵不是不知道末了這句話的殺傷力,在他說完之後,隻聽得洞口處不斷的有腳步聲漸行漸遠,天色越發暗淡,就連剛才還漸顯的月色,如今也早早的躲進了烏雲裏。
身上不斷的冒著冷汗,痛楚不斷的襲來,血腥味四散開,在這一處尤其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