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答應我一件事
燭火掩印，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格肆意的揮灑進來。
戎狄的眉目全部擰巴在一起，先前偶然之間翻越進來，沒成想會是遇到這等子的事。
“你身為雲國子民，幫助皇妃逃脫可是犯了死罪，我憑什麽相信你有那個心力，又或者說這是你的緩兵之計？！”
當年的往事，知情之人少之又少，眼前的這個少年，憑借著那番話語，自己怎麽可能會輕易相信他，再而且，也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死罪難逃，誰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做如此凶險的事情。
“閣下可以不相信明歌所說。”楚明歌微微供身，而後堪堪直起身，徑直越過戎狄，走到案幾旁，“可是皇後娘娘身上的冰蠱可是等不了的。”
聽著林辭告知了以前的過往，說的再多，自己畢竟也是女子，怎麽可能會不知道皇後心裏的想法。
按照林辭所說的那樣，皇後與戎狄之間，應是兩情相悅才是，那麽皇上現在對熙嬪……
“你說什麽？！”戎狄的身影顫了顫，似是沒想到楚明歌所說的那般。這些年來，自己背負著國家的烙印，當年，為著蕭冰漪的舉動，自己明金退兵，可想而知，背負了太多人的虎視眈眈。
那一刻，當身影跪在斷頭台上的時候，腦海裏隻有蕭冰漪的身影，這一世，也算是了無遺憾。
冰涼的感覺並沒有如期落下，再睜眼，是柳兒的身影，手中拿著的金牌震懾他人。
“當年西戎效仿周朝，涉立免死金牌，柳家作為開國功勳，位卑而高，先帝饋贈免死金牌，如今，金牌再此，我命令你們立刻放了戎狄！”
女子鏗鏘的聲音不斷的回蕩，平時裏柔弱的身影在此時卻是這般的堅決。
“柳姑娘怕是不知道這免死金牌隻能柳家用，哪有這道理用到這上，來人，給我行刑！”
早就盼望著自己下黃泉的人不斷的嘶吼著，全然沒了往日裏那般謙卑的模樣。
“若我說我肚子裏已有了戎狄的骨血，這算不算是我柳家的事？！”
柳家在西戎的位置舉足輕重，朝野上下，出了西戎王，便是柳家獨大，得罪了柳家，就等同於得罪了整個西戎的禦林軍對。
“你……”那人震驚到不能說話。
而自己跪在斷頭台上，也是一副震驚的模樣，這些年來，自己不是不知道柳兒對自己的感情，可是自己愛的始終隻有蕭冰漪，若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蕭冰漪出現，與他並肩的，也不可能是柳兒。
“柳兒，趕快回去！”戎狄的聲音不斷的在空中回旋。
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他不是不知道，何苦為了救自己，而被其他人嗤笑。
到了如今，自己還是忘不了柳兒那個笑容，後來，怎麽樣了呢？
自己在柳家的幫助下，重回王位，而對於後來的兒子，則是新婚之夜，自己喝醉了酒，錯把柳兒當成了蕭冰漪，這些年來，柳兒為自己所做的，自己都看在眼裏。
可是不愛就是不愛，哪有那麽多的道理。所以自己退位，而後雲遊四海。說到底，還是不知道下半生應該怎麽樣麵對柳兒。
楚明歌看著步子不斷後退的戎狄，心裏萬分浮沉，看起來，戎狄並不知道皇後體內有冰蠱的事情。
“當年蕭老將軍為了控製娘娘，逼迫她服下冰蠱，我想我不必多說，冰蠱發作起來是什麽模樣，已經過了這麽多年，若是突破最後的防線，再沒有解藥，到時候娘娘恐怕……”
楚明歌皺了皺眉，沒有再說下去，也不必再說下去。
冰蠱雖說不會要了人的性命，但是發作起來，又豈止是一言就能夠說清楚的。
可是這麽多年，皇後體內的寒毒依舊沒有解藥，若是再拖下去，唯恐不會毒入心肺。
“不，怎麽會這樣……”戎狄的聲音堪堪轉小，再沒有了剛才的模樣，全然換上了一副淡然的模樣。
“我知曉娘娘一直想要出了這皇宮，隻是看眼下的時局，是萬萬不可能的了。”楚明歌頓了頓，隨後換上另外一副麵容，“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燭火明滅，不斷的在房間裏四處放光明。
若是皇後就此出宮，對於蕭家，無疑不是一次不小的打擊。要知道，這些年來，皇上雖然不過問皇後的為人處事，可到底還是留了心眼，要不然，怎麽會知曉蕭家的行動。
再而且，若是皇後就此離宮，蕭家沒有了落腳的眼線，若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讓皇後出宮，那麽是萬萬不能堵住蕭家的口舌。
而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有足夠的理由，亦或是征得皇上的同意。
紅顏至尊，蕭老將軍始終不明白若是沒有秦淩淵，那麽皇位鐵定是太子的，至於如何的統治，那就應該另當別論了。
可是偏生，就是有秦淩淵的橫空，為的就是改變這世道。也為著上一世自己的遭遇，說什麽，他秦淩湛是絕對不配登上那個皇位的。
“冰蠱配方千差萬別，上萬種藥材，解藥又何處可尋！”
戎狄的眸子呈現出猩紅狀態，完全沒有了當初進來時那般的沉穩。
“解藥一事我自會想辦法，如今唯一的便是有如何的理由來勸說皇上放了娘娘。”
茶盞遞到戎狄的眼前，楚明歌微微頷首，若是皆大歡喜，她是最為寧願看到的，先前大學士所說，若是皇上對娘娘真無了情意，那麽若是娘娘主動離宮，是最好不過的辦法，可是這樣一來，她不就被扣上家國不顧的帽子。
那樣，蕭家又如何在文武百官麵前立足？！思及此，楚明歌的眸子暗淡起來，沒有了半分的光輝。
“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帶她走！”許是被逼紅了眼，這輩子他戎狄就未曾對誰真正妥協過，唯獨蕭冰漪，自己一次次的忍讓，還不是心中的位置是留給她的。
“如今西戎與周朝的局麵你不是不知道，二十年之期已滿，閣下雖然沒在西戎，想必你也知道，邊關一直戰事不斷，西戎與周朝是遲早成為敵對，娘娘是周朝的人，若是扣上一個反叛的頭銜，你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楚明歌堪堪起身，來到牆角，將晦暗不明的燈芯再度新添，燭火霎時間幽幽輾轉，照亮了整個梧華苑。
“雖然不知道閣下此次前來是否就是為了這個，但是聽我一勸，就算是為了娘娘日後的立足，也請考慮再三。”
若說沒有感動是假的，當大學士蕙蘭吐芳般的訴說了曾經的種種，那些憋在心裏的，除了略微的震驚外，還有更多的是感動。
想必娘娘當時一定不知道，戎狄回了西戎後所發生的事情。如今戎狄突然出現在皇宮，目的就是為了帶皇後走，可是這其中的利害誰都明白。
現在的時局就是這樣的鼎力，身為太子，自是不宜帶兵出征，秦淩淵的做法，是籠絡軍中人心最好的利器。
京城一切無恙，皇上始終沒有鬆口退位，那麽秦淩淵就能夠有更多的機會爭取。再且說，自己也還並沒有搜集到更大的情報。
皇後身為太子的母親，若是一夜之間消失，免不了皇宮朝堂之上會發生動蕩。
自己也不敢冒如此的風險把自個也搭了進去，若是能夠尋得一個時機，那一切，就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你說的我怎麽會沒考慮到，隻是幾個月前我收到情報，如今蕭家在朝堂之中，還有營帳裏已然安排了眼線。若是不知道蕭銜的所作所為，這麽些年來，我也不會放任她在皇宮裏受盡這樣子的折磨。”
戎狄握著手裏的茶盞，兩眼放光，自己給了蕭冰漪這麽多年的考慮時間，也知道放任她是為了給她最大的幸福。本以為秦淮會照顧好她，可到底，自己明白的太遲，太遲了這麽多年。
“什麽？！”楚明歌的身軀不斷的顫動，“邊關插入了眼線”，這是自己所預料的事，但當別人告訴之時，還是不免心之一顫。
那秦淩淵的一切不都是在蕭家的掌握之中？！不過也好，就算那樣，也不敢撼動秦淩淵，皇上一切都有把握，怎麽會不知邊關的情況，更何況蕭家狼子野心，皇上怎麽會不防止。
“這些我都知道，依著這樣說，蕭家自是已經摒棄了娘娘這顆棋子，若是你執意要帶娘娘出宮，那這一切，還都得看娘娘的意思了。”
楚明歌堪堪轉身，手中不時多了先前的藥膏，“這些天我會幫你留意，若是有消息，我會通知與你，隻是這……”
“你放心，我隻是誤闖了這裏，自然不會給你帶來麻煩，我自會離開。”
戎狄微微抱手，眼神分外的堅定。
“這……”楚明歌將藥膏遞過去，“這亂世之中，明歌最為欣賞的便是同你這般的錚錚鐵骨，辦法不是沒有，隻是閣下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楚明歌還是那般的風光霽月，儼然那般的淡定從容。
戎狄的眸子裏迸射出光芒，聽到楚明歌的話語，低著的頭霎時之間抬起，與楚明歌四目相對，眼神裏全是帶有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