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見分曉
雪還在無聲的飄落背部隱隱傳來刺痛感,灼熱的感覺不斷的充斥著。
秦淩淵微微皺眉,眸子微微的一轉,半閉半睜的狀態下,身子微微的牽動著,還是因著背部的移動而牽扯到痛處,發出陣陣的歎息聲。
“你醒了。”推門而入的張琦抬眸便看到秦淩淵微微坐起的模樣,急忙關上屋門,而後快速移步到床前。
放下手裏的藥碗,雙手堪堪扶撐著秦淩淵,“你現在傷口還沒有完全複原,已經上過藥,現在應該多加休息才是。”
“士兵們怎麽樣?!”急切的心情難以想象,自己從未想過,會是這般的見證一場廝殺,鮮血橫流。
仿佛在沉睡之中,還是會下意識的去阻止那一場又一場的殺戮。這是自己第一次提劍剝奪了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
下手之時,還是沒來由的害怕起來,怎麽會不害怕,那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那樣,似乎隻是轉眼的瞬間,就要見證生命的離去,也似乎隻是一瞬之間,就在自己能夠這般手刃那人之時,腦海裏還是會冒出,想要看到的是光風霽月,而不是這般的模樣。
痛心疾首也隻是一瞬間,張琦說得對,你不殺他們,他們指不定有一天就會殺了你。
當第一滴血濺到自己的身上,當第一條生命在自己的腳下那樣的倒下,而後再無聲息,心裏不是不害怕的,隻是那樣的歲月,從此以後,隻會更加的持久,而自己在這裏麵,學會的,不僅僅是成長的代價,還有那無名的一個個的聲音,不斷的在腦海裏回蕩的聲音。
“將軍已經吩咐了軍醫救治,能夠救治的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張琦拿起桌上的碗便遞到秦淩淵的嘴邊,“你現在身體虛弱,將軍已經吩咐了多加休息,這段時間就由我負責照顧你,現在先把藥喝下去。”
說的懇切,在秦淩淵昏睡的時間裏,自己不是沒有感覺到這軍營裏不斷出現的那些自己刻意去忽視的事故的。
直到現在張琦才敢相信,軍營裏著實有奸細,不然,敵方根本不會趁著這檔子圍攻秦淩淵,而他們的目標,就是秦淩淵。
這也不難解釋,當今的三皇子,入邊關曆練,不到幾天便葬身於疆場,若是此事傳回帝都,軍心肯定會受挫。可唯恐皇上不會因此而徹底翻查所有,那時候,就不是整個軍營這般簡單的事情。
“我昏睡的期間,可有發生什麽事?!”聽著張琦的話語,大體也誠如自己所猜測的那樣,每次戰事,必定會死傷無數。
得民心者得天下,始終是天性使然,自己始終放不下黎民百姓,或許,這就是楚明歌挑中自己的原因,也不在乎什麽樣子。
“這倒是沒有,敵方此次受挫,定會重整旗鼓,這段時間,我們也會抓緊訓練,到時候,若是敵方來犯,也好有一個準備的過程。”
秦淩淵接過張琦遞過來的藥碗,而後皺了皺眉頭,苦,實在是苦,自己還沒有入口,便能聞見那味道。
一口幹淨,現在一動,背上便是火辣辣的疼痛,“是淩淵魯莽,才會讓更多的士兵損傷,對不起……”
秦淩淵才剛剛醒過來,嘴角處還泛著白,沒有了往日裏的精氣神,臉色也是異常的白皙無比。
“戰場不比訓練場,沒什麽好道歉的,況且當時的模樣,你那樣做,換做是我,我也會如此,隻是那樣的險境,若是下一次,定要聽從指揮才是。”
張琦無聲的歎了口氣,沒想到秦淩淵一醒來,關心的卻是百姓,卻是士兵。
“不知道大哥還記不記得,若是此次戰事結束,大哥就承諾教我武功,不知道啊大哥什麽時候兌現。”
全然不顧背後大傷口,發白的嘴角不斷的開合,額頭上已經有了汗珠。
“不急於這一時,等你把傷養好再說。”張琦微微扶住秦淩淵,示意他匍匐下去,傷口已經全然止住鮮血,隻是泛白的肉塊依舊暴露。
“好。”似乎就真的是為了這一時,秦淩淵才剛剛趴下去,轉眼之間便沉睡了過去。
張琦眸子裏竟是無奈,現在是寒冬,最不利於傷口的恢複。如今又是在邊關,藥材自是不比帝都那般的奢侈。
老將軍已經吩咐用上最好的,可是即便是這樣,秦淩淵的傷口不到月,是絕對不可能完全複原的。
就自己發觀察來說,按照著秦淩淵的秉性,不到幾天,鐵定會跟自己習武,到那個時候,想必用傷口一事來做阻擋也不能將他驅趕開來的。
“如今這軍營,險象叢生,哪裏還會有你的容身之地,你若是聽我的,就好好養傷,等到那個時候,給所有人來致命的一擊才是硬道理。”
看著秦淩淵的臉龐,沒來有的,張琦卻突然脫口而出。或許是自己從前也如此這般的模樣,孤單,無助,前方的道路也隻能自己一個人去闖,遇到什麽事情也隻能自己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一切,終歸會有水落石出。
就如同現在的自己,能夠入了這軍營,不也是貴人的相助,而如今,趁著秦淩淵養傷的空檔,自己要做的,便是先要抓住那奸細才是!
燭火幽幽,暗淡了秦淩淵的容顏,張琦端起藥碗,便徑直離開。
自從上一次自己說完那一番話,幾乎是單槍匹馬般的,全看著心中所想的那樣,阻止了楚明蕭再去東場那邊。
心中便隱約,這事根本不會有完結那天,可不是,才出房門,便看到楚明蕭的身影,那樣的單薄,絲毫不在乎這雪天應該是怎麽樣子的打扮。
“一同去早膳吧。”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隻能這樣,不是不知道楚明蕭這次前來是為了什麽,可是在心裏還是隱約的不想要看到那樣的局麵。
這兩年自己很少回楚家,見到楚明蕭的麵更是少之又少,唯一一次,恐怕記憶猶新便是那次送藥,楚明蕭做報複狀的把藥全部噴在自己的身上。
這幾天的觀察來看,楚明蕭著實是成長了,個頭長了,就連那些孩子氣也收斂了不少。
“楚明歌!”看著名義上的大哥欲離開的身影,楚明蕭慌忙之間連忙叫住,聲音在這寒風之中尤為的刺人心骨,“我曾經就說過,你不用再多加管教我的事,東場那邊還望你收回,我自會處理好一切。”
楚明歌停下腳步,不用回頭也知道楚明蕭此時的神情,聲音淡淡,那般的憂傷隱隱的透露出來,“我知道你去東場那邊是為著什麽,可是如今科舉將至,我不想要看到什麽事情發生,這是爹與我一同的決定,你若是有什麽不服氣,倒不如去跟爹一提。”
堪堪轉過身,身上的大襖悉數遮掩了楚明歌白皙的小臉,雖然自己年長楚明蕭兩歲,可是如今自己看來,楚明蕭與自己相比,就隻差了那麽一點點。
“你……”那一次在前堂,是礙於周圍都是爹的人,自己知道爹的良苦用心,要不然,也不會深夜趁著自己熟睡之際那般的探望。
所以自己沒有表露情態,反而更加忍讓。對於楚明歌來說,他不僅僅是自己的大哥,相反的是自己的競爭對手。
“爹所做的決定,我自是不會反駁什麽,可你不同,這麽多年來,我從未相稱過你一聲大哥,楚明歌,你是知道的,若不是礙著爹的模樣,我豈會是那樣的謙謙有禮於你。”
楚明蕭上前一步,眸子裏全部是按耐不住的情緒,本以為楚明歌隻是說笑,卻沒想到,自己真的去不得東場,也誠然如楚明歌所說的那樣。
心中悲憤交加,什麽時候,自己的事情他楚明歌也要插上一腳了?!
“你既是楚府二少爺,就有權知道一些事,爹沒給你說明白,那我作為大哥就明白的告訴你。”
楚明歌微微緊了緊下頜處的大襖,“爹是一國之相,多少人覬覦那個位置,誠如你所奉承的,有本事誰都能登上去,可就壞在你這種有膽卻無識的人身上。”
楚明歌堪堪上前一步,這樣子看起來,楚明蕭仿佛之間還要高出自己一截,“楚府作為書香門第,你既是二少爺,既是雲國的子民,有權利替你自己發言行所負責。科舉將至,你不是一直想著如何與我一較高下,那我這次給你一個機會,科舉見分曉。”
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楚明蕭,楚明歌在心裏無聲的歎了一口氣,說完這一席話,而後便轉身徑直離去。
“楚明歌!”沒等楚明歌走遠,楚明蕭便上前一步,話出口,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
好像每一次遇到楚明歌,總能夠輕易的就敗下陣來。因著楚明歌說的字字在理,自己還去爭辯什麽呢,也好,按照他們規劃好的路線,科舉將至,那自己也著實好好準備才是。
“好,等到科舉那天,我們再做分曉。”楚明蕭堪堪轉身,外麵並沒有罩上一件大襖,如此這般看來,極盡的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