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偷襲
無垢的天空一塵不染，雪花還在不斷的飛落，片片的不留任何的色彩，在這樣無垠的大地中那樣的紛飛。
秦淩淵微微提著手裏的劍柄，麵上已經沒有了風霜的痕跡，獨留下滿眼的落寞。
唐嚴德站在最高的地方，俯首著練兵場上的士兵，密密麻麻的人頭不斷的穿梭，來回的晃動，實在讓人看的眼花繚亂。
“在外打仗，講究戰術，我們才來幾天，自是不熟悉的，慢慢就好。”張琦站於秦淩淵的身邊，眸子緊緊的盯著眼前不斷變動的陣法。
手舉著長戟，身上抗寒的衣物已經增多，絲毫不阻礙半分行動的速度。
“左，左！”唐嚴德一隻手抓住欄杆，一隻手不斷的比劃著。秦淩淵站於外圍，自己才來軍營幾天，對於這些嚴整的東西來說，實在是絲毫沒有準備好一切接納的可能。
如此的時候，也隻能同張琦站於一旁，不斷的觀摩著如何的變幻。
“所以人們常說，出征在外，全靠運氣。”秦淩淵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樣。
雲國的人本就生的白皙，秦淩淵則是完美的詮釋了這一點，自己剛見到他的時候，還是那副風光霽月，貌比潘安的容貌。
隻不過來了這邊關幾天，膚色便逐漸偏向暗沉。雖說這是將士們必經的所在，可如此這般，實在滑天下之大笑。
“大哥，你笑什麽？”一旁的秦淩淵似是感受到張琦的視線不斷的在自己身上來回穿梭，而後又做嗤笑一般，手裏握著長戟，便一個人在哪個地方悶笑。
“我說，這長的白皙來到這個地方還真是走錯了路，隻是不知道班師回朝那天，皇上還是否認得出你這個樣子。”
秦淩淵心裏一陣震動，伸手便覆上自己的臉頰，著實有粗糙之感。
“當兵在外，犧牲一切所能擁有的，才能換來更加長久的，我這不算什麽。”
秦淩淵微微回頭，目視前方，嘴裏微微吐露。
在上一秒，因著張琦的話語，自己在心裏著實思忱了一番，可也僅僅是幾秒中的時間，一切就都隨風而逝。
他想的是，自己若是回去變換了模樣，到時候，那人還不會認得出自己，還會不會以為，自己似是經曆了什麽，會不會還能像從前那般，兩個人枯坐，便是一整天。
秦淩淵搖了搖頭，把那些記憶驅逐開腦海，他要變得強大，至少那個時候，自己才能真正有權利看著他幸福。
“怎麽這般深沉。”張琦聽著秦淩淵的話語，著實吃驚了一下，若是放在從前，依著秦淩淵的秉性，自然會微微吃一驚，才會作答，如今這般，到真是出乎意外之外的。
“準備！”才匆匆回頭，便見到狼煙台上狼煙四起，撇下秦淩淵微微發愣的眼神，“敵方進攻，你趕快回去！”
“大哥！”秦淩淵微微回過神來，果真望著眼前剛才還在變幻陣法的士兵們，如今卻是做鳥獸四散，不斷的穿梭在自己的中間，不斷的有殺聲響徹天際。
將士們立刻做出防衛的狀態，張琦的身影不斷的在眼前閃爍，“大哥！”
奔跑著的人聽到聲音，麵色慍怒的回眸看著秦淩淵，“你怎麽來了！還不趕快進去，這件事非同小可，你若是想習武，我日後教你便是，現在，你趕快回去！”
在看到秦淩淵那張臉的時候，說不氣憤是假的，明知道邊關戰事頻繁，如今這會兒，也算是家常便飯，可到底，刀劍不長眼睛。
當初護送秦淩淵的侍衛都知道，此次送秦淩淵入軍營，是曆練，可是如今這般，凶險異常，敵方尚且不知道還會有怎麽樣子的手段，身在暗處，本就應該處處小心。
士兵當為國家，舍身取義，可是秦淩淵是當今的三皇子，大病剛愈，如今又碰上這等戰事，著實讓人吃驚的同時，卻又在不斷的感慨。
若是秦淩淵有什麽差錯，所有人是絕對逃脫不了責任的。所以與其帶他上疆場，倒不如好生安置。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秦淩淵不會這般輕易的妥協，可在如此慌亂的局麵裏，誰會真正去思考背後的虛妄所在。
“大哥是知道我的脾性的，這次，無論如何，請求大哥帶我一同前往，淩淵定不會辜負所有人！”
從小的時候記憶開始，自己的父王就沒看過自己一眼，所以自己沉默，內斂，想要做一個世間的窺探者，默默的觀賞所有的劇情。
可到底，還是被秦淩湛打破。自己從小便被挨打，鼻青臉腫也不是沒有過，那個時候自己不曾習武，不懂的如何保護自己。
每天，秦淩湛便會帶人不斷的追趕自己，直到自己精疲力盡的同時，還要躺在地上仍留那拳頭亦或腳步不斷的踢打在自己的身上。
那些時候，是自己過的極其悲慘的時候，所有人都欺負你，而你隻能做一個默默的啞巴，不能告訴任何人。
眼淚流了一茬又一茬，可是沒有人會在乎，秦淩湛是太子，他所說的，便是全部的事實，自己再有多餘的辯解又有什麽用處，不過又是獲得一陣又一陣的毒打而已。
所以後來，自己學乖了，唯有不斷的奔跑，才能躲閃過致命的一擊，再後來，自己學聰明了。隨著年月的漸長，也知道了秦淩湛的軟肋。
有一個人曾經告訴過自己，若是要變得強大，就隻有不斷的努力，不斷的將自己填充，不斷的豐滿自己的羽翼，到那個時候，也許才會嚐到保護他人是什麽樣子的滋味，自己一直沒有見識過那種，更多的，則是看盡了秦淩湛的嘴臉。
“好。你跟隨著我，若是有什麽危險，記住要先保全自己！”混亂的格局裏，張琦偏頭就看到了秦淩淵那副獻身的模樣，心為之顫動，可自己沒有辦法，也沒有理由拒絕。
“走！”此時，練兵場的士兵們四處分散開，不斷的在城池的各個角落部署自己的位置。
這個時候，一顆心全然撲在疆場上，哪裏還會有閑心意誌在管教什麽事。亦如在此刻，全部人都把秦淩淵當成一個小小的士兵，不是那身份高貴的三皇子。
“全部人聽我指揮。”唐嚴德站在瞭望台上，任憑風雪再怎麽般的侵襲也不捍衛他半分。
“蔣經帶領一部分人從左側包圍，陳瑞帶領所屬的部隊從右側進攻，其他人像從前那般，各歸其位，剩下的跟隨我正麵突擊！”
城門打開，城池下紛飛的大雪，以及不斷傾城而出的士兵。
天穹之下，這般的惹人注目，這般的讓人黯然神傷。
“殺……”烽火燃起，即使是紛飛的大雪，依然撲不滅那火苗，腳步聲淩亂，秦淩淵跟隨在張琦的身後。
唐嚴德作為大將軍，自是騎於高頭大馬，一副蒼老的麵容下，掩蓋的是不斷堅決的絕心與毅力。
“小心！”幾乎是同時，打開城門的瞬間，敵方就不斷的移動，兵刃的碰撞不斷大交織在一起。
隻是一瞬間，就已經血流成河，在皚皚白雪之間點燃出一片紅暈。
秦淩淵握著長戟，即使自己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景，在那一次，青妥山那次，自己為了保護父王，就已經大開殺戒過一次，隻是那一次，自己並沒有真正殺過任何人，不過是刺中身上的某一處，而後讓其感受到痛苦在那樣子的倒地。
張琦一把扯過秦淩淵，長戟一出，沾染絲絲血液，而後那人便倒在血泊之中，不複起來。
秦淩淵的雙眼充斥著太多的情愫，由震驚不斷的交織，飽含著淚水逼視著張琦。
“這就是戰爭的殘酷……”臉上沾染上血液，長戟不斷的刺入敵方的身體，而後堪堪拔出，“你不殺他們，來日，你便會變成那刀下魂！”
最後一句，張琦幾乎是叫喊出聲，身子微微一邁，在秦淩淵身邊不斷的穿插，很快，腳下便是一片血水。
“啊啊啊……”望著眼前的景象，從下定決心來這邊關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想到了這般的情景，隻是這般的真實無誤，那樣子的呈現在自己的麵前，秦淩淵不是不害怕的。
握著長戟的手微微一顫，隻是一瞬間，眼神交織，晦暗不明之間，大吼一聲，那長戟便刺入像自己揮劍而來的人身體裏。
血液不斷的流出，噴灑的瞬間沾染到了手上，秦淩淵一個用力，快速抽出，而後身子微微一抖，旋轉之中，長戟不斷的刺入敵方的身體中，不斷的有倒下，不斷的有人奔來，似是沒有白天一樣，隻有自己疲倦的時候，才知道身處何方是如何的境地。
“啊啊……”憑借著心腔裏一股子勁頭，秦淩淵不斷的穿梭在人群裏，那樣俊美的容顏下，卻是有一顆如此殺戮之心，著實讓人心悸，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秦弟，回來！”殺不完的眼前之人，聽著秦淩淵的聲音，張琦不斷的緊張著周遭，那聲音漸行漸遠，回過頭去才發現秦淩淵朝著前方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