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無聲告白
皇宮之中。
雪已經連綿不斷的下了好久，整個皇宮都是銀裝素裹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窺探那裏麵的全部。
昔日的威嚴如今全部隱藏在這一層又一層的雪之下，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讓人觸及之處都是如水一般的柔涼。
“風涼，怎麽站在這裏？”李兆雪微微轉身，便看到秦淮替自己披上了一件大襖。
“皇上。”秦淮堪堪扶起李兆雪，將她的手攥入自己的懷裏，“你要是想看雪，大底不必來這，風口處會讓人輕易生病的。”
將李兆雪的身子擁入自己的懷裏，秦淮的頭在李兆雪的發髻上蹭了蹭，一副寵愛的模樣。
“皇上是否記得，臣妾與皇上初遇那天也是下雪的日子。”李兆雪微微掙脫秦淮的擁抱，而後雙手撐在城牆上，伸出手接住那翩飛的雪花。
身旁的竹傘已然落地，秦淮手裏撐著的竹傘恰事宜的替李兆雪擋去全部的風雪。
“怎麽會不記得，那時候，若不是朕救你，或許就不會讓朕如今這般對你思念如此之深。”
秦淮說的深情，傘沿全部落入李兆雪的頭上，翩飛的雪花侵蝕不了身子，秦淮站在一旁，微微笑著看著李兆雪，那時候她的側臉美極了。
或許那一次，也是因為看到她的臉龐，那般的攝人心魂，才下定決心將她帶回來，發生了後來的種種。
“臣妾還記得，初入宮廷時，丈著皇上寵愛自己，親自體罰了一個把皇上所賜首飾弄翻的奴才。”李兆雪頓了頓，而後聲音漸漸淡下去，“那時候臣妾還真是不自量力，畢竟那宮人已經不斷的道歉，自己還是那般的咄咄逼人。”
李兆雪微微轉了一個身，將蒼白的臉頰麵對秦淮，領邊的那一圈絨毛因著動作而微微晃動著，“皇上，你說臣妾當時是不是很可笑，你看啊，臣妾並沒有皇上想的這般好。”
對於秦淮，李兆雪心裏終究是不舍得，畢竟曾今深愛過。青妥山的那次，本就打算好了請求秦淮帶自己前去，那麽自己便可以順從這世道，順從皇宮中所有人的意願，徹底在秦淮的眼前消失，那個時候，人們便會忘記李兆雪，忘記還有這樣一個妖妃，不斷的蠱惑皇上，忘記一切。
可到底，秦淮的堅決不同意卻成了割傷自己的利器，在永葉閣那天晚上，是秦淮與蕭冰漪小看了那永葉閣，房間四通八達，卻是連接著密密的聲孔，原本是要為蕭老將軍效力才準備了一切，可最後，還是因為秦淮，而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也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所以那天晚上，再聽到秦淮說出那句“雪兒，朕愛過你”的時候，心裏一直不敢設想的弦突然之間就斷了，原來，他與自己在一起的每一聲“雪兒，”竟會是那般的含義，原來，是自己奢求過多，原來，他抱著自己的時候，聲聲出口的雪兒並不是自己。
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所以，那天晚上，自己跟秦淮坦誠了所有，一直想著的，都是能夠有一個結局，來接納所有。
秦淮不會賜死自己，那麽就隻有自己離開，那樣一了百了，是對世間的人最好的答複。
“朕絕對不允許，你若是敢離去，朕即刻下令與整個蕭家為敵！”捏住了自己的軟肋，明知道蕭老將軍再怎麽樣子的百般不是，畢竟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就是因著那一句話，從青妥山回來之後，自己一直把秦淮阻隔在門外，這一阻隔，便是二年。
這些年一直聽著蘭兒在身邊說著秦淮的事跡，自己不是不感動的，可到底，還是心存芥蒂，他秦淮，叫的還是“雪兒。”若是放在從前，自己定會欣欣然，可發生了這麽多，才明白了那含義，原來，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一直都是自己把自己看的太重。
解開了心結，在那一天，紛飛的大雪門外，秦淮一字一句的說著挽留自己的話，那個時候自己才知道。
秦淮愛的，可以是世間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可以是“雪兒，”“雪兒”不過是他脆弱之時陪伴他左右的人。
所以在聽到秦淮的聲聲後，自己打開了門，也打開了心房，未來還有多久李兆雪並不知道，可是到了如今這種地步，在這樣子的殘留根本解決不了什麽。
還是像從前那般呆在秦淮的身邊，字字句句都是世間最為珍貴的話語，字字都是說給自己聽，可到底，被傷過一次，已經害怕了，已經失去了所有麵對的勇氣。
“若是你不喜歡，朕即刻派人去換，這世間之大，始終會有你喜歡的。”
當時的秦淮是否也懷著這樣一顆心，把世間所有的好全部捧到自己的麵前，可自己卻絲毫不給予任何的答應。
“雪兒的好，隻有朕一人知道，朕的心，從此以後，就隻為雪兒一人跳動。”
秦淮將傘蓋住李兆雪的身軀，他不是沒有感受到李兆雪的異樣，可自己已經做了全部，還是換不來她的一顆心。是不是過去自己把她傷的太深，所以才得來如今的這般相知困難。
“是嗎，可是皇上……”李兆雪將接住的雪花遞到秦淮的跟前，“雪花一落地便成了一灘水。”
秦淮看著李兆雪的模樣，粉黛未施，卻也是這般的傾國傾城。
將李兆雪的手握在手裏，已經成了水的雪花那般的刺骨，“那如今這些是什麽，雖然有化的那天，可也要時間對不對，雪兒……”
秦淮剛要說下去的話語被李兆雪放到嘴邊的手指所打斷，“皇上，陪臣妾看一場雪如何。”
眼神裏的懇求溢出眼眶，話語輕渺，不斷的在心口處起伏飄蕩。
秦淮握緊手裏的傘沿，而後將李兆雪的身體歸入自己的懷中，“好。”
十米開外的小順子止不住的蹉跎著雙手，雪還在肆意的紛飛著，寒冷還是不斷的警告著自己。
看著遠處擁抱在一起的兩人，麵上微微泛起欣喜之色，皇上為熙嬪所做的一切，她全然看在眼裏。
如果時間能夠就這樣的停止，該有多好，可是偏偏，還是欠缺了什麽。抱著手裏的小爐，小順子欣慰的看著那兩人，嘴角堪堪綻放一抹微笑，皇上的餘生，能夠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是最大的幸福了。
海棠已經全部從養心殿搬走，空蕩蕩的一片，都不知道要放什麽填充進去。
一年四季，常開不敗，二十多年的海棠，終究隻是因為熙嬪，就悉數搬離，如今，隻剩下滿目的書卷與奏折。
皇上為熙嬪做的，一切都超過了底線，但願這熙嬪，能夠好好相待皇上才是。
“你說，若是這天下太平，皇上自此做一個無所事事的皇上也好，這樣也免得殫精竭慮，再分心處理其他的事物。”
小順子欣慰的看著，而後悠悠出口，聲音因著寒冷，而微微轉了一個調。
“皇上一直最大的心願，便是隱居於山林，那裏沒有過多的煩惱，公公，若是真有那麽一天，你會隨皇上而去嗎？”
身旁的蘭兒也被小順子的模樣所感染，侍奉熙嬪這兩年來，什麽的脾性不清楚。熙嬪也是對自己無話不說，這皇宮，很少能夠找到像如此這般的娘娘。自己是幸運的，能夠遇到李兆雪，能夠在皇宮裏體會到這樣的溫暖。
“若是真有那一天啊，隻要皇上答應，老奴自會跟去，隻是皇上從來不喜任何人打擾，就怕到時候，掃了皇上的性質，那我的罪過可不就是一般的大了。”
小順子笑了兩聲，眼角漸漸的積蓄了一點淚意。自己投靠蕭家，本就是對皇上的最大的不敬。皇上是那樣一個清透之人，怎麽會不知道自己背後所做的一切，恐怕，是給自己留足了麵子，也給自己留足了後路罷了。
思及此，小順子的淚意更加抑製不住，老淚縱橫般的嚇壞了身旁的蘭兒。
傘上的積雪越來越多，秦淮恰時候傾斜，不斷的有積雪滑落，淡淡的霧氣不斷的偏轉，在這一方天地之間如此的這般。
“皇上。”李兆雪微微偏頭，“這雪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我們回去吧。”
反手抓住秦淮的手，那蒼老的感覺不斷的傳來，李兆雪微微握緊，也就是這樣子的一雙手，自己想要牽它一生一世。
可到底，那溫度不是為了自己，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妄一場。
腳印不斷的顯現，深一腳淺一腳，雪水沾濕了鞋子，李兆雪不在意般的瑟縮了一下。
秦淮停住步伐，而後轉過身麵對著李兆雪。李兆雪一直低垂著頭小心翼翼般的踩在一層又一層的積雪上，並未注意到秦淮停下的步子，這麽一舉動，到真是直頭就撞上了秦淮的胸口。
“皇上。”步子微微因著那慣力而微微後退，秦淮眼疾手快，快速的拉住李兆雪，而將她帶入自己的懷裏，俊朗的容顏綻開一抹微笑，“下次小心點，不然沒有人來扶你。”
腰部的手指不斷的收緊，風雪裏，兩人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