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心事難現
“我知道。”楚明歌放下手裏的茶盞,而後滿臉的了然於心的狀態看了看蘇月眉,而後勾起嘴角。
“你日後要走的路還很長,兩年前的落水一事,你日後可得多加注意了,若不是二弟,唯恐……”
楚明歌磨搓了一下茶盞,而後堪堪放下,在桌上發出淡淡的聲響。
“我知道。”提到楚明蕭,蘇月眉一顆心裏似做小鹿一般的亂撞,心裏揪著的,終究是少女的心事。
不知不覺之間,或許是那次小巷裏的搭救,自己就已經芳心暗許,到後來的不斷遇見。
再加上前兩天的結為朋友,這一路似乎都在順風順水,沒有太多的磨難,就能夠水到渠成。
可是……楚明蕭身上,似乎還是有些淡淡的憂愁,要說楚明歌就像那“書生”的形象,那麽楚明蕭,更像是“武將”的形象,雖說出生在書香世家,兩人身上的書墨香氣自是不可磨滅。
可到底,自己還是傾心於楚明蕭,總覺得那樣的人身上,心裏應該有淡淡的憂愁,有更多的秘密才對,而自己,正是想要探求一切困苦之事的源頭。
“月眉就不多加打擾先生了。”蘇月眉微微起身,再如此的坐下去,唯恐最後自己不會把那些話語問出口。
“等等。”楚明歌急忙叫住蘇月眉,身子扶著椅子的邊緣起來,“先前二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手裏還拿著油紙傘和大襖,我看那東西應該是你的,就在上次的湖邊,你取了東西再走也不遲。”
剛才自己來的時候,恰逢碰到楚明蕭,端著“大少爺”的狀態,也端著“大哥”的姿態,隻是說了一句,“蘇姑娘在前堂。”楚明蕭臉上的模樣便活生生變了樣子。
待到自己穿了大襖準備妥當出來的時候,便看到楚明蕭一身水藍褂子加月白大襖站於湖邊,雪花已經停止飄落,一切的安靜的模樣。
等到自己在廊簷處轉了一個彎,而後便看到楚明蕭手裏懷抱著的東西,楚明歌認得,那是蘇月眉的東西,認識蘇月眉這麽些年,平常的衣物也就不斷的循環往複穿,在一起多了,便時刻注意了。
隻是不知道這兩人,什麽時候發展的如此快速,到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謝謝先生。”果真如自己所猜測的那般,這蘇月眉莫非是情竇初開?不然隻留下這一句話,身影便朝著那門外奔去,著實讓人難以忘懷。
楚明歌啞然失笑,微微搖了搖頭,而後抱起鎏金小爐,便徑直往書房走去。
如今的雲國,內憂外患,如此的蕩動不安,為著楚府,也要用盡自己的一切才是。
再過幾個月便是科舉,到時候,肯定要和楚明蕭一行人入國子監考試,自己也需得有備無患才是。畢竟,技多不壓身。
蘇月眉微微喘息著,這兩年,自己不斷的往楚府跑,楚府的下人們都對自己很熟悉了,如今未得誰的同意,隻是因著楚明歌的一句話,就全然拋下一切,隨即衝著那湖邊跑去。
“楚明蕭!”蘇月眉微微站穩腳跟,一手撐著廊簷下的柱子,堪堪喘息著,這麽冷的天,鼻頭已然全部凍紅,又因著跑過,臉頰處浮現出微微的紅暈。
“蘇……小姐。”楚明蕭本就抱著心態站於這裏,他不知道蘇月眉會不會來,隻是往昔來楚家找楚明歌的時候,她總愛來這湖邊觀望一周,而後才會離去。
聽得楚明歌所說,她今天來了,楚明蕭幾乎是抱著微乎極微的心態在這裏等待,沒想到,蘇月眉還真的會來。
“上一次謝謝你。”望著蘇月眉的模樣,似是奔跑過來的,楚明蕭微微凝神,周圍沒有下人,而後自己便邁著步伐不斷的朝蘇月眉靠近。“我已打理過。”
望著蘇月眉不肯接受的模樣,楚明蕭的一顆心不斷的跳動,生怕下一秒,蘇月眉便會如同那天一般,離自己而去。
“我們是朋友嗎,那天風雪本來就很大,你又穿的那般,那不是叫我好生救你嗎?”
十餘年華的女孩,說話總沒有個輕重,如此的這般玩笑,在這嚴嚴冬天,卻是溫暖了不知多少人的心窩。
縐紙紗燈不斷的搖晃,隨後投下大片的影子,蘇月眉的臉頰一麵掩蓋在暗影裏,不斷大交替往現,美極一時。
“我楚明蕭能有你這般朋友,實屬不為這一生的運氣。”
說話間,蘇月眉已然從楚明蕭手中接過大襖,剛才走的急,但還是沒有忘記摘下楚明歌的大襖,如今這般,等奔跑的熱氣一過,那寒冷便如涼風一般的沁入心脾。
蘇月眉利落的披上大襖,而後朝著楚明蕭比了比身子,“你用得什麽洗的,這般的好聞。”
隻是想要這一刻能夠再留長一點,哪怕隻有幾秒鍾的時間也好,隻要身邊的人是楚明蕭就好。
“就平常下人那樣。”楚明蕭將手裏的油紙傘遞到蘇月眉手上,無比的珍重,“再過幾個月便是科舉,我就不打擾蘇小姐了。”
還是那般的樣子,好在,自己的功夫已經做完,把一切都還清,倒落得一個輕鬆。
“喔,這樣啊。”蘇月眉微微撫摸著手裏的油紙傘,“那你好好看書,我也先走了。”
沒在抬頭看楚明蕭,蘇月眉低著頭微微道別,沒等到楚明蕭再有什麽話語,便徑自轉身離開。
每一步,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本以為那次的酒館相遇,兩人也已經成為了朋友,便會更進一步。沒想到楚明蕭,還是用著這樣的借口把自己推得遠遠的。
即使自己涉世未深,可依舊聽得出楚明蕭聲線裏乃至聲音裏的決絕,也好,如今的這般身份,在這楚家,到真的是不怎麽討喜的。
也好,科舉尚且能夠直接為國家效力,一著鳳凰騰達。楚明蕭的每一步,她都希望踩得實處,那樣,自己也會快樂很多不是嗎?
雪花不知什麽時候又開始無名的飄落,好在自己站在廊簷下,沒有直接接觸到翻飛的白雪。
隻是也有零碎的順著那風向吹向廊簷內,大襖下半身已經被雪花侵蝕。
楚明蕭站在原地,又是相同的結局,自己又看著那人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心裏仿佛有什麽落下的聲音,隻是沒再去追究,也不想要再追究,如今,因得準備科舉才是道理。
轉身,忽略滿地的雪花,而後堪堪離去,覆蓋了來時的道路,也遮蓋了去時的道路。
皇宮。
秦淮微微凝神,看了看桌上折子,而後堪堪放下,一隻手單撐著額頭,似做痛苦般的微扶著身軀。
“皇上頭又痛了?”李兆雪自殿下推門而入,便看到秦淮此番的狀態,這兩年雖然自己對秦淮避而不見,可到底蘭兒還是會講秦淮的事給自己聽。
“今日早朝,眾大臣被皇上駁回了奏章,聽說事態嚴重,可皇上置若罔聞。太醫不斷的出入養心殿,說皇上患上了頭疼之急,娘娘,你說你怎麽這般的鐵石心腸啊。”
那時候,蘭兒有意無意就跟自己透露秦淮的動向,雖說自己沒有多說。每當蘭兒說的時候,都是閉眼已表示答複。
可到底,蘭兒似做有意般,每天就當成了茶後飯點,逮到時間就會講給自己聽。
“老毛病了,倒是你,這麽冷的天還這樣跑一趟。”秦淮緩緩抬起頭,便看到李兆雪放下手裏的托盤,隨後將白瓷玉碗取到秦淮的跟前。
自己又繞到秦淮身後,兩隻手在秦淮的太陽穴部位按摩起來,“怎麽,皇上不歡迎臣妾?”
“我巴不得你能天天待在我身邊。”秦淮伸出一隻手,而後堪堪握住李兆雪的柔荑,眼神做疼惜狀態。
“那皇上定要聽太醫的話,好好用藥膳才對,臣妾熬了些粥,手法拙劣,還望皇上不要見笑。”
李兆雪將頭顱壓低,隨後下頜低至秦淩的肩膀處,一副寵愛的模樣。
“三皇子此刻應該到了邊關,出征在外,皇上可得派人照顧好三皇子才是。”
雖然隻見過秦淩淵一麵,可到底,那眉眼像及了秦淮,應該也不是樣子心思的孩子。
秦淮堪堪端起眼前的白瓷玉碗,手中不斷的攪和著那粥,“已有人飛鴿傳書,說一切安排妥當,他這次,是入軍營曆練,與皇宮自是多有不同,在外磨練一下,也不是什麽壞事。”
將粥送至口中,秦淮堪堪抓著李兆雪的柔荑,“雪兒,你會不會恨我?”
無厘頭得,秦淮卻突然說出這句話。有雪花的颯颯聲,還有炭火燃燒依舊大聲響。
“皇上說過,最想過市民民巷裏的生活,雪兒隻希望能夠陪伴在皇上左右,待的太子繼承皇位,我們就一起隱居可好?”
李兆雪微微閉上眸子,似是在想象著以後的那般田園式的生活,一副幸福的姿態。
“好,我答應你,等到朝政真正穩定的那一天,我就帶你離開。”
這一次的秦淮帶著皇者應有的模樣,字字鄭重,字字皆是許下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