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情愫

  第八十七章情愫


  四周靜默成謎,剛才還廝殺猛烈的聲響,如今卻是這般的平靜。


  聽得皇帝的話語,楚明歌的身影微微一顫,馬車緩緩移動的瞬間,視線有落的望著秦淩淵那昏睡過去的容顏。


  “啟稟皇上,明歌不知何罪!”雙手微微拱起,依著車勢,應該是返回的痕跡。


  車裏的氣氛一再凝固。


  楚明歌神態自若,麵上絲毫沒有懼怕的念頭,一雙眸子布滿了交織往返的色彩。


  “若是朕在那個關頭聽信了你撤身離開,援兵隨後就到!那朕的淵兒如今可是還會像如此這般脫身!”秦淮怒不可遏,可眼裏卻是絲毫沒有憤怒的氣息。伸手撫了撫秦淩淵的身子,而後又放聲馬夫加緊回宮的速度。


  “還望皇上贖罪,皇上安危,身係雲國之蒼生,當時之況,還望皇上莫要怪罪!”說不心驚是假的,畢竟眼前的人,是當今的天子,雲國的掌權者,若是有什麽閃失,如今裏應外患,是所有人都擔待不起的。


  自己有格說那些話,無非是斷了那些黑衣人的後路,哪成想會是如此的情景,而也幸虧,正是自己的無措之舉,才能挽救所有人於水深火熱之中。


  “朕知你有膽有識,隻是剛才之事,著實過於凶險,若是那計謀再晚來,若是淵兒那一劍沒有刺中要害,那會是怎麽樣子的事端!”因著過於激慨,秦淮微微咳嗽起來。


  “皇上……”楚明歌再度響起的聲響被秦淮抬手打斷,臉色全然變了樣,“這次是朕的疏忽才放任此事發生,淵兒就依托給你,朕已吩咐好接下之事,你們回宮安歇,今日之事,誰也不能透露!”


  “咳咳咳咳……”


  馬車越馳越急,門簾已被微風帶起,身後侍衛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隻有風過耳畔的聲響。


  皇上遇難,若是即刻啟程讓人通風報信,敵人在暗處,依著之景,定是全部傾巢出動,再三思索,若是回宮帶回援兵,唯恐朝中不會趁機引起騷亂。


  所以,楚明歌隻是匆匆吩咐其中的幾個士兵,當時黑衣人全部衝著皇帝,自是無暇顧及邊角處,這才讓楚明歌有了可趁之機,才能吩咐侍衛牽動後邊的馬做成大軍支援的假象。


  不是不心悸,若是失敗,那可能今天,便是葬身於此,可到底,自己還是和蒼天賭了一把。


  “可祭祀……”楚明歌眉頭微微皺起,依著皇上所說,那祭祀一事還是得繼續,隻是秦淩淵此次卻……


  “祭祀一事不得再次推脫,淵兒傷勢嚴重,需得即刻回宮,敵方已失敗,想必再不會覆轍,有什麽事,日後再得稟報!”


  秦淮揮了揮衣袖,蒼老的麵容霎時間嚴肅起來。


  “是。”


  馬車終得停下,按照秦淮安排好的,楚明歌與秦淩淵一同前往皇宮,而秦淮則是換乘馬車,追趕太子一行等人。


  秦淩淵一直不受自己重用,若不是今日之事,他或許都不知道秦淩淵有如此之本事。


  可是事情總是發生的如此蹊蹺,自己明明有著吩咐,那條路自始至終都應該隻有自己才對,到底是誰,暗中操控這一切?

  馬車趨近於平穩,號角聲響在耳畔,直到此時,楚明歌才敢微微下定結論,他們此刻,應該已經在皇宮之中。


  事出突然,若是沒有按照往常那般,太子,皇後一幹人等也不會平白這樣消失,唯一能說服過去的,唯恐隻怕這是一出請君入甕的戲碼罷了。


  隻是沒想到,事態會脫離了掌控,變得如此這般棘手,若不是當時自己靈光乍現,唯恐這會兒,怕是回不到這京城。


  “殿下。”思索間見得秦淩淵堪堪睜開眼眸,帶著那世間最為純淨的一角。


  “父皇……”因著傷勢,秦淩淵的嗓子沙啞異常,“沒事吧……”


  “皇上平安無恙,已起程去往青妥山,還請殿下放心。”楚明歌剛說完,秦淩淵那殘敗的身子霎時間如萬念俱滅般的倒塌下去。


  還好,秦淩淵的傷勢並不算的多嚴重,皇上心靈,將一切消息封鎖。太醫堪堪退下,帶著一如既往的臉色。


  直到這個時候,楚明歌才驚覺,或許,這皇宮就是這般的如此,風雲詭譎,沒有人能知曉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就如現在的狀況,楚明歌擰緊眉目,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坐於榻前,眼神晦暗不明,幸而,太醫說秦淩淵傷勢不重,也幸而,皇上能夠深明大義,封鎖此次的消息。


  隻是……如今這般地步,在皇上麵前,秦淩淵已不是那個文弱的皇子,這以後,還需從長計議。


  千古滄桑,萬事靜默,那些是與非終掩於一角,消失不見,留下淡然的色彩,供人欣賞。


  光陰輾轉著,碾碎一地的喜怒哀樂,往事如煙,全部堪堪隱藏。


  兩年後,武德殿。


  此時已過日暮,光線將身影拖得頎長,秦淩淵手指不斷的磨搓手裏的茶盞,眼神澄澈而無半分的汙濁,涼風漸起,吹動他額前的碎發,沒人知道那一刻秦淩淵心裏想的是什麽。


  袖口處被風帶起,分外猙獰的疤痕,秦淩淵迅速抽手撫下衣角。


  抬眼瞥到牆角處的翠竹,秦淩淵微微握緊拳頭,這是兩年前楚明歌成為自己侍讀時候種下的,如今大雪紛飛,霧凇白茫茫,遮蓋世間一片角落。


  低垂著腦袋,疏不防,已經過去了兩年,桌上的茶盞還冒著熱氣,哈出一口,都是水霧一般的模樣。


  溫潤的氣息在領邊不斷的起伏,思緒被微微牽扯。


  兩年前皇家祭祀,自己受傷返回京城,醒來之時便看到楚明歌單手支撐著頭顱,眼眸微閉,儼然熟睡的模樣。


  再是後來才得知,這件事成為了父皇所下令封閉的宮廷秘事,所以直到如今,太子及蕭家一行人還是不知道自己習武這件事。


  “雖說此次殿下已全然脫離險境,可明歌說過,當時的情況事出突然,蹊蹺之事自是不言而喻,殿下日後還得更加小心才對。”


  昔日楚明歌的話語還是如空中飛舞的雪一樣落滿周身,在這一片空中,淡淨而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殿下的疑心雖說不難排斥,但這次,著實與蕭家無關,熙嬪小產一事,已是朝野周知,再者說,皇上勵精圖治這麽多年,這雲國的江山豈是說換就換,若是蕭老將軍有備無患,並不會在去的路上便如此的伏擊。”


  “你的意思是……”


  秦淩淵還記得楚明歌當時明亮的眼神,“這次之事著實與蕭家無關,隻是暗處的灰影,明歌也尚且不知誰所為,日後的每一步,都須得落實了才行。”


  秦淩淵微微舉起茶盞,放在眼底不斷的觀摩,嘴角嵌著淡淡的笑意,這兩年之間,自己一直與楚府低調行事,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利,就隻等得那一個時機。


  “殿下,起風了。”正在思索之間,突的有宮人的話語聲。


  秦淩淵堪堪輾轉,那襲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便在自己的眼中站立,“先生。”


  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秦淩淵心跳如鼓,麵色赧然,這麽些年來,自己早已經分不清楚對於楚明歌是何種心緒。


  這麽多年來,也隻有楚明歌,能夠離自己如此之近,所有的心事也隻有楚明歌一人知曉。


  “今日殿下可有完成大學士所授?”楚明歌著了一身菖菖蒲紋直裰,清瘦的臉龐籠罩在前襟的絨毛下,一雙手握著鎏金暖爐,相處這些年月,秦淩淵是了解的,楚明歌身子孱弱,這凜冬,倒真連他也唯恐害冷。


  “學生已掌握,連同先生所授,先生考察便是。”楚明歌站於石階上,這二年個頭已然見長,秦淩淵踱步至楚明歌眼前,眼神變得四處亂瞥,盡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一顆心砰然的跳個不停。


  已不知多少歲月,那異樣的感覺來得如此傾心,亂人心智,那樣的感覺漸漸清晰,秦淩淵臉色發白,一直不敢正視自己對楚明歌的情意。


  “小心!”即使餘光盡量壓低,裝的再怎麽樣的風輕雲淡,可楚明歌下台階之時腳下踩空之景還是讓秦淩淵快速的捕捉。


  一隻手出於本意,頭顱快速抬起,眼神慌張無措,雪花落在眼睫上,霎時間化成水流。


  那腰際不盈而握,秦淩淵的臉頰不斷的紅兮。


  天旋地轉之間,兩人因著那雪意滑膩,而重重跌倒在地上,“你沒事吧?”秦淩淵滿臉的慌意,抬眸便看到了楚明歌掛在自己身上。


  “殿下。”鎏金小爐已滾落一旁,楚明歌那雙如剪水一般的眸子倒映在秦淩淵的眸子裏,“明歌冒犯了。”


  全然忘記了該起身,全然忘記了滿天飛舞的雪花,全然忘記了身上的人是自己的先生,是男兒之身。


  秦淩淵的臉色微微染紅,氤氳了眼際,楚明歌那白皙俊秀的臉龐映入自己的眼簾,那雙眼睛似是有魔力般,吸引著自己沉淪。


  “先……生……”嘴角不適宜的微叫出聲,熱和的氣流爬過臉麵,秦淩淵盯著楚明歌的臉龐,不自覺的沉淪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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