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慌意四現
朝中的格局呈現化不開的症狀，似是一團墨一般的膠和在一起，讓人分不清其中的緣由自己日後的模樣。
楚建章身為一國之宰相，居安思危，為國出謀劃策本就是分內之事，可到底，林子大了，就會有雜七雜八的鳥兒，更何況身在官場，稍有不慎，腦袋立刻搬家。
眸子裏有太多的意味不明，雖說昨個早朝之時偶然之間見過楚明歌，也對，自己將全心交代給他的時候，就是完全聽之任之，完全信服了楚明歌。
到底，也沒有辜負自己的一番信任，皇朝更迭，在所難免，蕭家與楚家，本就是錦上添花之意，朝中有了大將軍，自己身為丞相，日後在朝堂，唯恐不會有自己穩住腳跟的依托。
“老爺，這是怎麽了。”從一進前堂，林秀端便留意到了楚建章的麵露難色。
自己在楚家生活了這麽多年，唯一一件虧心之事，便是當時把自己的孩兒當做男孩子撫養，可都過了這麽多年，自己一直吃齋念福，為的就是想消除那些自己做下的孽障。
作為丞相夫人，自是端的優雅叢生，理解夫君之意，本就是分內之事。
“無礙。”楚建章在朝中本就為國事繁忙，到了家中，還要處理那些不可宣揚的家醜之事。上一次是自己錯怪了明蕭，那樣子與自己生疏的結局倒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歌兒在宮中一切安好，你也莫要日日擔心。”
到底是自己的原配夫人，麵子上的意思到是不能讓之佛了去。
楚建章的微微慍怒，林秀端不是沒有察覺到，隻是自己假裝沒有看到罷了，那樣，也不必再耿耿於懷，“知道了。”而後微微福身，微斂眉目。
“參見相爺。”一旁的蘇月眉見此狀，倒也無處自知，以前隻知道位高就會有無數的權利，可到如今才知道，原來，伴隨的還有著許多的煩心之事。
楚建章似乎是沒有注意到前堂裏還有客人在，直到身影將要淹沒，步子將要遠離，那聲音才微微響起來。
“喔，我是楚懷風的遠方表妹蘇月眉，今日貿然到府中，還望相爺贖罪。”
看著眼前的男人一副眉心糾結的模樣，疑惑在眸子裏盡顯，蘇月眉微微作揖，而後自報家門。
“楚府招待不周，還望見諒，我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一國之相，談吐都如此這般，蟒袍在身上輕微晃動，楚建章微微歎了口氣，而後邁著步子便徑直離開。
雕花屏障阻隔了一切，這裏與自己剛來時無異，可終究是有什麽，有所變動的。
上次的貿然造訪，本是衝著楚明歌而來，再怎麽樣子說，一日為師終生為師，雖然送別之時自己來晚了，可到底，能夠完成楚明歌的建議，亦或自己內心的夙願。
“月眉啊，還真是對不住，這下人全部都打掃過，若是見著，定會歸還，我看天色已然不早，你就留下吃了晚膳再走。”
林秀端拉著蘇月眉的手，眸子裏對蘇月眉的歡喜之意盡顯，若是歌兒這般打扮，也不一定會比她差在哪裏。
“夫人，這怎麽好意思，再說，家父有規定，女兒家家，晚歸總是不好，既然東西沒有找到，那月眉就先行告退。”
內心不是不失落，再進得這楚家，原本是本著取走楚明歌的書籍好生觀看，這也是楚明歌離去之時所述，可到底才反應過來，身上的玉佩卻是消失不見。
和楚明歌回楚府那次，自己在院子裏稍作停留，若不是那時丟的，蘇月眉很難再想象那玉佩到底身在何方。
“這倒也是，女孩子在外終究不好，我這就差人送你回去。”林秀端微微起身，對蘇月眉這孩子，是打心眼裏的喜歡，“哎，你不是說要到歌兒房間找些書籍嗎，今日你便一同拿回去，若是玉佩有下落，我定會派人通知你。”
剛邁出去的步子又迅速收回，到底，還是沒有忘記眼前的女孩來這的目的，歌兒能有如此用心刻苦之人為學生，倒也真是不枉這麽多年來的裝扮。
“那就勞煩夫人了。”不知怎麽的，蘇月眉還是微微涼了涼心房，那玉佩是楚明蕭在救自己之後悄然掉落的，自己當時從他身邊擦身而過，步子加急，為的，也是那塊玉佩，隻是當時楚明蕭並未回頭，也沒有看到自己低身拾起的模樣。
楚府確實是古香古色，盤回的廊簷下是點點的琉璃穗子，加上那風中飄搖的縐紙紗燈，儼然變了一副模樣。
山林叢生，枝繁葉茂，繞過一個又一個的古廊小沿，身側出現的池塘不禁被吸引了視線。
自己打小逍遙慣了，可自從那次楚明蕭救下自己後，身上的不屬於女孩子還有的脾性倒是有所收斂。
如今日暮堆積在山頭，折射出的光線將這一池的水照射的恍若之間星光迷離。
“小姐，請隨我來。”
因著自己的遲疑，前方的下人不得不催促起來，著實，自己恐怕在這耽擱了好久。
“喔，好。”
步子快速移動，那泛著零碎的微光的湖麵終究消失不見。
楚明歌的書房果真夠大，排排的書案整齊劃一，巨大的書架橫陳滿整個屋舍。淡淡的清香味撲鼻而來。每一卷書卷都分類堆好，層層疊疊，足足占據整麵牆室。
難怪楚明歌如此的博學，這得看多少書，蘇月眉暗自腹誹，明媚的眼神悉數暗淡，凜冽的空氣自門縫外撲麵而來。
被微微震驚的同時，蘇月眉也絲毫沒有忘卻自己來這的目的，手指在一排排的書架上飛舞，眼神四處搜尋。生硬的吞咽聲被堪堪止住。
楚明歌在心中的地位又高大幾分，人前那樣的顯貴，沒想到人後卻是要受這般的苦頭。
楚明歌也曾告誡過自己，“書不在讀的多，而是在你能夠真正掌握多少。”如今看來，楚明歌到真的是沒辜負他所說的這句話。
“這相府我還沒有完全遊曆過，你看，我能不能在這相府逛逛，等我看夠了，我自會離開，你這樣回去稟報楚夫人，相信她是不會責怪你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領路的下人還有什麽拒絕的餘地，也隻能堪堪答應，從前堂夫人的表現來看，倒是真的很喜歡眼前的女子呢。
“那蘇小姐，我就先行告退了。”下人微微作揖離開，廊簷下就隻剩下蘇月眉一個人的身影，懷中抱著的書卷有些淡淡的清香，草草的繚繞在自己的周身。
蘇月眉眼角彎彎，到底，骨子裏還是脫離不開與生俱來的天生愛蕩，自己並不是市井民巷裏的小姐，能夠時時都閉日在閨閣之中。
先前經過的那湖，周遭是茂密的樹林，而那湖的形狀宛若天上的月牙，缺口處生有豔麗的花朵，岸邊全部用鵝卵石鑲嵌，湊近了看，還有石階往下。
“你在這幹什麽嗎？”這個世界上，自己最害怕的便是那些無形的聲音與無影的模樣，自己已經遣退了下人，按理來說還會有誰會突然的出現？
莫名響起的聲音讓蘇月眉為之一顫，抱著書卷的手臂不斷的收緊，心裏害怕十足，依照著自己平時的作風，必定是破口而出，可此時，天色已晚，縱然有霞光萬裏，卻也不能完全照耀這天地。
“啊。”蘇月眉本想轉身快速離開，可奈何腳下的靴子踩在鵝卵石上，滑膩的味道在腳下盡顯，眼前是一片湖水，泛著透亮的光芒，身子前傾，懷中的書卷卻因著如此而悉數落盡湖裏。
身子一個大轉變，蘇月眉感覺到身後有一股重大的力氣拉住自己，而後眼前的湖麵便往上微抬，滿天的星光點點墜於其間，身子再不受任何力道，實打實的撞擊在地上。
身子下是柔軟的形狀，意想中的疼痛並沒有直達神經，“啊。”身後的聲音卻忽的闖入耳畔，帶著青草的香味，陣陣在鼻息間回蕩。
待的蘇月眉起身，臉色慘白，晦暗晦明的光線裏，遠處的廊簷下琉璃穗子發出陣陣聲響。
“是你。”蘇月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而後意味難明的看著楚明蕭，自己今天這一遭，本是來借的這書卷，最重要的是找回玉佩。
卻沒想到會遇到楚明蕭，仿佛之間，空氣一時靜默一般，楚明蕭並未答話，略微的起身，而後拍了拍身上。
好像印象當中的楚明蕭都是這般的不愛言語，哼，蘇月眉在心裏微微腹誹，每一次，自己的一番好意總是被楚明蕭所破壞。
微微轉身，刻意忽略楚明蕭的身影，時間尚晚，看來是自己在選書時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我的書卷！”鎮定之中仿佛想到了自己的真正所持有的，因著楚明蕭的力道，身子微微後移，可那書卻悉數落盡了池塘裏。
再也顧不得其他，蘇月眉一個健步便衝到池塘邊緣，迎著星子，湖裏泛著微光，那書卷已然散開來，筆墨的痕跡被淡化開。
淚水充滿眼眶，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