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虛妄一場
那是獨有的意氣,匹配在身上的標簽,絕對不可能錯過的乃至犯什麽過錯的事態。
自己現在的立場,到真是孤家寡人了,榮妃死時秦淮便說過,當年的誓言還是被打破,如今,又搭上一個熙嬪,叫她如何不緊張現在的時局,可是再怎麽樣子的回憶,終究還是往事般罷了。
“娘娘,對不起,當年若不是我與西戎王往來,將那封信裝入你的梳妝盒,或許皇上現在就不是這樣子對你,對不起,娘娘,是雙兒的錯……”
看著蕭冰漪漸去的身影,雙兒再也隱忍不住,昨晚的格局是她沒有意料到的,可是事態已經發生,自己再怎麽樣子的追悔莫及,都不能回到從前那般。
若不是看著榮妃進宮,皇上刻意忽略了皇後,自己也不會應了西戎王的請求。
用情至深,直到那個時候,直到蕭冰漪十裏紅妝嫁給了秦淮,自己在心中依舊微微感慨,西戎王對娘娘的情誼,絲毫不亞於皇上對娘娘的情誼。
當時要不是自己一心還想著讓蕭冰漪與西戎王遠走高飛,自己也不會將那封信放入琴嫣殿。千錯萬錯,隻怪人的內心作祟,才會衍生出那麽多的弊端。
蕭冰漪本還端的一派華麗的莊嚴,皇後的氣場自是不容丟棄,即使已經沒有了全部,就算放棄所有,就算一無所有,也要笑著,將這一路的悲歌唱完。
“你說什麽,雙兒,你在說什麽!”蕭冰漪本還差一步之遙便能踏出那門檻,卻被身後人的話堪堪止住。
蕭冰漪微微轉身,臉上的模樣已經全部展露,眼神裏太多的荒涼過境,那是絕望過後的一種端倪,“你在說謊對不對,你說啊,你在說謊,你絕對不會這樣子對我的……”若有人窺得當時的狀態,或許就不是如今這般的蒼涼落寞。
雙兒畢竟是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自己的心跡她怎麽可能不明了,自己對秦淮的心意,滿臉都在訴說。
榮妃進宮那些天,秦淮有意疏遠自己,可當初的自己,畢竟是野跡可尋,母親的忍辱,父親的薄情,她從小就想要找一個能夠照顧她一生一世的夫君,可到底,是她錯了。
當初還是炎炎夏日,荷塘裏的荷花還沒有完全綻放,樹上的蟲聲響個不斷,漫漫長夜,不斷的有流螢點點飛入琴嫣殿。
卻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自己許久不動怒的狀態,卻在一夕之間全然迸發,“啪,”那一聲清脆的聲響在秦淮的臉上顯現,頭被自己的力度而微微打偏,皮膚上展現出那指頭印子。“秦淮,你可真是讓我惡心!”
誰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麽樣的心情將那手掌打下去的,隻是堆積了太多的怨恨,對秦淮的有意不理解。說好的一生一世無憂到頭來隻是笑話。
尤其是秦淮將從自己梳妝盒裏翻出的那一封信,西疆的氣息撲麵而來,那泛黃的書卷上豪氣盡顯。
內容令人咋舌,也難怪秦淮會生之大的氣,信裏戎狄的情誼盡顯,雖說早年戎狄對自己的情誼從來都不是朋友的名義,可到了這個時候,蕭冰漪才全然相信。
“好,我惡心,那你來告訴朕,這是什麽?!你口口聲聲說自己與戎狄沒有關係,好一個情深義重!”
秦淮將那紙張砸在自己的臉上,而後怒意四顯,腳步虛浮般的憤憤然離去。
窗柩沒有完全鎖住,秦淮的力度之大,震的那縫微微裂開,冷風灌入,吹散點點流螢。
自己怎麽又會不知曉戎狄的心意,隻是這麽多年來,自己一心都在秦淮身上,哪還有那般空餘的時間再將那顆熾熱的心一分為二。
這或許是一個開端,接下來的日子,便是秦淮的冷眼相對,甚至,更多的時候,都是無跡可尋。
一顆炙熱的心漸漸涼卻,再也分不清什麽,自己一直沒有明白,為何當初戎狄寫與自己的信如今會出現在這裏,按照道理,理應和戎狄一樣,在寥落的西疆才對。
“哈哈哈哈……”蕭冰漪頭顱往後仰著,堅毅的麵容下卻微微流露出太多的不得已的淚水。“這樣也好,在他眼中,我就是那般的人,無妨,現在知道了,也不算太晚。”
全部明了,積壓了多年的秘密一夕之間全部得意暴露,最後,還不是錯過了所有。
蕭冰漪微微的往後退著,一副失了神的狀態,帶著那對世界絕望到心底的氛圍,腳步淩亂不自知,袍子托出悲愴的弧度,到底,還是逃不過宿命,到底,真相還是來的太晚,隻是卻是這般的遲疑。
“娘娘,對不起你懲罰雙兒吧,雙兒錯了,娘娘……”
本以為說出來,自己也不必要受心靈的折磨,日日擔驚受怕,每每看到蕭冰漪此刻悲愴的模樣,雙兒都在心裏自責一分,若不是因為自己,或許,事態並不是這般的模樣。
可到底,還是不能重新來過,還是回不到從前。
殿門“吱吱”的關上,連同最後的裙擺,阻絕了雙兒那悲愴的聲音。
雕花的門柩散發著陣陣香氣,是上好的檀香沉木,那門柩上的圖案,是當初自己與秦淮一同的傑作。可如今舊人不在,隻徒留自己守候在這虛妄的一角,靜默的回憶著過往的點點滴滴。
“戎狄,你答應過我,二十天過後,你若是還沒有打動我絲毫,就立刻退兵,如今時間已過,加上先前我們所說的賭約,西戎二十年之間不再與雲國有任何的戰爭!”
當初,在獵獵風意中,天空一碧如洗之下,觸目皆是荒涼的原野上,自己那般的趾高氣昂,騎於白頭大馬,衣袂飄飄,唇紅齒白的模樣,在訴說著自己與戎狄的約定。
蕭冰漪微微倚著身軀,身子順著身後的門柩而緩緩滑下,難怪,當初的戎狄,那種別有滋味的眼神,那片刻之間就恢複如寒冬臘月般的凍的嘴角發白的模樣。
原來,到如今,蕭冰漪才明白,戎狄當時的感受不亞於現在的自己。心裏的痛還可以因著另外的事情而微微好轉,可那是自己親自一刀刀的把那顆完整無缺的心給割離開。
血淋淋的擺在自己的眼前,當初的戎狄況且是這種感受吧,可是……
蕭冰漪倚著門柩的身子堪堪下滑,似是不經歲月的孩童一般,身子完全與地麵相接觸,冰涼的感覺刺痛皮膚。
“若是秦淮不能給你一個溫柔鄉,那時候,歡迎你隨時回來,冰雪,我西疆永遠歡迎你!”
當時的戎狄是怎麽樣說完這句話,又是怎麽樣在自己轉頭的瞬間,笑意完全僵直住,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時,依著戎狄的脾性,應該是心如刀割,眼淚自是不會流出,可也不會再流,悉數都裝入了胸腔裏,頓化為對世間炎涼的絕望。
最是傷到骨子裏,最難再露出任何的情緒,如今,自己真的體會到了。
“蕭冰漪,我倒覺得冰雪比較好,你看,這西疆常年不下雪,我倒是許久忘了那寒心徹骨的滋味,有你在,我還真是時時如臨深淵,隻有你,才能讓我體會到那種冬天該有的氣息。”
字字言語,蕭冰漪到這個時候才知道,當初的自己,年幼的自己,到底是怎麽樣子的模樣,能讓人時時惦記,冰雪,也隻有那個人,才能如此的心生雜念。
蕭冰漣漪瑟縮著身子,宛若周圍之物皆是洪水猛獸一般,聲音顫顫,“可是戎狄,我依舊過得不快樂,可我……”微微仰起頭,眼淚順著眼角處滑下,“可是我們已經錯過了。”
微閉眼眸,有一種情根植在身上,旁人無法消除,對於秦淮,蕭冰漪付出的何止一點心血。在那些看不見的角落裏,也有一人,為自己付出了那麽多,可是終究,薄情少兒郎,自己也沒有逃離開。
西疆常年無雪,可冬天的冷風,直能把人凍的宛若臥冰般的寒冷。
“我以為你會明白我的心意,可到頭來,終究是我虛妄一場,我戎狄此生,隻愛過你一人,冰雪,你記住,從今往後,西戎二十年終止戰爭,但是二十年後,若是秦淮依舊沒有讓我為之信服的威望,那我隻有冒天下之大不韙,到時候,即便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定不會罷手!”
也隻有戎狄,在自己的麵前,明明端的西戎的大王,卻足足稱之為我。愛過嗎?或許是自己的那一顆心,早就已經被悉數占領,想要再分散一些的時候,才發現,無論如何,也不想要再次經曆人世間最為純潔的情誼。
之於戎狄,或許,沒有遇到秦淮,依著自己的性子,以及戎狄不斷的妥協,往事淡退影,或許那些往事,將不會再有秦淮的半分影子。
感情將就先來後到,自己已為秦淮所傾心,對於戎狄,也隻能是朋友一般的情態,無需多言,也無須再做任何的表態。
“若有來生,我蕭冰漪也不要再遇到你,我一生的喜樂為你,悲歡為你,如今卻是風雪夜歸人,在沒有依托的人事,秦淮,從此以後,碧落黃泉,我蕭冰漪與你,兩不相見!”
有淚落下,有心口出涼卻,一切的一切終是虛妄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