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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安得法全

  “世間苦楚怎麽會是公子所能體會的,在下身份低微,自是入不了那軍營的。”心裏的抱負與空格終歸是會隨風遠逝,任憑自己再有什麽樣的雄心壯誌,也會堪堪折斷所有的翅膀。


  一席話如鯁在喉,可是事實所在,現在的自己,絲毫沒有什麽能與之匹敵那富貴,本想待的合約一滿,就拋頭顱,灑熱血,奮戰於疆場。留下自己的一個篇章,可是事實般如此,非富即貴,看到楚明歌,就想到那些貧民窟裏的樣子,那樣的存在,是他絕對不會想到的。


  “你,大膽……”身後的下人不甘示弱,話語如此的衝撞楚世子,身為侍衛,自是有責任維護。


  還沒說完,就被楚明歌抬起的衣袍所打斷,眉眼如畫,“陌上人如玉”,當真是那般的巧去來兮。


  “公子所言甚是,不過這好男兒,定當別論,在下告辭。”楚明歌刻意忽略張琦眼裏的逆流的悲愴,微微轉過身,對上蘇月眉那雙月牙兒般的眼睛,微微勾唇,傾倒眾生,“走吧。”


  身影隨之遠去,身旁的人早已恢複如常,不變的,是張琦那長久靜默的身軀,衣衫隨著風搖擺,那顆炙熱的心漸漸荒涼下去,也對,像他們這種貧民窟裏的人,身家全部壓在別處,即使打著為國報之的心態,也沒有誰會同情你就放棄自己的利益。


  這個世界,大底都是如此,如此的利益熏心,如此的唯我獨尊,可滄桑過後,又是滿目的荒涼難以訴說,自己隻要動動嘴皮子,或許就能拜托困住身心的地方,可是為著那獨有的尊嚴,還是隱忍下來。


  況且自己,對楚明歌真的不熟悉,雖然道聽途說了很多,剛才又這樣近距離的感受了很多,可是自己的事,依舊不能讓外人得了去,那是怎麽樣子的悲傷,所有都在心裏隱藏,若不是為著那生計,了無牽掛,或許馳騁疆場,也換得半生的誌願,可惜,事與願違,如今的道路,說什麽,也要走完,那以後再定當別論。


  “先生,明明那人……”蘇月眉亦步亦趨的跟著楚明歌,下人識相的退開很遠,遠距離的觀摸著,不敢輕易再次靠近。


  “雲國現在正是缺乏錚錚鐵骨的時候,此人身手不凡,定是比那些酒囊飯袋也管用十倍。”楚明歌歪過頭,深邃的目光對上蘇月眉的天真,眼裏的情緒翻滾異常,所有都在自己的掌握當中,暌違依舊的心事,是自己所不能控製的。


  她楚明歌能夠輕易窺得那人眼裏滿滿的憂傷,若不是這世道所控,怎麽會有如此的感慨良多。


  “你是不是要說明明那人有意,最終卻婉嚴拒絕,實數懦夫所為?”楚明歌的衣袍被風輕輕掀起,利落的弧度扶過蘇月眉的柔荑,而後又堪堪落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平靜而祥和,每個人臉上都帶有莫名的笑意,如桃林般那樣的美妙。


  蘇月眉張大了嘴巴,似是不敢相信楚明歌是如何洞悉了自己所有的所思所想,敬佩之情更添幾分。比之以往更加堅定從容。


  “嗬,壯誌之心也有被這紅塵所阻攔的時刻,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恣意快活。”楚明歌接著說下去,也不管身旁的人是否知道那意思,隻是心中既然已經認定的事,那麽絕對不會任留如東水一樣逝去,瀟瀟灑灑飄於世間。


  “走吧。”眼角眉梢都似乎被歡愉所感染,此事她心中定有定奪。


  短短的相處幾時,仿佛之間似乎過了一輩子,對於楚明歌,她蘇月眉是明確了,的確,像這種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到底身懷大義,將來定是這國之棟梁,自己是他名義上的學生,那這輩子,定會他從師學,學著楚明歌的樣子。


  “我明日回宮,若是有疑難,你大可以詢問二弟亦或私塾先生。”楚明歌依舊帶著笑,從回楚府至今,她似乎知道了這其中發生的什麽緣由,平安那淩亂的腳步跑入南跨院維諾的說著那人送至官府,對於這個弟弟,她楚明歌還是上心的,稍微一打聽,就知道了事情發生的緣由,自己果然沒有看錯,流淌的到底是楚家的熱血,慷明正義沒有消失。


  隻是蘇月眉,剛才發生的事,如今這般的上演,到底還是讓她上了心,看來,這雲國的綱紀有時候真的該整頓整頓。


  就如楚明蕭把那個狹小巷子裏的歹徒送至官府一樣的微薄之力,那些不為人知的所有,自己也該好好出盡一分力。


  “這……”提到楚明蕭,臉上的赧然倒是加重了幾分,那樣一個少年,不喜於色,眼角眉梢卻還有少年的稚嫩,帶著凜冽傳入自己的心扉。


  “二弟雖戾,但定不會與無冤之人相仇之。”一句話,似是安心丸,給了蘇月眉莫大的安慰,要是,真的如楚明歌所說的那樣,自己不再是那樣的無奈與他遇見。


  “我知道了。”果真是那般的天真爛漫,如同自己初見她時那般,楚明歌微微低下頭抿嘴一笑,像蘇月眉這樣色彩張揚的女子,到底是如何能讓自己的二弟如此這般,或許是楚明蕭心中秉承的大義凜然。


  市井民巷依次坐落,走過一個又一個的街道,見過太多的紅塵煙火氣息,那些朦朧的模樣,一一刻在腦海,感同身受般,仿佛這一瞬間的感受,以後定會重新來過。


  待回楚家,已至暮光,腳步穩健,踏破一地的昏黃,斜雲直飛,浩浩湯湯。


  都做一一告別,母親到底年紀大了,丞相之位擔子又是這般的重大,二弟又是那般,與秦淩淵到底是兩種不同卻又同病相憐的人。


  秦淩淵!不知怎麽的,自己已經離開皇宮將近三日,不知皇宮此時怎麽樣。


  月下獨倚,廊簷下的螢火點點,暮春將去,天氣本是漸暖,萬事萬物應該沐浴更為暖晌的日光,到底是天作祟罷了。


  拜別所有的人,可內心裏卻迷失了方向,自己終歸會是已現在的身份過完這一生還是會中途出什麽詫子,畢竟,這欺君之罪怎麽可能避免。古有諸葛斬殺大將,痛心疾首卻要安撫軍心,那麽自己呢,身如浮萍,這樣的飄蕩不過是為了到達遠方。


  “二弟。”正想的出神,抬頭的瞬間,便看到楚明蕭一襲月牙色長衫站立在廊簷的盡頭,燈火明滅,那影子在暗處忽明忽暗,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雙看自己的眼神,還是如往常一樣,那樣的冰寒,透過那裏,還是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在裏麵所有的樣子。


  “明日我……”


  “為什麽要那樣做?”看到楚明蕭的那一刻,楚明歌澎湃的心情不免還是微微震動了幾分,一心躲避自己,還是會惡作劇般的把湯藥吐在自己的身上。也還是會把擾亂綱紀的人抓至官府。


  那雙眼裏仿佛色彩飛揚,明明晃晃的燈火下,還是回楚家的那一襲衣衫,青白的竹葉如此的奪人眼球,讓人無法刻意忽視。


  超越的心一陣比一陣加強,越是光風霽月,自己便要再加強幾分,唯有牡丹真國色,才能與之比肩。


  可是昨個卻聽得平安說,向來執掌南跨院廊簷燃燈的婢女被楚明歌驅逐出府,氣勢就像上次丈打六兒的那樣規模,到底還是有閑言碎語,要想知道什麽原因,不過也隻是稍微動動耳朵的事。


  他楚明歌向來就是嫡長子,身份自然是比自己高上一截,可是因著上一輩的恩怨,再加上其他人看待自己的眼光,他拚了命,也想要與楚明歌比肩,也想證明,自己並不比楚明歌差勁,可如今,到底還是這樣的完美的落敗,他楚明歌一句話就能輕易左右他人的去處。


  楚明歌那雙帶有無限繾綣的眸子裏的情緒被堪堪隱藏,本以為楚明蕭會對自己稍有改觀,可到底,還是自己的會錯意。


  話語被止住,轉瞬恢複“大少爺”的氣概,神情繁瑣而認真,“什麽這樣做?我是這楚家的大少爺,家中人犯了規矩,我自是有權決定去留。”


  楚明蕭雙手早已經握緊,他要的也是那樣的少之又少,能夠有一天冠冕堂皇的站在所有的人麵前,叫所有人都能夠側眼看他,而不是這種,還沒有等待自己所承認,就已經有人替自己捷足先登,了結了一切。


  “我說過,我的事不用你管。”這一次,楚明蕭是用盡了全力才吧這一席話說出來,這些年的努力還沒有得到施展,他絕對不會放棄。


  如果不是這一襲男兒身,恐怕自己麵對那樣強勢的攻略,楚明歌早就已經繳械投降。


  “這是你的事嗎?楚家向來清正不啊,家風出現這樣極大的過錯,不及時阻止,以後的事是你能夠擔任的嗎?!”


  聲音放大了不知多少倍,可楚明歌看到,楚明蕭那不禁瑟縮了一下的身軀,眼神更加炙熱而堅定,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一段沒有走,絕對不可以輕易放棄。


  楚明蕭那黑漆漆的瞳眸色彩霎時間暗淡下去,不複那般的明亮。而後,快速轉身帶有少年獨有的倔強堪堪離去。


  楚明歌僵持在原地,看著那背影無聲的歎息。這一晚的月光,比往常的更加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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