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敬佩之情
風打著卷兒吹落身旁的桃花，夭夭灼灼，如今如枯敗般的墜落在地上與石桌上，著實的蕭索與淒涼。
楚明蕭一臉的神態自若，顯然眼前的這般景象沒能吸引住他的視線，風擺擺，帶起他青色的袍子，那般的溫婉動人，仿佛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端的滿臉的平靜安然。
“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楚明蕭手撫著古卷，一臉的泰然，眉頭似是疑惑而慢慢皺起，雙眼卻緊盯著眼前的書卷沒有片刻離神的意味。
此時已近中午，天邊的雲打著卷兒偏向遠方，變換多端的模樣實在忍人甚憐。氤氳的光線在每一寸角落都投下獨屬於自己的色彩，懶懶的散發獨屬於自己的魅力。
石桌旁有一排翠竹，蒼翠的顏色直叫人垂涎欲滴，風一搖，“嘩啦啦”的作響，宛若天籟之音一樣，奏響了一曲高昂的聲妙。
如此之景，愜意十足，醉心於此，得三生的幸哉。
安靜的天地之間緩緩流淌一地的孤寂與雅趣。
“吱呀……”有木折斷的聲響，清晰的流露在這片寂靜的空氣中，那一聲聲的響裂，尤其的驚駭與清晰。
即便是全神貫注一心一意的楚明蕭，也被這不合時宜的聲音所驚擾。
他抬起頭，目光所到之處落葉翩飛，驚擾了這天氣帶來的絲絲暖意。平安的身影霎時間映入眼前，楚明蕭拿捏著分寸，他不是沒有說過，自己安心求學之時自是不能讓人打擾！
剛要發作，平安便被楚明蕭垮拉下來的臉所怔住，一顆心跳個不停，滿臉的赧然，不知不覺的後怕勁依然席卷心頭。
“二……二少爺，蘇小姐在前堂等候……”平安幾乎是顫巍著說完這一遭話，自己服侍楚明蕭這麽多年，一切都看在眼裏，這孩子心地不壞，隻是那出生，著實讓人心疼……
“蘇月眉？！”楚明蕭微微皺起眉頭，雖說因著楚懷風的關係，自己與其表妹蘇月眉見過幾麵，可著實還不到如此熟絡的地步。
本就按耐住憤然的心又匆匆欲動，楚明蕭捏緊手裏的古卷，一臉的淡然，目光瞥了瞥一旁赧然而後悸的平安，而後微微起身。
“我知道了。”聲音淡淡傳入平安的耳裏，今天二少爺如此的“反常”，著實讓平安又驚又喜，自己這次本就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來“驚擾”楚明蕭，早就已經想好了自己日後的處罰，沒想到……
平安在心裏暗自慶幸，神情沒來由的鬆懈下來，微微躬身，等待著楚明蕭的前行。
衣擺帶起身旁的桃花翻飛，竹葉裹雜著桃瓣，一紅一綠，翩然飛舞，在這幽密的一角投下一片的超然意境。
楚明蕭裹帶著書卷兒，意氣風發，少年郎，滿身的渾然壓製不住。
平安不自覺的眼帶笑意，這二少爺打小就勤奮刻苦，樣樣衝在大少爺的麵前，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啊，明明不是自己的過錯，偏得悶聲不語，咬緊牙關活生生的挨了這麽多的板子。
平安搖了搖頭，看著楚明蕭離去的背影，漸漸化為一團小小的青色融入這紛塵中，他二話不說，提起腿就趕忙追上楚明蕭。
前堂裏。
蘇月眉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頭簪素雅發式，身著淡粉衣裳，前襟疊成三道堪堪的繞在脖子上。
柳如眉，月如眼，素淨的小臉上不失任何粉黛，神態悠閑，桃腮帶笑，活脫脫的一副美人胚子。
楚明蕭到的時候，蘇月眉正好抬起桌上熱乎的茶水，眼角被濕氣氤氳，周身被窗隔透進來的光芒所掩蓋，光芒四射到她身上，活生生的度上一層鎏金的光芒。
“二……月眉參見二少爺。”蘇月眉在屋裏坐了好會兒，也不見要見的人的蹤影，滿室的寂靜，悠悠抬起茶水來打發時間，到底，還是一個純真無邪的孩子，俏皮的中夾雜著些許的天真。
茶水入喉，濕潤的感覺席卷全身，好歹慰藉了自己這些天來因為困惑而不安的心靈，才堪堪放下茶甌，就見楚明蕭一臉無色的站於離自己幾丈遠的地方。
畢竟有求於人，畢竟這兒不是蘇家，思前想後，收斂所有的天真，端出大氣的樣子。
楚明蕭挑了挑眉頭，似是對蘇月眉的行為慎覺怪異，自己也不好說破，隻得徑直走入對麵的椅子坐下。
平安跟在後頭，微微諾諾的樣子端的小心翼翼。
“月眉剛來時，下人通報說這夫人去上香了，老爺又在朝堂還未歸，月眉此番之舉，還望二少爺莫要怪罪才是。”見楚明蕭遲遲未說話，蘇月眉一顆心按耐不住，心裏的那心事再也不想掩藏。
“無妨，隻是不知蘇姑娘你此番……”楚明蕭摸索著桌上的茶甌，侍女分散站立，隔窗把大堂分成兩半，雕花的窗欞古香古色的矗立著，見證著這一場心照不宣的對峙。
楚明蕭不是不了解，先前楚懷風來楚府之時破天荒的約著楚明歌出去，那之時還讓楚明蕭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來說，楚懷風就是那“繡花枕頭”，空有一副還看的過去的麵孔，做著的卻是那極盡苟且的事，自己是頓然不會與他一同的。
直到後來，楚明蕭才知道，與楚明歌一同的還有蘇月眉，這就不難解釋楚懷風的突然之舉了。
從小到大，似乎每個人都是圍著楚明歌轉，也罷，好歹也是楚家的大少爺，可畢竟，自己也是楚家的二少爺啊。
楚明歌暗自握緊拳頭，在楚家，乃至於整個雲國，大多注重德才之人，所以這些年，自己謹記“業精於勤荒於嬉。”
古人“聞雞起舞”，而自己則“夜不魅”。為的不就是想要證明自己並不比楚明歌差，他楚明蕭依然有過人之處！
“嗯……”蘇月眉別扭半晌，那雙亮而黑的眸子不斷的轉動，視線不斷的掃向周邊，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說起。
若說自己是來找楚明歌的，一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如此的模樣去尋人，在這樣封建的時代，怕被人嗤笑萬分。
若是依著自己平時的性子，遇到楚明蕭這樣子的回答，定是要氣急敗壞，若不是為了楚明歌，她才不會來這受如此的氣！
“喔，前些天我同娘去祭祀了，一時走得急，沒跟你們好好道別，今個前來就是為了說清一番。”如此的說法，滴水不漏，在情在理。蘇月眉眼底浮起笑意，得虧自己機敏，要不然這要是說破了……
“喔，是嗎……”楚明蕭微微抬起茶甌，氤氳的光線將他的身影拉的頎長，直到蘇月眉的腳下，狀不經意的看過去，似是被踩在別人的足下。
蘇月眉像是也發現了這個情景，一雙眸子彎成月牙的形狀，嘴角帶著笑，裙擺遮住了雙足，要不然，依著她貪玩的屬性，她非的伸出腳輕輕觸碰。
“無事。”蘇月眉的舉動悉數落盡楚明蕭的眼裏，心裏卻是沒來由的劃過陣陣漣漪，這女子，還真是天真。
雖然自己早就已經洞悉了她的一切目的，可塵歸塵，自己是沒有必要帶著要超越楚明歌的那顆心對待與其親近的人的。
少年獨有的嗓音響起，像是天邊微垂的星子般暗沉，又像是郊外的那一縷風清冽，處無兩者的交替瞬間，那樣的攝人心魂。
蘇月眉怔了怔，似是做壞事被發現的孩子，平時自己自由慣了，性子大大咧咧，家裏的人都拿她說笑，“你一個姑娘家家，日後怎麽找的一個好郎君。”
蘇月眉卻不甚在意，直到遇到楚明歌，那樣幹淨的少年，清俊雅致，更難得，那樣的學識淵博。似是攝人般，吸引著自己不斷的往他靠近。
一回生，二回熟，是以，她常拉著楚懷風當幌子，約著楚明歌給自己“講經授道。”
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而楚明歌卻對她說，“蘇姑娘定是胸懷之人。”那樣清澈的話語，卻如烙印般印進蘇月眉的心裏。
情竇初開大概是在這個年紀吧，可是自己對於楚明歌，著實來說，隻是懷抱著敬佩之情，或許是楚明歌太過於的惹眼，那滿腹經綸的身板，足以俘獲大片的芳心。大底是如此吧。
所以在聽得他入宮成為三皇子的侍讀後，這一別數天，絲毫沒有任何消息的答複。
呆的雲國來說，皇子侍讀是可以隨意出入皇宮。恰巧家中有事，等自己回來時，才知道楚明歌依舊沒回來。
“表哥此刻有事兒，我沒找到，到先想著來跟你同大少爺說一聲，怎麽，他還沒回來嗎？！”蘇月眉始終媚眼彎彎，青絲半黛，豆蔻年華的美好在她的身上得以完美的詮釋。
“這我就不清楚了。”楚明蕭終究還是在意的吧，眸子裏劃過一絲哀涼，牽過年歲，卻兩袖風塵。
聲音比之先前低了幾分，破碎的浮生，無限的繾綣出事態本來的樣子。歲月無聲，光影暗長，仿佛是物態所瀲的淺淡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