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山不是要裝作穩操勝券,對於攻打綿州的清兵來說,不過是隨機應變。隻要能找到清兵的弱點猛烈攻擊,不怕打不過清兵,而且成都現在還有大明軍隊,到時也可以聯絡夾擊清兵。朱大山擔心的是,如果前去攻打綿州的清兵,保寧這邊要怎麽防守,南部縣基本是守不住,南部縣本來就沒有守軍,而現在朱大山也沒有援軍派給南部縣。
朱大山現在很為難,南部縣守不住,最好就是直接放棄。往保寧退守。然後靠沿途的關隘拖延李國英部的攻擊。然後自己先帶著軍隊打敗綿州的軍隊,然後再回頭打退李國英部。但是這個時候田裏的稻穀已經快要收割,這時候讓百姓放棄田裏的莊稼,撤道保寧有幾個人會聽呢?
朱大山想了一天一夜都沒想出什麽辦法,第二天周大柱和劉迎南再來巡撫衙門,見朱大山還沒下決定。周大柱道“侯爺,不能在耽擱了,黃伯元報告說順慶的信使已經向難逃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四、五天,在重慶的李國英就會知道南部的事情。”
劉迎南也道“那個時候,李國英雖然不會直接發兵,但他派出的軍隊探馬。最多八天就能把實際情況打探清楚,然後報告給李國英。去年吳三桂從保寧出發到合州就走了七天,現在李國英聽到保寧有變,肯定會催促軍隊疾行。最多十天就會兵臨南部,怎麽算下來還有將近二十天的時間。不如讓南部那邊,搶收稻穀。雖然會減產,但不至於全部丟棄。”
朱大山聽完劉迎南的話覺得可以執行,於是便下定決心道“好,派人馬上通知南部,二十天內,搶收稻穀,然後退往保寧。然後我們明天一早就發兵綿州。”
周大柱道“要不要先派人去成都聯係下城裏的軍隊。”朱大山道“當然,讓去聯係的人馬上就出發,然後讓程德義在梓潼多準備點糧草,我們去就不帶多餘的糧草,隻帶十天的口糧。”
劉迎南驚奇道“帶十天的口糧,難道侯爺想走鹽亭縣這邊?”朱大山點頭道“對,我們走鹽亭,然後在綿州外和程德義匯合。要快,讓綿州的清兵知道我們分兵的話,我們會被個個擊破。”
劉迎南也顧不得說什麽便和周大柱一起去準備。
第二天,朱大山帶著程德群,孫彬,劉迎南和一千三百軍隊就出發,本來周大柱也想去,但朱大山說保寧是複明營的最後根據地,要留周大柱守好,不能有半點閃失。周大柱才同意留在保寧。
朱大山帶著軍隊先是向南出南津關,後向西經過柳邊驛,富村進入鹽亭縣。因為朱大山這次行軍都是在白天,所以鹽亭縣已經發現了複明營,等到朱大山帶人來到鹽亭縣城時,縣城已經四門緊閉,城牆上人影幢幢,有軍官大聲呼喊著讓兵丁站好位置。
朱大山見狀還是派出使者前去招降,城上縣令陶元佑嗬斥道“爾等亂賊叛逆也敢來招降,我陶元佑大清皇上欽命的朝廷命官,負有守土職責,其實爾等賊子能夠招降。汝等有能力就來攻城,如若城池被破,我一死已報朝廷而已。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爾等猖獗一時,等我大清官軍一到,瞬時化作灰飛。我倒要奉勸各位早日投降朝廷,求個全身,也保住你手下這千餘人的性命。”
這陶元佑本是大明崇禎十六年的三甲進士,後來李自成的農民軍推翻了明朝,他投降了大順,大清入關後有投降了大清。現在到在這裏吼著要為朝廷死守城池。
朱大山見他如此死心為清廷賣命也不想多說,便要下令攻城,但文人知道文人的事,在保寧投到複明營的生員於岱道“侯爺先不忙攻城,這陶元佑我知道他的平生,看我罵他。”朱大山一聽心裏頓時一群羊駝奔跑,這都什麽毛病啊!攻城就攻城,咋還要先罵上兩句呢?其實朱大山不知道這是四川人的一個習慣,打架前必定先罵架,誰罵輸了就算後麵打架打贏了,也覺得自己沒贏。現在的四川還有這種紳士的表現,雖然口吐芬芳,但不一定就會升級成武鬥。所以在四川你要看見兩人也好,兩夥人也好,隻要在勢均力敵的吵架,就不可能打起來。你隻管安心的坐一邊就好,千萬不能去勸架,你要是去勸呐,百分之三百的打起來。
話題扯遠了,朱大山見於岱要去罵陶元佑,也不阻擋。隻是暗中讓孫彬帶兩百人從後陣繞道西門去,若是真要攻城的話,到時候等這邊東門攻城正急時,從西門發起偷襲。
於岱上前道“陶元佑你才是叛賊,你本是崇禎十六年進士,甲申國難你沒殉國,也沒為國效力,卻厚顏無恥的投降李自成。清兵入關你在一次貪生怕死,屈服於韃子外族,殘害同胞。不過一個三姓家奴,如今居然敢在此大談忠義。你如今這番麵目如何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現在侯爺率義兵複明,你不反正歸明,盡自己的微薄之力,也該藏頭縮尾的躲起來,居然還敢口出狂言。你當真不知死為何物?”
朱大山聽見於岱這掉書袋的罵聲,就知道這於岱是個書呆子,本來隻是讓他在軍中抄抄文書,現在非要上前去顯擺。朱大山真害怕城上的陶元佑口舌毒辣把他給罵死。畢竟一千多年前就有個例子。
朱大山見於岱罵人不頂用,就直接下令攻城。結果城上的陶元佑見於岱是個酸丁,便要一展口舌,想罵的於岱自己羞愧,滅了複明營的士氣。陶元佑昂首挺胸正要大聲喝罵,就見複明營突然鼓聲雷動,士兵也抬著爬梯,直接來攻城了。陶元佑一口氣沒泄出來頓時在城牆上咳嗽不止,這下麵的明軍不按套路出牌啊,罵架罵的好好的上來就動手。陶元佑也隻好退到後麵讓守城士兵上前守衛。
這邊於岱見陶元佑在城上咳嗽,還以為是自己義正言辭的辱罵讓陶元佑羞愧難當。回來對朱大山道“侯爺太心急了,剛才學生已經把陶元佑罵的氣血不及,在城上咳嗽不止,若讓學生在罵上幾句那賊子陶元佑必定吐血而亡。”
朱大山不願糾纏便道“於先生言語如刀,果然厲害。但我們沒有時間,隻有迅速拿下鹽亭,趕到綿州和程德義匯合才安全啊。”於岱歎息道“可惜可惜了,否則就是一出於生員義正言辭罵死貳臣陶元佑的好戲啊。”聽的朱大山身邊的侍衛都渾身不舒服。
複明營一路趕來,並沒有帶大型的攻城武器,隻有些爬梯,有在路邊砍了一顆大樹當做撞城錘,撞擊城門。隨著朱大山一聲令下,五百複明營的將士排成鬆散的隊形向鹽亭城走去,城上的守軍也各就各位,熬金汁的人把火燒的旺旺的,隔著多遠就覺得熱浪迎麵撲來,弓箭手也已經在城牆上就位。有扛著木叉和長槍的守軍站在城垛邊。
不久複明營將士就進入了弓箭射程之內,城上弓箭手頓時把手中的箭射向城下的複明營將士。城上的弓箭手隻有百十來人,但還是有十幾個複明營的將士負傷倒下,隻有兩個倒黴直接就掛掉。
劉迎南卻是練兵有一套,其他的複明營將士看都沒看一眼,繼續向前跑。現在已經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內,隻有快速的接近城牆並攻上城去,才能改變這被動挨打的狀況。又向前跑了有三十步,複明營那少的可憐的弓箭手也開始往城上射箭,還有火器也往城上噴射。
城上守軍沒想到複明營有火器,一陣混亂,這時城下的複明營將士趁機架起爬梯,往城上爬。城上守將不停的嗬斥讓民壯把熬成的金汁潑下去。城下複明營的將士頓時就被燙的皮開肉爛,慘叫連連,城下臭氣熏天。但在軍令下,隻能骨氣勇氣往上爬,好在鹽亭城的城牆不高,和南部一樣也就兩丈高。之前朱大山見鹽亭城不高,就讓人砍了些長有兩丈多的細竹竿,如今兩人一根,凡是見有來推爬梯或者倒金汁的人,就用竹竿頂。有些還直接把城上民壯抬來的金汁給頂翻了,反把城上的守兵給燙了。
複明營將士不停的往城上爬,又有人扛著砍來的大樹撞擊城門,知縣陶元佑看著不斷往城上爬的複明營將士和被撞的咚咚巨響的城門,剛才的豪氣已經不見絲毫,臉色發白的不敢上前,隻有一守將在指揮守城。
這守將也不是鹽亭縣的,本來鹽亭也沒有駐兵,這樣的小城就算駐兵也不會超過一百。但高民瞻為打成都,把兵駐在綿州,這鹽亭縣就成了軍糧運輸的必經之地。雖然走梓潼也可以運糧,但那邊路險不好走,所以就選擇走鹽亭。在成都領兵的總兵馬化豹衛了糧草安全,也可以保護後路不被截斷。就派了五百人由把總周民信帶著來守鹽亭。
現在在指揮守城的就是馬化豹派來的把總周民信。要不然你讓陶元佑去守城,他可沒這勇氣。複明營將士亡命的往上爬,不一會就用二十來人攻上了城牆,周民信立刻帶著侍衛鋪上去要把城牆上的複明營將士趕下去。
上城的複明營將士眼看抵擋不住,步步後退,就要退下城去,也不知城下的誰打的火器直接擦著周民信的臉頰打過去,嚇的周民信趕緊往地上蹲,用手一擦全是鮮血,周民信隻覺得半邊臉讀失去了知覺。其他人見守將周民信蹲地上還以為他被打死,守軍的士氣頓時下落,複明營的將士見周民信蹲下去,忙喊道“守將死了,守將死了”其他複明營的將士見過然剛才的守將不見了,一時間都士氣大震。
朱大山在遠處看到,複明營將士好不容易一攻上城去,還沒來得急高興就被一員將領帶人往下趕,眼看著就要被趕下城來,正著急的時候,突然見那守將一下蹲了下去。然後急聽見有人喊“守將死了。”
朱大山見複明營將士士氣大振,忙下令全軍壓上。
周民信本能的蹲下,剛摸了下傷口才覺得沒事。正要站起來繼續殺敵,就聽見有人喊“守將死了。”就隻道要遭。忙大聲喊道“我沒事,繼續殺敵。”但是守將剛才士氣低落,被複明營這已衝,攻上城牆的已經有百人之多。自己本來隻有五百人,又要分守四個門,雖說其他門隻有二十人,但現在東門還在被撞。周民信不得不在下麵留下一百人。現在城上的守軍就隻有三百人,加上剛才守城受傷的,能動的現在就隻有兩百人了。周民信眼看複明營攻上城牆的人太多,忙組織人要去攻打上城的複明營將士。
就在這時,西門突然也殺聲震天,原來孫彬帶人繞到西門時,朱大山這邊已經開始攻城了。孫彬不敢耽擱,立即就對西門發起了攻擊。西門因為之前沒有被攻擊,所以周民信隻留了五十人,民壯也沒有一個。被孫彬帶人一衝,隻一刻鍾就衝上了城牆,並且人越來越多。守衛見守不住就往城裏逃了。孫彬也不留人看守,帶著全部人就進城一邊四處放火,一邊大喊“明軍進城了”。孫彬帶人放火,一直往東門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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