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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人算,顛倒黑白

  翻卷的重雲后,幾個悶雷堪堪滾過房頂,如千萬把戰刀筆直插下,大地隨之震顫,而那雷鳴震耳瞬間掩蓋了凌鴻煊失控的尖叫。 

  天空烏雲褪去,艷陽天現,映著身側竹簧蟲鳴,倒也叫人甘願沉醉。 

  走出柴房,離墨站在桐花盛開的空庭中,仰頭舉目望去,夏風拂過滿枝瓊瑤,一時間竟飛花迷眼,黑瞳似被大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腦中突然拂過長孫一澈的那雙眼,悵惘而狠絕,絕望而不甘,如刀似劍的眼瞳里,充斥著毀天滅地的決心與無畏。 

  她認識那雙眼,那正是當年自己的眼神。 

  而當她被徐太尉蒙住嘴的那剎,她第一個想到的人竟然會是他! 

  凌鴻煊立在她身後,凝神靜靜注視著她的背影,目光不由深邃,她紅衣長發,花瓣綴身,那一眼,景緻如畫,難描難繪。 

  「阿鳶……」他注目於她,訥訥道,「如果有一天,那個人,殺了二哥你會怎麼辦?」 

  凌鴻煊以為,南城雪為她撒下情網,不過是想製造出機會,將離墨再送回長孫一澈身邊。 

  這樣一來,離墨便成了他的眼線,甚至是一枚炸藥,引爆了長孫一澈,同時也毀了她自己! 

  君王之間,利益角逐,江山馳騁,何為愛?何為情?何為心? 

  朝陽暮雪緣淺,終負伊人紅顏。 

  日光透過天井,帶著絕望的味道,無遮無攔地散在離墨身上,凍得她血脈冰涼,臉上刺痛傳來,她仰起頭望著那微弱的光,咬唇道,「我會死。」 

  「阿鳶……為什麼?」 

  凌鴻煊眼底掠過震驚,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抹單薄的紅影,似不相信她的孤勇執著,「難道你還看不懂二哥對你的心,你應該替他報仇才對。」 

  風起南方,良久的沉默,兩人各據一方。 

  而距他們不遠處人聲裊裊,一扇沉香木製成的巨門前,名門巨賈,達官顯貴齊聚一堂。 

  「若是他真這麼做了,便是負了我的真心。」 

  離墨緩緩開口,她回眸凝著凌鴻煊,側臉已染上了荊棘盤根的經絡,聲線在這融融初夏,顯得異常清冷鎮定,「這樣的話,我會拿自己的命,來還給長孫一澈!」 

  她若哭,不是哭別人,而是哭自己。 

  她若死,更不是為了別人,只是想要毀了那顆被他佔據的心! 

  驀地,一聲雷鼓之音響徹雲霄,排山倒海般四散開去。 

  「女奴交易開始!」 

  遠處傳來管事的吆喝,離墨眼底血光乍現,她一甩披風,抬起下顎邁出了第一步,「遊戲開始。」 

  陰謀好戲,逐鹿之爭,現在開啟! 

  * 

  皇城狂風撕扯,雖是大雨已停,然而死寂卻充斥著每個角落,蒼茫天地間盡透著無力的死灰色。 

  淺青色的高牆頂端停著幾隻血鴉,幽紅的深瞳中,映現出遠處一輛遙遙駛來的馬車。 

  馬車上一面繪著狼圖騰的旗幟迎風招展,在穿過幾條繚繞的隱蔽小路后,緩緩停在了天牢大門前。 

  「千葉門的人?」 

  守衛們盯著那圖騰一時反應不過來,正欲上前,就突見馬車裡飛出一個深駝色的身影。 

  那人御風而行,如一陣飛沙掠過守衛頭頂,然後背對著眾人立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斗篷飄飛,姿態魅惑,光看那背影,就儼然是一個極美的女子。 

  「你是?」 

  新上任的典獄長聲音茫然而驚駭。 

  那人發出低低的笑聲,轉身回視著典獄長。 

  寬大的風帽輕輕搖曳,映著那張臉忽明忽暗,偶爾能瞥見她眼角描繪著的精緻曼陀羅妝花,而她淺色的眼底一縷血光悄然流轉,彷彿世間最毒的蛇蠍伸出了尾刺。 

  「千葉門,橋姬,見過典獄長。」 

  看清來人,典獄長立時低呼一聲,恭敬地跪在地上,向著那人抱拳道,「原來是慕夫人,恕屬下眼拙。」 

  她一聲橋姬,他卻一聲慕夫人,瞬間就將來人的身份抬高了好幾等。 

  千葉門新任門主之事,整個皇城中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對於那個死而復生的毒殺橋姬,如今所有人都得尊稱上一聲「慕夫人」。 

  說著,典獄長令牌一揮,揚聲道,「打開牢門,恭迎慕夫人!」 

  「我自己進去就好。」 

  重重牢門次第敞開,姬魅橋雙手下意識放在小腹上,唇角輕然勾起一絲笑,隨即踏著驕傲的步子,消失在了甬道的盡頭。 

  慕夫人,這稱謂,她可喜歡的打緊! 

  天牢幽深,幾乎是在牢門打開的瞬間,空氣中猩冷的腐朽之氣便從四面八方逼來。 

  石壁上嵌著的火把烈烈燃燒,發出噼啪的聲響,姬魅橋順著石梯,一步步走下天牢的最深處,火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而那影子卻極淺,不仔細看幾乎完全看不到! 

  周邊空無一人,她腳下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男人嘶啞而破碎的慘叫聲。 

  姬魅橋的背脊狠狠一震,腳步猛地頓住,隱在斗篷下的十指一根根收緊,發出咯咯的骨節活動聲響。 

  因為她聽的出,這是尚絕的聲音,是她爹爹的聲音! 

  她又何嘗不想見尚絕一面,但是為了大局,她只好全部忍下,可是如今爹爹距離她就幾步之遙,她卻害怕了。 

  踏下最後一階石梯,姬魅橋的後背已滿是冷汗,牙齒緊緊咬合忍住怒火。 

  她站在廊角,媚眼就著微弱的火光往深處一掃,就見一個侍衛拖著一名早就昏死過去的中年男子,走出刑房,往一處監牢走去。 

  「砰」的一聲悶響,男人衣衫凌亂地被丟在雜草中,而他的身下,暗紅色的血早已流了一地,甚至乾涸。 

  牢門未鎖,那侍衛轉身跑向一處,不久又回到那處監牢,而他手中多了一方黑色漆盤。 

  那上面擱著一碗殷紅似血的湯汁,此時正氤氳著白煙,看來甚是恐怖。 

  是黑狗血! 

  姬魅橋望著那碗血,本就灰死的面容更加一寸寸僵冷下去,眼底殺氣霎時騰起,恰在這時,那侍衛陰毒而興奮的聲音隨之響起。 

  「尚丞相,這可是上好的補品,對於補血癒合傷口再好不過了,您還不快起來用早膳?」 

  尚絕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似若未聞,那侍衛眼中狠光一閃,竟直接端起黑狗血,掐住尚絕的下巴,就欲將那整整一碗全部灌下去! 

  但是,同一時間,後背突然一股殺氣掠來。 

  侍衛驚恐地回頭,只看到一個身影如厲鬼撲來,旋即他手中的碗已被人搶去,而自己整個人也被一陣大力拽離地面,往牢門外狠狠砸去。 

  剛喘上一口氣,那人已經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虛空錮在了牆上。 

  「慕夫人?!」 

  而對方雙目猩紅,本就死白的皮膚上竟裂出道道血痕,像魔鬼的爪牙密布綻開,使她整個人看起來詭異森然,猶如一個滿身戾氣的女妖。 

  「鬼啊……」 

  然,喊聲未落,姬魅橋眼中閃過幾分毒辣,發白的指骨用力一合,隨著咔擦一聲脆響,那侍衛當即如一個傀儡般,歪著頭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風攜著血腥氣從深處的甬道吹來,姬魅橋左手穩穩地端著黑狗血,右手五指一抓。 

  頓時那侍衛的屍體上升起一縷紅煙,緩緩收入她的掌心。 

  不過須臾,剛剛還五大三粗的男人,剎那便化作了一具皮包骨。 

  而姬魅橋則仰起頭,將整碗血全部飲下! 

  她是習禁術之人,血,是必不可少的食物! 

  尚絕剛轉醒,看到的便是這麼一番景象。 

  而那背對著他的女子渾身都籠在斗篷下,此時正轉過身向他走來,她伸舌輕輕舔去唇邊的血漬,映著明滅的燭火看來彷彿是奪命的羅剎。 

  尚絕當即嚇的連連後退,直到撞上背後的石牆無路可退,還在不停顫聲,「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你怕我?」 

  看著眼前渾身是血的男人,姬魅橋睫毛一顫,血色瞳孔再次恢復正常,面上交錯的紋路也漸漸淡去,她雙膝一屈,重重地跪在了尚絕面前! 

  「爹爹,是女兒啊,我是魅橋啊!」 

  天牢深處空無一人,這一聲爹爹,無疑如一個驚雷滾過尚絕的頭頂。 

  「魅橋?」 

  尚絕猛地抬起頭望著身前之人,面色驚慌震顫,而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早已是泣不成聲。 

  「爹爹,是女兒來晚了!」 

  姬魅橋哽咽出聲,在尚絕震駭錯愕的目光下,一個頭用力地磕在他腳前。 

  寂靜的監牢里,只能聽見姬魅橋一聲比一聲用力的磕頭聲,如剮心刀一下下刺進尚絕胸膛。 

  眼見第五個頭即將叩下,他猛然出手制止她,然後踉蹌著身子扶她起身。 

  緩緩除去姬魅橋的風帽,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眸,眼前的女子除了比當年滄桑了許多,幾乎是一點沒變。 

  尚絕似不相信見到的一切,枯瘦的手指寸寸描摹著眼前的容顏,他想再湊近一點,可是剛挪動了一步,便是雙腳一軟。 

  「爹爹!」姬魅橋一把扶住他。 

  「魅橋……」尚絕緊緊抓住姬魅橋的雙手,渾濁充血的眼底滾著淚花,半晌才痛聲道,「真的是你?你……真的沒死?」 

  「是,我沒死!」 

  姬魅橋跪在尚絕面前,一把反握住他的手,眼中湧出沉沉陰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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