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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強擄,是生是死

  「我做!」 

  刑風頓時如同抓到最後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激動地一口答道。 

  他就知道,他當年能從年玄劍下逃生,必是福大命大! 

  姬魅橋見此,紅唇滿意地勾出一個弧度,曼聲,「成交。」 

  然而,不知是此時光線昏暗,還是她面紗遮擋的緣故,刑風總覺得她那笑十分的瘮人,讓人無法猜透。 

  剛想開口,對方又親切地說道,「這葯每日只能用一滴,你今天已經用過了,明天的這個時候,我還會來找你。但是至於要好的多快,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你儘管放心,我傷一好,就幫你出去找食物!」 

  「很好,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說罷,她凝著刑風臉上的那道疤,媚眼深邃眯起,旋即攏了攏斗篷,轉身離去。 

  走出紫竹閣,凌冽的晨風撲面而來,姬魅橋仰頭望著沉沉蒼穹,面上再無一絲笑意,「孟千尋,我說過的,想要我做你的傀儡,除非我死。而現在,你是等不到我這一天了!」 

  握著玉瓶的手緩緩垂下,猩紅的液體一滴滴落在腳邊一段空心竹竿上,待到瓶中液體流盡,那地上的竹竿突然冒出一縷紅煙,旋即,啪的一聲炸得粉碎! 

  五年前,如果不是刑風泄密,明川根本就不會有機會和尚離墨那賤人私奔! 

  所以她會救他?做夢! 

  這世間交易說到底,不過利用二字。 

  姬魅橋重新戴上風帽,巨大的陰影下,她唇邊隨之浮出可怕的冷笑,手中玉瓶突然狠狠砸向那攤碎渣,獵獵碧火頓時燃起,最後連帶著一地新生的竹葉都全部化作灰燼。 

  而她,兀自轉身朝天牢方向走去。 

  * 

  柴房木門合上,室內昏暗無光,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隱隱風聲扑打在紙窗上,發出綿長沉悶的聲音,似遙遠的悶雷滾過心尖,氣氛更為詭異壓迫。 

  孟風雲的勸說,並未對徐太尉起絲毫作用,反而是火上澆油,他根本不想此時回宮。 

  一方角落突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徐太尉一愣,凝眉定了定神,眯著眼試圖看清發生了什麼。 

  他記得尚離墨中毒昏死,那藥效起碼可以支撐三個時辰,如今才過了一個時辰,可是這柴房裡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正暗自思忖著,那個方向徐徐燃起了一隻油燈,火光躍動中,映出一張清冽而孤高的麗顏,那雙眼眸黑如瑪瑙,朗若初陽,其中華彩彷彿凝聚日月山川之精華。 

  「你……」 

  徐太尉定睛一看,登時嚇的大抽一口氣,向後倒退一步,撞在了那柴房的木門上。 

  竟真的是尚離墨! 

  「去呀。」 

  離墨托起那盞油燈,一雙黑瞳靜靜地看著徐太尉此時的失態,她揚眉一笑,婀娜多姿地向著他走去,「去聽聽看宮裡的人,是如何說我的?」 

  「你明明中了軟筋散,怎麼可能醒的過來?」 

  徐太尉驚駭地盯著向他步步逼近的女子,她紅衣款款,膚色光潔如玉,長發傾瀉在腰間,整個人看上去光彩照人,毫無半點中毒跡象。 

  油燈移至他面前,映亮了他驚懼的臉,而女子的眼中似有寒光射出,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忽而,她陰森一笑,道。 

  「我又豈會告訴你真相?其實,你也不必查那麼清楚。宮裡閑言碎語,人人都說我是妖孽,既然是魔障之物,我又怎可能輕易地死去呢?」 

  徐太尉撐大了眼,腦中閃過那個天祭上的流言,頓時面色大變,轉身就欲衝出柴房,可誰知那門竟被人反鎖了! 

  有人聯合了尚離墨,想要將他暗中謀殺! 

  「別白費力氣了,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 

  身後那個可怖的聲音幽幽傳來,徐太尉更是拚命捶打起了那扇門,甚至抬腳踹去,可那門偏生紋絲不動。 

  「聽說過,報應,二字嗎?」 

  微弱的燭火出現在他眼角的余光中,女子的話語溫柔的像是在寬慰他的倉惶,離墨眉眼一彎,輕蔑地看著徐太尉的狼狽樣,殘忍地冷笑起來,「現在輪到你了,徐太尉!」 

  額角冷汗滲出,徐太尉心一橫,乾脆回身瞪著離墨,他頸間爆出青筋,咬牙道:「你怎麼會認識我,你根本不應該認識我,你到底還隱瞞了世人什麼秘密?」 

  協助長孫一凡的事,是尚府滅門之後多年才發生,可尚離墨都已經失蹤五年,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 

  這女人,果真古怪! 

  「這,便是我異於常人之處。」 

  離墨冷眼打量著身前的徐太尉,餘光卻聚攏在紙窗外的一抹黃色亮影上,她唇邊飛速掠過一個莫測的笑意,隨即消失,目光落至徐太尉心口,她笑道。 

  「我會讀心術,我能看穿你心中所想!」 

  「那你倒是說說,你都能從老身心中窺見何事?」 

  徐太尉陰險一笑,此時他面色已恢復平靜,眼中折射出一股犀利的狠意。 

  他本不信鬼神,更何況這小丫頭片子才幾歲玩意,居然也敢跟他斗,剛才是自己失態,才險些中了她的奸計! 

  「徐太尉請稍等,且讓我來替您算上一卦!」 

  離墨一看那賊人居然主動向她詢問起了讀心術,當即無聲輕笑,這倒是省了自己不少後事。 

  她要瞄準的正是這孟風雲最得力的主心骨,其餘的小角色可以暫且擱置一邊,日後留著一點點對付也不遲。 

  既然超級大魚已上鉤,她這漁翁又豈有不釣之理? 

  離墨眸子半眯,捻著蔥白玉指,仰著頭像個神婆一般,神神叨叨地念著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咒語。 

  「呼——」 

  舒了一口氣,捏著的長指驟然一頓,她眼中閃過一道耐人尋味的精芒,繼而神色詭秘道,「妥了,我算出來了,我看到了您心底最深處的那件事,但我覺得說出來的話,恐怕會對徐太尉名節有辱!」 

  徐太尉狠狠地盯著她,冰冷地吐出兩字:「你說!」 

  「好吧,既然徐太尉都這麼說了,我可就不得不直言不諱了。」 

  離墨看起來像是極難啟齒的模樣,她托著油燈向後退了兩步,黑沉沉的柴房裡死寂一地,昏黃的火光下,唯有她的影子在草絮上妖異地跳動著。 

  「不知徐太尉可還記得五年前,徐家別院一事?」 

  徐太尉聞言瞳孔皺縮,一幕幕舊時光從他眼前呼嘯而過,衣袖下的雙手不知不覺地攥緊。 

  「裝神弄鬼!看來是有人告訴了你很多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終究做不到天衣無縫!」 

  見她眉眼含笑,孤傲的神色中寫滿了不屑,他眼眸危險眯起,略微發青的嘴唇含著隱忍的怒意,「你想要威脅我,那你倒是說說,我都做了些什麼?」 

  「一年前你還不是太尉之職,你不過是一個官級卑微的臣子,但你的妻子卻是太尉千金,而你,因不滿被她的權勢所壓迫,又不甘放棄榮華富貴,所以你在外面還有一個情婦,叫做柳碧雲。」 

  說著,離墨舉著那盞油燈,繞至他身後,在他耳旁陰測測一笑,「只可惜柳碧雲只是忘憂院的一名藝妓,你為了不讓你的髮妻察覺,特地為她建了一座徐家別院,好讓你金屋藏嬌。」 

  那話語字字如毒蛇撲入他耳中,徐太尉大腦一片空白,鎮定自若的面色旋即被驚愕恐懼吞沒,整個人如墜冰窟,僵在原地。 

  而離墨恍若未見,慵懶地踱步至紙窗前,擱下油燈,面上生出一絲惋惜,低聲一嘆道。 

  「可好景不長,您的夫人最終還是發現了真相,她認為您與柳碧雲身份實屬不符,就算是娶為妾室也會為讓你們徐家顏面掃地,因此她要你把她給打發了,可是她懷孕了!」 

  徐太尉雙拳緊握,一聽這話,氣的渾身發抖,眼中迸發出凌厲的殺氣,幾欲噴出火來。 

  眼前的女子,有著冰雪姿容,有著驚世身手,甚至是豪爽風骨。 

  他幾乎不敢相信在這如此纖細的身軀下,竟會有這般傲世的清冷之心,她的那雙眼彷彿冷月泠泠,眼底卻流動著傾天的怒火,叫人不敢仰視。 

  那種仇恨,如同衝出地獄的冤鬼,足以叫每個人心頭悸然! 

  「既要保你仕途平穩,又要讓柳碧雲不產下徐家骨肉,如此兩全其美的妙計,這世上可為數不多。」 

  離墨側眸,雙目牢牢地盯住他,眼角緩緩蔓延出一絲冷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幾個月前凌鴻煊奉旨親自帶兵去你的府邸搜查軍火,據傳,他空手而歸,而當天夜裡,柳碧雲難產而死,徐家別院突發大火,一夜燒成灰燼!」 

  「你懷疑是我害死了碧雲,借著別院失火,趁亂將軍火偷渡了出去?」 

  徐太尉就像是只被逼急了的困獸,臉部肌肉跳了又跳,充血的豹目從深陷的眼眶中突出,死死地絞著她凜然的面容。 

  「偷渡?」 

  離墨輕笑出聲,唇邊笑意愈加深濃冷冽,「我只想說你怕柳碧雲將你私運軍火一事說出去而已,所以你起了殺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下毒毒死了他們母子倆!」 

  眼光掃過徐太尉的額角,離墨瞭然一笑,那笑容明媚刺目,「太尉大人,你怎麼出了那麼多汗,難道真被我猜中,你一切初衷都是為了偷渡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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