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疑雲,藥方之謎
離墨勾唇一笑,笑容陰森詭異,刑風看了竟莫名膝蓋一痛,險些跪下。
「你……」
千葉門,除了年玄,所有門人都要向兩大尊者下跪,這是門規!
俯身拾起那件披風,抖了抖又重新披上身,離墨抱著膀子看著那人,嘻嘻一笑,「嘖嘖,五年不見,刑大人武功見長,只可惜還是差了明川一個檔次,一次只能攻出八枚暗器。」
垂眸掃過刑風倏然緊握的雙拳,離墨眨了眨黑色大眼,狀若無辜道,「呀,難道刑大人至今都沒練成禁術?那還真是可惜,如此沉魚落雁的一張臉就因為這而被毀容了呢!」
當年,刑風位於第四,長的極美,也極愛美,而姬魅橋因禁術和媚術盤踞千葉門第三,年玄又對明川和離墨偏心的疼愛,尤其是尚離墨。
明明是個從尚府丟出來的小雜種,卻被年玄如親女兒一樣對待,更甚是把千葉鐲此等寶物都傳給了她!
而刑風因慧根不足,即使偷了禁術的心法也無法練成,反倒變的不男不女,不陰不陽。
心中扭曲,最後竟吃裡扒外,動了邪念將千葉門的命脈告知了長孫一凡和孟千尋,這才讓他們有機可乘,來了個裡應外合。
卻在最後,刑風打算全身而退時,被年玄一劍劈傷了臉,終生毀容!
而後千葉門一夜大火不休,年玄也被傳失蹤!
話落,刑風果然瞬間暴怒,他猩紅著一雙眼盯著離墨刺眼的笑顏,手中飛鏢突然飛出。
離墨早有防備,一個旋轉,輕巧如流星掠開,暗器自她臉頰擦過,凌厲的風浪捲起她一頭青絲。
不給刑風時機摸出第二枚利器,她一個飛燕回身,雙腿借力在石牆上一點,便向著他撲殺而去。
一時間,暗巷裡,鐵器交鋒,銀芒閃爍。
兩人身姿如同蛟龍游曳,又輕盈如蝴蝶穿花,隨著一聲砰然悶響,離墨與刑風同時扣住了對方的咽喉,一同撞在了一側的牆壁上。
刑風喘息著冷笑起來,隔著黑紗的眼底卻有著難以掩飾的驚駭,「尚離墨,沒想到你真的沒死!」他瞪著離墨絕美的臉,惡狠狠道,「難道說是年玄那個老不死的,給你續的命?」
離墨眉心微蹙,垂眸不語,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上,七年前,她為嫁給長孫一澈,年玄將那千葉鐲給生生拔了下來。
她從不知道,一向對她疼愛有加,內斂如水的師傅,會如此狠心,會親手做這麼殘酷的事!
「年年,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肯就此和長孫一澈恩斷情絕,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你私自動用千葉門勢力去扶持那男子,甚至三番五次欺騙為師偷偷出山與他幽會,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當年師傅手持嵌滿倒刺的鞭子走到她身前,語氣斬釘截鐵,帶著濃烈的怒火,但是那滄桑的眼底卻滿是痛苦的掙扎之色。
「你若執意,就將受下這十三鞭,然後拔去千葉鐲,永生永世被逐出千葉門,你可後悔?」
「不悔!」
鞭子閃電襲來,而她卻沒有喊一個疼字,至始至終都只說著兩個字:不悔!
她不願放棄愛情,也不願愧對師傅的養育之恩,為此她催動內力親手拔下了千葉鐲,也因此她右手幾乎殘廢,再也使不出千葉門的劍法。
即便如今左手再訓練有素,她都不能與當年同日而語,因為心手相連,劍法的極致在於心劍合一,而那個男人卻傷了她的心。
所以劍一快,她心就會痛,手也再握不穩劍!
而這個令她自廢一臂的男人,最終卻丟給她一把匕首,叫她自裁恕罪。
師傅將她丟出千葉門,拂袖飛快離去,卻在她疼的昏過去之前,留下了一句話:「若有一日你後悔了,我會賜你一次重生的機會。不管你在哪,我都會找到你!」
最後她在瘋人崖里絕望地死去,卻不知過了多久,猛然聽到耳邊蒼狼爭搶骨肉的聲音,恍惚睜眼,冰涼的月光落在臉上,她才驚醒,什麼時候胸腔那顆死去的心臟竟又跳動了起來!
她,又活了過來?
難道真是因為內心濃烈的仇恨與不甘,讓師傅又給了她再世為人的機會?
刑風見離墨不說話,剛想發力,卻見對方一雙沉如深淵的黑瞳,緩緩抬起看向自己。
「與其說這個,不如讓我再看一眼刑大人閉月羞花的容貌吧!」
兩人此時相貼極進,一絲狡黠的笑意劃過眼底,離墨咧嘴怪異一笑,不等刑風反應,就對著他面紗輕吹一口氣。
那一剎,一群烏鴉呱噪地掠過暗巷的高牆,月光自灰黑色的羽翼傾灑而下充盈在刑風臉上,露出了他真實的容顏。
他半邊臉美艷到了無可挑剔,然而另一邊的臉上卻是一條巨型蠕蟲般的疤痕,自額角橫亘至下顎,幾乎斬去了整隻左眼,十分的猙獰恐怖。
「嘖嘖……」離墨微仰著下顎,發出無比痛快的輕嘲,搖頭道,「倒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為了練禁術,居然會這麼捨得對自己的臉動刀子!」
這一下,刑風終於從離墨的譏諷中醒悟,一摸自己暴露在外的半張臉,他發出了凄厲如厲鬼的尖叫,繼而轉為怨毒的咆哮。
離墨眉色一沉,趁他發狂發癲之際,一掌擊向他的胸膛,對方下意識送開手,離墨趁機雙臂一展,后掠而去。
「看樣子,是孟千尋派你來的了。」
刑風在千葉門覆滅后,應該是投靠到了孟千尋手下。
離墨眯眼打量著刑風此刻恨不得吞噬自己的模樣,黛眉輕輕一揚,「你知不知道,你兩現在一個德行?都跟瘋狗一樣!」
「你真的很不討喜!」
刑風捂著半張臉眼中陰光畢露,他盯著離墨,右手漸漸成爪,而那長而利的指甲在夜色下閃爍著淡淡藍光。
他身為千葉門鬼殺,這便是他的絕殺——鬼手掏心!
「你明明是半路出家,卻為何全千葉門的人都待你如此好,為什麼大家都要袒護你,都要疼愛你,甚至就連你逐出師門后,明川和年玄那個老不死的,都如此挂念你!為什麼你會過的比大家都要好!」
「所以你就嫉妒我,串通孟千尋企圖剷除我?」
離墨黑瞳依舊冷漠,聲音平靜無瀾。
「是!」刑風情緒陡然激動,突然厲聲喝道,「我就是嫉妒你,為什麼一切本該屬於我的好事都變成了你的,我一定要毀掉你,毀掉明川,毀掉一切珍你護你之人!」
「那就沖我一人來,你們又想把榮兒怎麼樣?」離墨眸光一厲冷冷掃向他。
「榮兒?」
刑風勾唇輕笑,黑紗下的聲音依舊不男不女,尖銳如陰風,「我們不過奉命辦事,真正想要他命的人另有其人,要不也不會隱瞞你五年。不過很快你們就會在地府團聚了,抱歉,這一場團聚整整晚了五年!」
話落,他身形暴起,右手鋒利的五指如利劍出鞘直取離墨的心臟。
另有其人?
除孟千尋外,還有人要榮兒死?
離墨身形未動,只是冰冷地看著他向自己飛來,眼底隱有捉摸不清的暗光閃爍。
恰此時,兩人背後響起一聲鳳囀之音,旋即一道殺氣如轟雷奔來。
「啪」的一聲脆響,刑風五指指甲應聲而斷,碎甲斷落在離墨腳下,刑風驚怒之下,又左手揮出一爪,拍向她的天靈蓋。
而兩人身後的巷子口,又一道劍氣迅猛地截下他的掌風,刑風則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擊出數丈,重重地撞在了牆上才堪堪站穩。
驚駭地捂住右臂,刑風完全搞不清狀況,剛睜開眼,就見巷子口那處劍氣和飛針同時射來,慌忙擋下幾道劍氣,而那飛針卻快若急電,讓他無影遁形。
眨眼間,就連那呵護有加的右臉都有了幾道血痕,刑風自知是勁敵,無奈之下,摔出一個煙霧彈匆忙躍上牆頭,狼狽逃離。
刑風離開后,巷子里寂靜無聲,頭頂烏雲遮月漆黑一片,空氣里瀰漫著壓抑的氣息。
「刑天起舞,千里追風,五年了,刑風你逃的還是這麼快。」
離墨雙手籠在披風下,黑瞳凝著濃雲下的高牆,半晌又放銳目光掃向巷子口那處黑暗,冷聲質問。
「什麼人?」
「有心助你之人。」
黑暗中漸漸亮起一盞紙燈籠,微弱的燭光下映出一張沉靜如海的麗顏,女人雖略顯病態卻依舊威儀大氣,尖細下顎下的脖子上纏著一根白色絲絹。
目光落在那有些老舊褪色的絲絹上,離墨雙目一眯。
已是春末夏初,雖然夜露偶然會有些陰涼,但也不需要系絲絹吧?
況且,這絲絹看來至少使用超過五年以上。
而女人身後,立著一個抱著劍的侍衛,男人長相倒是平凡普通,只是那劍雖被紅綾里三層外三層包了個通透,看不清本質,卻還是隱有一股雄渾至純的劍氣,悄然流轉。
「楚皇后。」
離墨攏袖望著燭光中的兩人,聲音清而冷。
那夜楚嬛舊病複發,吐血被緊急送回鳳儀宮,如今怎麼會詭異出宮,更是找到了自己的所處之地?
如此一來,她也知道長孫一澈的行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