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鷹家小輩（四）
“咦！讓我看看，那個高傲的白天鵝不正是我那令人討厭的雪丫頭嗎？”
就在眾人一團和氣，把酒言歡之時，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傳來，眾人循著聲音來源望去，隻間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走來，那不是流川楓又是何人？
得到甘霖的傳訊，他立即調轉馬頭，直奔士子居而來，看見自己的心腹下屬委委屈屈的被這群眼高手低的家夥晾在一旁，而他們自己卻在痛痛快快地談笑風生，吟詩作對？
帝國當今千瘡百孔，民不聊生，百姓日用都是個問題，而這群自稱為“讀書人”的家夥一個個在這豪飲胡吹，大談美好之類的東西，粉飾太平，好像看不見那些貧苦百姓一樣，胡言亂語！絲毫沒有半點憂國憂民之心，這樣的士子居，這樣的士子，真的是帝國的未來嗎？他心中對此表示深深的懷疑。
“大人，你終於來了。”
甘霖率先過去迎接他，她知道，他來了，一切都簡單了，在她心中，大人是無所不能的，所以她提前就派人去請他過來了。
“我來了，有我在，你可以放心了，以後做事大膽點，這個以後你找機會多想韓盡學學，要是他，我估計早就上去掀桌子了，還會老老實實站在角落中聽這些臭魚爛蝦的狗屁？”
流川楓一點也不顧及士子們的顏麵，大聲說話，也不管兩位堂兄妹的感受，直接開口就是粗鄙之語，引得甘霖笑了笑，也讓他們都滿臉怒容。
“我道是誰，原來是個連媽媽被人搶走都不敢說話的膽小鬼！”流川雪潑辣地反擊道。
“住嘴！”
這句話是流川雲吼出的，他嚴厲地教訓了這個刁蠻的妹妹一頓，把她罵哭罵走了，因此又獲得了士子們更多一層的敬意，也獲取了甘霖他們這些錦衣衛的一些尊敬和佩服。
“老弟啊，聽說你前些天受了傷，作為哥哥的我本應該去看望你的，不過事務繁忙，一直沒有過去，實在是抱歉得緊啊，不過，看見你為國戍守邊關三年之久，愚兄十分敬佩啊。”
流川雲一臉親切，走過去拉著他的手，一起回到了涼亭之下，並給他倒上了剛泡好的上等茶葉。
“我敬愛的老哥哥啊，三年多沒見，你不僅變得更為英俊瀟灑，沒想到連談吐風度也頗為成熟了，今天天氣好，也有這許多才子佳人在旁，我們兄弟兩可得好好聊聊了。”流川楓立馬變成了一副笑臉，熱情客氣與他以及這群剛剛被他罵的狗血淋頭的家夥打招呼。
“哈哈，那是那是，機會難得，老弟你如今可是大忙人了，聽說最近還事情挺多的，愚兄空有幾分文墨，但可恨不能為家族，為帝國分憂，這點，我不如你啊。”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流川雲可沒有這樣想，當然，在座的士子們也沒有這樣想，他們都知道這是他的謙辭罷了，讀書人也是能為國分憂的，朝廷大臣，幾乎都是讀書人，他們是這樣想的。
流川楓打了個哈哈，說道“是啊，今天不聊這些，家國大事又不是兒戲，要是在這裏三兩句話就能弄好那多好啊。”
“不錯，今天不談國事，隻論平常。”
“我聽說，老哥你有什麽消息，關於那個前朝公主的？”
“不錯，愚兄是有點耳聞。”
“那不知道老哥哥你能否告知愚弟一聲，你也知道，我現在是錦衣衛，正負責調查這事呢，要是能偵破此案，老哥你功不可沒，我一定會在皇帝伯伯麵前為你請功！”
“不過是舉手之勞，不必驚動了皇帝伯伯他了，這事情頗為複雜，我也是偶然間聽到一點消息，但是不太好說。”流川雲看上去頗為為難。
“哦？這是為何？”
“不如，先聊聊其他的，老弟你也沒有怎麽出來與這些士子們交流交流，一上來就是談工作，真是一點也沒有意思啊，”流川雲先生大聲接著轉為小聲在他耳旁說道，“事關後宮以及陛下，我衷心勸告你一句，這事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流川楓親耳聽見後還是感到很不舒服，人家一個孤零零的小女孩都不放過了？雖然涉及到自己家族，但他還是覺得不對，而老師從小就教育過他，是非公道，皆在你心中，豈能因為涉及到自己親人就不管不顧了？他決定繼續追查下去。
“多謝老哥好意，不過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搞個明白不甘心放棄，不如老哥你把那些你知道的情況都給我說說，我一定保密。”
“唉，既然你要一意孤行，那就隨你吧，我是聽我老爸在喝多了後提了一句，‘古陀寺’好像還有一位隱退多年的前朝皇族長輩，那個公主回來就是看望他的，結果不知怎麽消息泄露，導致被秘密謀殺掉了，而那個已經做了幾十年和尚的大和尚也突然消失了，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流川雲眼底一縷光芒閃過，把自己所知的幾乎都告訴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恢複了正常的坐姿，表示這個話題已經說完。
“‘古陀寺’可是長安盡頭的那個百年古寺？”
流川楓不管他，接著小聲了一句。對方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唐卯以及一些膽大的士子們看他們交談完畢，也靠了過來，他對流川楓恭敬地行了個禮，真誠地說道“久聞楓世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在下敬佩不已，以十六歲的年齡獨自去北境帶兵戍守邊關，多次戰敗各種強大的敵人，實乃百戰百勝之大將！後，回京不久，於朝堂提出五條建議，一勞永逸地解決了紅江水患問題，當真是治世之能臣是也！真乃我輩之楷模！”
聽到這個家夥的一通吹捧，流川楓倒是有點意外，他仔細地打量了這個少年一番，發現他長得還頗為俊俏，眉宇之間自有股英氣，顯然是個具有真才實學的家夥，而他的語氣和態度來看，也倒是蠻真誠的，這令他對他有些好感，也對這些士子有了一點改觀。
畢竟是讀書人，聰明悟性高，以後的可塑造型強，帝國的未來棟梁，不過也還是要提前讓他們知道一些正確的為人為官之道才行，所以流川楓溫和地笑了笑。
“這都是在下應該做的，夫子有句話說得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我們這些擁有更多能力的人應該去做更多的事實，而不是整天呆在家中看看花，談談天。”
唐卯再次俯身認真道“楓世子教訓的是，在下也深有同感，百姓乃是帝國之根本，隻有百姓安定平和，帝國方可無憂矣！可惜，在下當今還隻是個準備考試的平民百姓，能做的事情不多，真希望帝國多些像你這樣做實事的人。”
“咦，你這家夥倒是有趣，不錯，能有這種見識，說明你是個大聰明之人，以後前途一定光明萬丈，你叫什麽名字？”流川楓很欣賞這個家夥，有些想拉攏人才之意。
“在下姓唐名卯，字伯虎。”
“不錯，唐卯唐伯虎，以後你要是有什麽困難，可以去錦衣衛找我。”流川楓笑道。
“是，聽說楓世子不僅在沙場上有百種計謀，就是文采也頗為驚人，畢竟是夫子高徒，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聽見楓世子的詩篇？”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是啊，難得有機會，不如老弟你就大展文采，拿出一兩首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作出來，也好令大家開開眼界。”
流川雲說道，他有些被冷落了，作為此間主人，這種感覺他很不舒服，所以想打壓一下這個家夥，他們都知道，流川似乎讀的書不多，文采不好，滿口粗鄙之言。
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流川楓也很高興，他正想著要怎麽去教育這些帝國未來的花朵，機會就來了，清了清嗓子。
“既然大家都想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傳世佳作，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認真用筆記下來！”他大聲囂張無比地說道。
流川雲笑了笑，不過是譏笑，他倒要看看你流川楓到底有什麽本事，敢這樣大吹牛皮，等下你要是沒有非常出色的詩詞出來，那就丟人對到家了，這些士子的嘴巴可是不嚴實的，何況心高氣傲的他們怎麽會忍受這樣的羞辱？
不過有人拿出了小本本，一臉認真，要做筆記，他就是唐卯以及幾個老實的士子。
“讀書人是什麽？是為了什麽？你們真的明白嗎？現在我來告訴你們！”
流川楓站在高台子上，加上本身就長得高大，所以他此刻看上去倒像一尊偉大的雕像，他滿臉紅光，聲音洪亮。
數百名士子有的不為所動，認為他在說廢話，讀書人自然是讀儒家的經典書籍，讀浩然之書，為的不就是入朝為官，封侯拜相嗎？
有的交頭接耳，在譏笑議論，認為他這是在大放狗屁！
有的人則不然，他們是真正在深思，在追問自己的內心，自己是什麽？是為了什麽讀書？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做大官之類的結果嗎？
唐卯有了答案，做官隻是手段，通過官職做事情才是目的，做對百姓對帝國對天下蒼生有用的事情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流川楓目光深邃，飄向遠方，中正平和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想的，反正我老師曾告訴過我，讀書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樣的才是真正的讀書人！”
p?s耳熟能詳的一句話了，不過每次讀到都會有一些不同的想法。
這是北宋大儒張衡渠張載說的，他也被尊稱為張子。
孔夫子說堯舜其有病諸。也是說這種博愛濟世的責任和宏願就算是他們也自覺做不到，有愧於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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