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蘇衍最美好的夢,雲狗地小心機
他拉住她,血又沾到她手上,整個手背都是,他觸電一般收了回來,唇很蒼白,添了幾分病態的嬌弱“不要醫生。”
她蹙起眉梢,但沒有不耐“那你的傷怎麽辦?”
他想說沒事,但止住了。
蘇衍抬起頭,碎發搭在眉骨上,遮了一片陰鬱,他的目光很小心翼翼,極度缺乏安全感,很害怕被丟下,被嫌棄的樣子。
“不要醫生,你可以幫我清理嗎?”
書鳶被他的眼神驚到,她見過那種眼神,是在自己身上出現過。
四年前,她習以為常的眼神,沒有光,又頹廢,但又渴望深淵外麵的光,妄想能照進來一絲絲。
然而,一直沒有。
“可以。”
她站起來,他突然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溫度很低,隻抓了一下,又匆忙鬆開“你去哪?”
他害怕她走。
書鳶把手機放在旁邊桌子上,極有耐心地解釋“我去開燈,然後去二樓拿醫藥箱,我不走。”
蘇衍哦了一聲,又低下了頭,若是細聽,用心了,一定能聽到的聲音裏的滿足和無盡的喜悅。
啪的一聲。
畫室燈光驟亮,他眯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看到了燈光下的她。
滿屋的金光渡在她身上,雖然隻有一個走遠的背影,他還是看的入了迷。
分明知道她不屬於他,他還是貪念深重了。
她這麽好又這麽善良。
為什麽不能是他的呢?
應該是他的才對。
書鳶從樓上下來,他低著頭,整張臉都埋在膝蓋裏,頹廢極了。
她也不叫他,清理過後,拿了繃帶纏著,她沒急著走,蹲到蘇衍旁邊“好在傷口不深,最近不要碰水——”
她話還未說完,他搖搖欲墜地晃了一下,對著地上倒了下去。
書鳶眼疾手快,丟了東西接住他“蘇衍——”
“好累……如果你介意,把我放地上就可以了。”
蘇衍渾身都很冰,她伸手探了一下。
額頭燙的嚇人。
富家子弟的心思她猜不透,不願意去醫院,不願意見醫生,燒成這樣,難不成打算自愈!
“蘇衍。”她把他眼角下麵的血點擦掉“地上太涼,你躺沙發上去。”
他不動,重力都抵在她肩上“讓我靠一會兒,就一會兒。”
真的就一會兒。
等到今天過了,他就再也不貪婪了。
等到今天過了,他就隻待在她身後。
保護她,默默地,喜歡她,也是默默地。
書鳶聲音輕了,人沒動“不去醫院,吃藥可以嗎?”
蘇衍真的很累,很不想說話“可以。”
因為是她,再難受也要給她回應。
她又說“到沙發上躺著可以嗎?”
語氣和之前一樣,他拒絕不了“可以。”
隻要一碰上她,不管什麽事,蘇衍就不是蘇衍了。
他最後把額頭在她肩上抵了抵,然後撐著沙發邊緣,躺進沙發裏,窩成一團,隻是眼睛睜著,低著眸,餘光裏是她。
藥箱裏有退燒藥,她拿出來,往隔壁走。
蘇衍又拉住她,渾身沒勁,他用眼神問她。
這一次,他手一直沒鬆。
她解釋,眸光平平“我不走,我去給你倒熱水喝藥。”
她覺得他肯定是燒糊塗了,所以眼神才會那麽無助,像被之人丟棄的寵物,一分的安全感也沒有。
蘇衍盯著她的手“等我好了,你再走,可以嗎?”
書鳶沒有立刻承諾他,而是談起條件,鄭重其事地說“如果你吃了藥,好好睡一覺,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怪不得他愛的不行。
連談條件都是為別人著想的她,誰又會不愛呢?
蘇衍鬆開她的手“你幫我倒水,我吃藥。”
然後乖乖睡覺,醒來的時候就又能看見她了。
“好。”
書鳶去茶水間倒水。
蘇衍往門口看了一眼,撿起扔在地上的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衍哥,你堅持一會兒,我馬上到。”
“韓競。”他把聲音壓的很低,目光停留在茶水間門口“不用讓醫生過來了。”
這裏有比醫生更能治愈他的人。
不用藥,隻要書鳶就可以了。
“不用過來了!你自己又不能去醫院,難不成——”
“書鳶在。”
韓競的話止住了,停了幾秒,他笑了一聲,好像懂了什麽,書鳶與蘇衍來說是什麽樣的存在,他一直都知道。
是他此生不渝的命脈。
比深海裏的氧氣,沙漠裏的綠洲還要來的重要。
書鳶從裏麵出來,蘇衍把手機扔回原地,躺回沙發上,睜開眼睛麵前是她,閉上眼睛腦海裏都是她的模樣。
她把水杯和藥遞過去“吃完藥睡一覺就好了。”
他沒動,眸子蘊上一層淡淡的霧氣,就看著她。
書鳶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拿著靠枕走過去,扶著他起來“確定不去醫院。”
“嗯。”他認真的盯著她“我不喜歡醫院。”
那裏有他最不好的記憶。
她手上動作頓了一下,但沒問,別人的事情她從不多問一句,她把藥遞給他“那就不去了。”
蘇衍這樣驕傲放縱的男人,生來就是在雲端俯瞰別人,二十歲的年齡,能深思熟慮地把弱點藏的很深,一定也不希望別人窺到一分。
今天的病態軟弱一定是燒糊塗了!
他接了藥,莫名其妙就解釋了,把所有的不堪,弱點全都一股腦兒攤在她麵前“醫院的庸醫沒救回我媽媽,就晚了一步。”
蘇衍的媽媽很漂亮,是典型的病弱美人,身體很弱,但心地很善良,做盡了慈善。
上天沒有好生之德,她病發的那天,因為送醫不及時,沒能就挽救回她。
書鳶眼神軟了,裏麵是憐惜,是同情。
她示意他喝藥,轉了話題“你生病了,把藥喝了,然後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蘇衍把藥喝了,雖然很想看看她,但是沒敢,他低著頭問“要是我在家,就可以早一點送她去醫院了。”
後麵那些不好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他一直怪自己性子貪玩,如果要是在家,如果送去的及時,是不是結果都是最好的。
他也不用把自己名聲傳的那麽髒,就能幹幹淨淨地追求書鳶,然後光明正大地喜歡她。
因為晚了一步,所以他窮極一生都沒辦法趕上。
書鳶一直沒接他的話,因為她也處在深淵裏,自知沒辦法拯救他,她扶著他躺下“頭還暈嗎?”
她對他很關心,是很疏離的那種,他想讓她心軟,哪怕是同情也好“暈,很難受。”
其實確實很暈,但是能忍受,想讓她看到他不堪一擊的樣子,然後心軟,所以,撒了半真半假的謊。
書鳶在他身上看到了幾分自己的過去“睡吧。”
他不閉眼“你會走嗎?”
“不會。”
他閉上眼睛,沒過幾秒鍾,又睜開眼睛看看,然後才舍得閉上眼睛,隻是睫毛顫的厲害,極度沒有安全感。
這個樣子的蘇衍像極了被拋棄的孩子。
“如果你要走,聲音小一點。”
不要讓他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也不要讓他知道,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短暫的做個美夢,夢裏很美好,隻有她和他。
書鳶微微歎息,坐在旁邊沙發凳上“我不走,你睡吧。”
他是真的燒糊塗了。
若是明天他還記得,估計都要捂著臉走路了。
夕陽西下,有很薄很淡的紅霞照進來,落在蘇衍眼瞼下,睫毛垂著,落下一片小蒲扇。
書鳶手機在懷裏震動,她特意調的靜音。
沙發上的人沒被吵醒,睡得很沉,她把畫架移過來,擋住他臉上的光線,也替他擋住了夢中的惡魘。
二樓,陽台,雪落了一地,雪花飄著,凝了有情人的相思在裏麵。
“阮阮。”
對麵是雲陌,在用語氣對她撒嬌。
書鳶對他沒有任何抗力,聲音也跟著軟了“怎麽了?”
蘇衍在一樓,她去了二樓,不會吵到他。
“護士剛剛換了藥,現在背很疼。”
其實不是很疼,他隻是想讓她心軟,關心他幾句,因為他太想她了,細細算起來不過才分開幾個小時。
就好像幾個世紀了一樣。
“很疼嗎?”
她語氣都急了,好看的眉梢攏起,脖子也急紅了。
本來就是打算讓她心疼的,可真的如了願,他又舍不得了,語氣輕浮著逗她“要是你說想我,應該就不疼了。”
書鳶鬆了一口氣,望著外麵的雪,很聽話的說“雲陌,我想你了。”
是真的很想,也是真的貪婪。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不顧一切,什麽都不聽,就呆在雲陌身邊,隨便別人怎麽惡言惡語對她。
就是死皮賴臉地纏著他。
她是滿身疾病的惡人,更沒有未來。
但雲陌有。
就像所有俗套不堪的愛情一樣,經得起風吹雨打又怎樣,還是經不過有情人的心軟和自卑。
她怕,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成了雲陌的軟肋,阻擋了他的未來。
雲陌低笑,聲音順著電話傳過來“可是,我更想你怎麽辦?”
雪色如羽,一點一點侵蝕在她眼眸中,所有的堅強一下被瓦解了,書鳶眼尾紅的不像話,有什麽東西順著滴在手上。
灼的人心髒發疼。
神經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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