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緣分

  阿九三拳兩腳把『吞痰』一群人打跑了，但這個倒霉蛋卻沒有表示感謝，只顧著撿拾地上的吉他碎片，一邊撿、一邊掉眼淚。 

  阿九實在看不下去，他覺得男人這樣很軟弱。在他的記憶里，他只哭過一回。那是他知道自己是個孤兒的時候，之後就再也沒有哭過。 

  因為哭沒有意義，尤其對男人來說。 

  「喂，別哭了。」 

  倒霉蛋不理他，好像聽不見一樣，繼續撿拾吉他碎片，聲音小了一點，但是眼淚更多了。 

  IU過來拉阿九，小聲嘀咕：「一定很貴吧，他的吉他。」 

  「不貴……」倒霉蛋終於開口了，哭聲更甚：「是我女朋友送我的，嗚、嗚嗚嗚……」 

  阿九立刻說道：「那你讓她再送你一把啊！」 

  「分、分手了！」 

  「……」 

  這可著實令人悲傷，阿九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身走回牆邊把買的東西都拎起來，招呼IU：「走了。」 

  但是IU卻不幹了，她為阿九鳴不平，道：「你為什麼不道謝啊？要不是……」IU回頭看了眼阿九，給了他一個名分：「要不是我哥，你會被打死的，知道么？」 

  倒霉蛋抹了把眼淚：「我謝什麼啊？打我那群人也是我們學校的，我等會兒回寢室，還得挨一頓揍。」說著他開始嘟囔了起來：「本來挨一頓揍就行了，現在……以後我可怎麼辦啊？我的吉他、女朋友，我的吉他……」 

  越說越傷心，他悲傷地坐在地上，捂著臉放聲痛哭。 

  阿九看到這傢伙就鬧心，再次催道：「呀，走了，看他幹嘛啊，挺大個男人，還哭？要臉不要了？」 

  「哥，你沒哭過嗎？」IU回頭橫他一眼，蹲在了倒霉蛋的旁邊，問道：「他們為什麼打你啊？」 

  阿九還真想說自己沒哭過，但是想一想，哭過一次也算哭吧，忽然觸動了某根心弦，又不想說了。 

  「我寫了一首歌，在路邊表演，他們在我對面……」倒霉蛋啜泣著，講述了又一個倒霉的故事。 

  原來他和那些追打他的人一樣，都是弘益大學藝術系的學生。但是他考藝術系就不是為了學藝術，他是為了音樂。本來他以為自己會很孤獨，但是到了學校他發現學校里有不少和他一樣想法的人，於是他就興奮了，抱著心愛的『前女友牌』吉他加入了他們。 

  但是不幸的事情發生了，他誤會了。弘益大學藝術系的這些搞音樂的和他不是一路人，他們搞音樂是為了搞妹子。他加入之後，整天嚷嚷著搞音樂，和大家的初心完全不符。很自然的，他遭到了排擠。 

  他也是死心眼，人家排擠你，你就躲遠點兒啊。他不，他倔強，非得跟著這幫人。人家帶著傢伙在操場唱歌，他抱著吉他在旁邊唱，人家帶著傢伙在街上唱歌，他還是抱著吉他在旁邊唱。 

  這麼煩人的傢伙，擱誰誰也得揍他。 

  阿九聽完了之後，就是這種想法。但IU卻不這麼想，她認為這是一種執著。為了音樂吃了這麼多苦，簡直就是榜樣啊。 

  「我送你一把吉他吧。」IU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真的？」倒霉蛋的眼睛里煥發出了光彩，但只是一瞬，又咧嘴哽咽了起來：「不行，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你給我的吉他，沒有愛啊……」 

  確實欠揍！阿九更加確認了，這傢伙泡妞的技術還能再拙劣一點么？怪不得前女友要和你分手！ 

  IU也是笨出了花兒，還勸呢：「沒關係啊，我的吉他很好的，是在美國定製的，一共只有三把，我送給你一把，再給你一個簽名？」 

  「嗯？要不要？」 

  倒霉蛋有些意動，但是嘴欠的毛病改不了，抬頭看向IU，問道：「你給我簽名……你很有名么？」 

  「不是不是！」阿九把左手的袋子交到右手，過來拉起IU，對倒霉蛋喊道：「在我揍你之前趕緊滾，就煩你這樣的，哭哭唧唧的還色心不死？揍你也是活該，滾蛋！」 

  倒霉蛋不解，攤手無辜狀：「我做錯了什麼啊？」 

  「你長得就是個錯誤，留那麼長頭髮幹嘛？還唇釘？晚上扮鬼嚇人啊？滾！」阿九鬆開IU的手抬起來比劃一下，倒霉蛋嚇得屁滾尿流，連『前女友吉他』的碎片都不撿了，撒腿就跑。 

  阿九指著他的背影，看看IU，道：「看到沒，你擔心他就是多餘，跑這麼快，一看就沒咋地。」 

  「哥，你怎麼總把人想得那麼壞啊，喜歡音樂的孩子不可能多壞的！真是……和你說不明白了。」IU哼了聲，扭身就走，阿九緊跟著：「喂，別的先不說，我什麼時候變成你哥了？」 

  「隨便叫一聲，不行啊？是我叫你哥，又不是你叫我姐，是我吃虧好不好？」 

  「哈？你吃虧？」阿九不服氣地頂回去：「幸虧我沒有你這樣的妹妹，上輩子總算做了兩回好事！」 

  「我還不要你這樣的哥呢！」 

  「那是最好了！」 

  彎月懸挂在半空，照亮了這座城市。兩個沒有關係的人，就這樣因為玩笑似的話而有了緣分。 

  …… 

  房子是兩室一廳，但只有一個卧室，另一個是錄音室，還沒裝修，裡面堆滿了裝修材料。 

  卧室當然是主人住了，客廳也被大大小小的箱子佔領。不過這難不倒阿九，他把箱子搭積木似的擺了擺，弄出一個平面來，躺在上面就睡了。 

  沒有被子也沒關係，夏天本來就熱，而且以他現在的功力，冬天睡大街都沒問題，完全沒有影響。 

  但是一覺醒來，他卻發現身上蓋著一個小毯子，而IU已經不見蹤影了。洗手間的門板上貼了一張小紙條，簡單的寫著她有行程走了，幾點走的沒寫，什麼行程也沒寫。 

  阿九把紙條摘下來揉成個團丟進洗手池，忽然想起昨天忘了買垃圾桶。抬手去拿牙刷，看到自己的藍色牙杯旁邊有一個粉色的牙杯，牙刷柄靠在一起，他的視線忽然停頓了一下，嘴角莫名的微微上揚。 

  不管這個房主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又或者她把自己當成什麼人，這種生活還挺不錯的，至少有那麼一點小溫馨。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阿九叼著牙刷回到客廳找到衣服，把手機掏了出來。 

  「喂？」 

  「我今天有KBS的行程，下午2點，見面吧？」 

  「呃……」阿九想了想，泰妍是午飯時候，下午兩點？應該沒有問題。 

  「好啊，見面吧，請你喝奶昔。」 

  「Bingo！你怎麼知道我想喝奶昔啦？」 

  「呵呵呵……隨便猜……」 

  「嗯？」 

  阿九立刻改口，忍著彆扭道：「當然是因為了解你啦。」 

  「唔、這還差不多。有人叫我了，中午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