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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我命搏明天

  每年的金秋十月季節是大閘蟹上市的旺季,也是我們做業務員的人最忙的季節,陪侍陪同的任務特別的多,為了盡快能夠兌現當年對她許下的諾言,我早把醫生的警告忽略不計了,一場生死邊緣的事故讓我明白了生命的意義,當然這場事故以後她再也不打電話查崗了。


  2004年10月上旬,十月的第二個星期六的中午,一撥客人要從上海到昆山陽澄湖吃飯,通知並告知她以後,我便早早的騎著我的鈴木125踏板摩托車趕到約定好的那湖邊的飯店等待,送走了這一撥客人,已經快近一點半鍾了,剛準備騎磨托車回來,突然又接到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上海另一個非常重要的客人日本船公司的bonnie和她的老公及家人到昆山了,那又繼續在那家飯店等候著並通知老板讓廚師加班,等到他們趕到了約定的這家飯店吃飯時候,已經快下午二點半鍾,bonnie的老公是個東北人,一米九的大塊頭,魁梧的身材而且酒量特別的好,其實我已經應酬了第一撥客人,二瓶黃河下肚子已經有點微微醺了,但不管怎麽樣,人家是咱們的財神爺啊,必須得要陪好喝好啊,就這樣又下去了四瓶黃酒,差不多吃完送走bonnie一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四點半鍾了,連續的六瓶黃河下肚,讓我似乎已經覺得有點天旋地轉了,飯店老板讓我在飯店休息大廳的沙發上麵躺一會再走,並給我拿了二瓶冰的礦泉水,約模躺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後,我覺得我要可以騎車返回市區的家中了,畢竟出來這麽久的時間了,心想著出來的時候隻跟老婆說了一下中午陪同客人去吃飯了,這麽晚還沒有回家的話,她應該會要查崗了啊,不能讓她擔心。


  剛騎上摩托車還沒有開出偌大的停車場,掛在脖子上的摩托羅拉v998手機又響起來了,

  “小趙,你在不在昆山?今天台灣集團公司董事長和總經理以及華南區總裁以及台灣三個港口的負責人來昆山吃螃蟹,你參加一下吧”,電話那頭響起了上海華東區總裁王堯臣先生的聲音。


  “王總,我人正在昆山巴城這邊呢,但是中午到現在為止我已經陪完了二撥客人了,我實在喝不下去了啊,而且你們都是集團公司的大領導,我這種小角色就不要參加了吧,謝謝您賞識啊!”,我麵露難為,極不情願的回複道。


  “小趙,不是我要求你參加哦,是公司董事長務必要求你在場的噢,他就在我邊上,你等一下,不要掛哦”


  “小趙啊,您好!我是王立奇啊,我今天想見見你哦,上海華東區的總裁王先生可以不參加,但是你必須要參加,我一定要見見我台北同事跟我說的這個昆山非常棒的同事,可不可以賞個臉啊?!”電話那頭傳過來的是一個我早有耳聞過但是又有感染力的聲音。


  既然如此,那我隻能夠繼續在那飯店裏麵等著了啊,那個老板和老板娘那天對我真的是非常熟悉非常客氣了,半天之內照顧他們三桌客人的生意。當我坐下來的才發現,原來一大桌子15人全部是台灣人,連那個派駐在昆山監視我的駝背都沒有資格參加,他們嘰嘰喳喳講的閩南語,我也聽不懂,隻有我一個大陸人象隻呆頭鵝一樣的坐在那桌子的下口,隻能夠硬撐著敬酒和挨敬酒啊。當我陪同陪侍任務結束的時候,我發現位置邊上居然又多了四個黃酒空瓶子,而此時已經是晚上快9點鍾,剛出飯店的門,董事長王立奇先生見我七倒八歪的準備騎摩托車回家,便要求司機把我單獨先送回家,所有的台籍幹部在飯店裏麵等著,那一幕著實讓我感動。


  迷迷糊糊的我怎麽可能會接受這樣尷尬的盛情呢,再三表示沒有問題後,他們這才同意我騎摩托車回家,並要求我到家後,不管有多晚,一定要電話給華東區總裁王先生報一下平安。見他們走後,我便也騎上車歪歪扭扭的上路了,昆山巴城的湖濱南路那時候是一條雙向二車道的石子路麵,路邊上間隔不遠的地方就有附近的農民在邊上賣各種各樣的農副產品,中午到下午這短短的八個小時內,我整整陪了三撥的客人,喝了足足有10瓶的黃酒,向她提前報備的隻是陪一撥客人巴城吃飯,而現在已經是晚900多了,天色也越來越晚了,趕緊戴上那半截式的頭盔係好帶子,回家心切的我不由的將那輛豪爵鈴木125的踏板車的油門越擰越大,直至擰不動為止,車速也越來越快了……喝了酒的人,對車子的速度是沒有判斷能力的,加上車速快疾風一吹,意識也是迷糊不清的,隻是低頭看了一下車速已經到了90k/小時,就在這時,掛在肚子上的的手機鈴聲響了,一開始並沒有在意,連續響了很多聲以後,意識模糊的我以為自己是坐在汽車裏麵呢,於是順其自然的鬆手去拿掛在肚子上麵的手機接聽電話,一看是她打來的,在電話裏麵隻來得及跟她講了一句話我正在騎車回來的路上,啊……


  然後我就發現自己在一片漆黑的野外,前麵遠處的地方呢,正好有一片亮著光的地方,似乎還有人影在鬼魅的光亮裏麵忽閃忽閃的,那光亮呢是正朝著所站立的前方,其它三個方向左邊,右邊和後麵都是烏漆抹黑的,要朝著那光亮的地方走去,正好有一段上坡的路,似乎隻要走一點點的路就可以抵達了……我心裏麵想著家肯定就是在有光亮著的地方啊,於是我本能的朝著那個有亮光的方向向走去……正當我自己越走越快的時候,聽到身後漆黑的地方有個人在喊我的名字,起先我並沒有在意,仍然繼續朝著光亮的地方走去,然後那個喊我名字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了,仔細想想似乎覺得不對啊,這裏應該沒有我認識的人啊,應該是熟悉的人了啊,於是返回去找找看看再說吧……這是一段我真實的瀕死階段的記憶,仿佛90年代電影鬼片中的情節差不多的描述那樣,我當時真的就是這樣情形。


  我走回過去以後,突然一下子就看到漆黑的周圍站著二個警察,然後邊上的一切突然就全部亮燈了一樣,原來警察打著電筒拿著我的身份證和名片在喊我的名字,核實我的身份呢,我一臉茫然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們倆人,完全不知道怎麽一回事情!其中一個警察看我似乎仍然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立即提示提醒我說你騎摩托車摔倒了。我的記憶仿佛突然間滿電滿血恢複了一般,酒也立即清醒過來了對噢,我在邊騎摩托車邊跟我老婆講電話呢,對,鬆開了一隻手接電話去了!再定睛一看周圍除了警察以外,已經圍觀了不少賣農副產品的叔叔和阿姨。


  “那我的摩托車呢?我還要騎它回家啊!”,我已經感覺不到身體上的任何疼痛了,一心隻想著的還是趕緊回家,我還沒有跟老婆說一下啊!


  “喏……在那個地方!”,邊上一位好心的阿姨雙腳一墊,眼睛一斜,右手努力朝前麵差不多50米的地方指了一下,我借著道路二旁的微弱的路燈光線,看到我的摩托車在我摔倒的這個地方還要向前50米的地方。


  “你不要管摩托車了,馬上跟我去醫院吧,摩托車我們警察會幫你運回來的,你現在立即跟我去醫院,你家裏麵親人的電話號碼,手機號碼馬上報給我一下,我馬上通知他們去醫院等著”,警察那強光電筒照的光看著似乎是紅色的,他們似乎比我還要緊張著急啊。


  車子一邊往第二人民醫院急診科開去,他一邊打電話給我老婆“你老公出了交通意外了,摩托車摔傷了,還蠻嚴重的,我們正在趕往第二人民醫院急診科,你們馬上過來吧!”,而我那智商不高傻的有點可愛的老婆則在電話裏麵跟警察說“不可能的,他剛才還在跟我打電話呢!”,然後我就聽到警察一頓嚴厲的訓斥聲“你覺得我們吃飽了撐著,跟你開玩笑嘛,啊?!”


  當我被二位警察攙扶著送進急診室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傷勢有多麽嚴重渾身上下,從裏到外所有的衣服除了三角褲以外,全部被磨的稀巴爛了,雙膝和肘部關節處的皮膚全部被磨光,都看到裏麵白花花的骨頭,右眼眉毛捎至右眼角和右顴骨這一巴掌大的地方連皮帶肉全部磨的精光,能透過慢慢滲透滲漏出來的血水看到眉骨和顴骨的骨頭,整張臉上的一層油皮包括嘴唇外麵的一層皮全部磨光,滿臉到處都在滲著泥和血,而那頸部的勒頭盔尼龍帶子的地方,差一丁點就割斷了氣管,夜班值班的外科醫生都不敢處理這個地方的傷口,生怕稍微一擦拭就會割裂氣管……


  當她抱著兒子和嶽父嶽母一臉著急的趕到第二人民醫院的時候,滿臉的驚恐萬狀,未滿二周歲的兒子更是不敢相信這是他的爸爸,更要命的是令人厭惡的嶽父,進了急診大門看到如此慘狀的女婿,非但沒有一句撫慰和關心的話,還要站在邊上帶著不屑眼神辱罵一通“你活該!……”。本來醫生用酒精藥棉擦拭傷口時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的我,經他這麽一番辱罵,我委屈的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淚水夾雜著不停滲出的血水滑落在滿麵血汙的臉龐,內心的疼痛已經完全掩蓋了酒精殺毒的疼痛,不是為了這個家,不是為了家人將來有個更好的經濟基礎,不是為了兌現當年對你女兒的諾言,我也不想忽視忽略醫生的多次警告去陪客人啊!我無法想象這個站在我麵前我叫他爸爸的人怎麽會如此絕情無義!

  “怕疼,誰讓他喝這麽多喝的啊?!又沒人逼迫他去喝酒,阿對?”,站在邊上的嶽父還要說著那些傷疤上麵撒鹽的話。淚水順著血水夾雜著剛剛擦拭過酒精棉花的酒攪合著慢慢的滴落了下來,嶽母站邊上朝著嶽父吼叫“孩子都這樣了,你還要落井下石,你阿有點長輩的樣子,阿有點人樣子啊?你不想來看的話,那你就滾回去!”,我順手抓了一大把濕的酒精藥棉,眼睛直勾勾的瞪著他,自己把那勁部差點割斷氣管的位置擦拭了起來……而那急診的醫生則趕緊嚷嚷,你不要亂動,這個部位最後要會同呼吸科(內科)一起處理。


  嶽母則一邊製止嶽父無理的態度,一邊跟我老婆商量這麽重大的事情要打電話告訴我遠在老家的爸爸媽媽,而我一聽立即就急了,立即跪在地上求我嶽母“媽,我今天隻要不死,求你不要告訴我媽媽,我媽她身體不好一直吃激素藥維持著生命體症,她吃不消扛不住的,等我恢複好了以後,我自己告訴我爸爸媽媽,求求你們了!”。嶽母和老婆同意了我的請求,而老嶽父則還在邊上不停的罵罵咧咧,最後連醫生都看不下去對他下“逐客令”了“除了他老婆和警察在場以外,你給我出去!”


  當天晚上我就被送進去一級監護病房裏麵,那天晚上不知道是醫生給我用了鎮靜劑還是我自己實在太過疲憊太累了,我感覺那是我來昆山這麽久,睡過最好的一個晚上,那是一種舒心的睡眠,那是一種奢侈的享受,那也是我的一個夢。


  第二天早上嶽母和老婆抱著剛剛會說話的兒子來醫院看我,讓他喊爸爸,他則嚇得趕緊躲避開來不敢看我一眼,還說“這不是我爸爸”;我那腦袋開始水腫發脹,有平時二個那麽大,罵人家豬頭的粗話,正是此時我的樣子!嘴唇和臉上麵的油皮層在恢複重構的過程中,都崩的緊緊的,連嘴巴張開吃東西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用陶瓷的湯匙勺好一勺米湯吹涼以後,再慢慢轉過來,讓米湯順著湯匙的凹槽慢慢的流到隻能夠微微張口的嘴裏麵,滿是焦慮的她一邊嘴巴也同步微微的張開,一邊喊著小心燙到……看著眼前的一切,思緒萬千,想著差點就見不到她們母子倆,想著家中殷切期望的爸爸媽媽,還有嶽父那尖酸刻薄的話語和鄙夷不屑的眼神,淚水不禁悄悄的再次滑落眼眶……


  沒過幾天,上海總公司的王總和駝背陳賤元先生過來探望我了,第一次讓我感到心寒的是我為了陪你們這幫台巴子才喝了這根本不應該喝的第三場酒,要不然根本也不會差點見不到老婆家人,而這二個台巴子居然隻拎了一點點的東西來看我,那袋裝的禮品盒子裏麵明明是裝二小盒的,他們居然可以隻要店家賣一小盒放在袋子裏麵,直到我出院時我老婆才發現這個事情;更要命的是出院後的醫藥費,這二個二貨居然不給我報銷,因為當時並沒有給分公司這邊員工繳納社會保險,我一怒之下一封郵件寫到台灣董事長王立奇那邊去了,王董事長當即責成他當周就給我報結了這事情。


  如果這場婚姻給我帶來的隻有無盡的傷害的話,那至少也讓我體會到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自知,不管怎麽樣,畢竟我是家裏麵的頂梁柱,無論如何,我不能夠倒下,關鍵老婆房子還八成新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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