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惆悵的初戀
主僕二人穿過院落來到楊菲的門前。楊博指了指門邊的位置：「你給我在這裡守著。不管是誰，都不準給我放進去！」
易天點頭站在一邊。楊博飛快的走進門去，然後把客廳的門合上。楊菲剛在裡屋一個靠牆的炕桌上坐下，書頁還沒有翻開，楊博已經一頭撞了進來，坐在她的對面呼哧呼哧喘氣。
「這是怎麼了？」看看楊博緋紅的臉色，楊菲一陣不解：「這才剛剛離開不到一會兒，又巴巴的跑過來做什麼？就算是姐弟情深，也不用跑得這麼勤快吧？」
「我有天大的事情跟你商量。」楊博慢慢的平靜下來，又恢復了一點慣常的從容：「這件事情太大，所以我急躁了些。」
「嗯，你這樣的情形還真不多見。」楊菲點點頭，倒了一杯茶水給楊博遞過去：「喝口水，慢慢說。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嘛，這麼著急幹嘛？」
易天站在門口，百無聊賴的掃視著院子。旁邊的偏房裡傳來一陣悅耳的嬉笑之聲，應該是那些丫頭婆子們在分享楊博送來的野味。
月光淡淡如水，遠處有燈光點點和嘈雜之聲，那是繁華大街上入夜卻依然熱鬧的街景。
門帘一挑，一個利落的小丫頭匆匆向這邊走過來。來到易天身邊剛要掀起門帘，被易天伸手攔住：「小喜姐姐，大小姐和四少在商量要緊的事情，不讓任何人進去。」
小喜停住腳步，抬頭看了他一眼：「你是四少身邊新來的長隨吧，今天白天你替四少出了一口氣，看來是個不錯的人。」
易天往旁邊讓讓，讓小喜站到自己身邊，兩個人開始聊天：「我今天剛剛進府，什麼都不懂。那個六少爺讓我搬石獅子，我就搬咯。」
「你一看就呆呆傻傻的不伶俐。」小喜捂著嘴低聲笑了起來：「這些大家族裡的事，你剛來當然不懂。不過不懂也好，忠心跟著主子，自有你的好處……」
「你說什麼！」楊菲雙眼圓睜，不可置信的看著楊博：「你的意思，你無法踏入修真行列不是因為資質，而是有人陷害？」
「嗯。」楊博沉重的點點頭：「還是易天今天一番話給了我啟示，讓我忽然想起當年的一些事情……」
他把易天的說法向楊菲說了一遍。聽到什麼配種、閹割這些粗魯的言辭，楊菲臉色一紅，低聲罵了一句：「狗嘴吐不出象牙！」
「就是他的這種說法引起了我的注意。」楊博對楊菲的斥罵毫不為意：「這不正是我當年的真實寫照嗎？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忽然得了一場怪病，連續一個月不能下床、不能吃鹽，身體軟軟的沒有力量？」
「怎麼不記得？」楊菲點點頭：「那時候醫師說的很嚴重，我還日夜不停在你身邊照顧了好久呢。」
「現在想起來，我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楊博臉色露出憤懣的神情：「我記得在生病之前的那幾天，當時的管事簡叔從家鄉省親回來，帶來了家鄉的特產辣雞干。我小時候嘴饞，把他帶來的特產吃得乾乾淨淨。結果沒過多久，我就忽然得了病。」
「自從那場病後。我的體質就出了問題，好像經脈忽然被堵塞了一樣。」楊博冷冰冰說道：「後來請北城最著名的大夫駱華過來檢查，他也只是說受了風寒，慢慢將養就好。可是我那時候身體多好你也知道，又在夏末秋初的時節，怎麼可能突然受風寒呢？」
「如果專門拿出來分析，此事確實蹊蹺。」楊菲的臉上彷彿罩上了一層寒霜：「我記得沒過多久，簡叔家裡就出了事情。他匆匆返家去處理，結果一去不回不知所終。家裡派人去查問，簡叔一家十幾口，居然一夜之間走了個乾乾淨淨、沒人知道他們到哪裡去了！」
「只是不知道簡叔是做了虧心事離開避禍，還是全家被人滅了口！」經過這麼多年的人情冷暖，楊博早已有了洞徹世情的洞察力：「到了現在，此事也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怕也未必。」楊菲冷冷一笑：「簡叔不在了，有一個人不是還在嗎？」
楊博心中一動：「你是說……駱華？」
「嗯。」楊菲點點頭：「駱華這兩年年事已高，已經不出來診病了。不過他們家的醫館倒是越辦越大，成了北城醫館中的翹楚。」
「這件事既然有了一絲線索，就不能輕易放棄。」楊博默默思忖著：「此事要想查出一點端倪，就要從這駱華身上下手。如果能夠弄清楚當年到底他們使了什麼手段，對症下藥、我的經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必須趁著他還沒死，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楊菲點頭：「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去和他見面，給他來個猝不及防。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一個人更加隱蔽。」楊博站起身來：「這件事你我知道就好了，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你去怕有危險。」楊菲露出擔憂的表情：「你現在沒有修鍊……」
「我帶上易天就好。」楊博一笑：「這小子是個福將，必定會給我趟開一條大道。」
「也好，你們小心。」楊菲沒有起來：「我就不動了，在這裡等你的消息。」
「放心。」楊博出了裡屋，拉開門走了出來。易天正靠在牆上和小喜嘀嘀咕咕聊天，看見楊博出來急忙迎了上去：「四少。」
「你還真是個自來熟，這就聊上了。」楊博打趣一聲：「明天再聊吧，你跟我走。」
「四少慢走。」看著易天跟著楊博走了，小喜抿嘴一笑，走進屋子去楊菲身邊侍候。
出了楊菲院子，楊博帶著易天走到一處圍牆的暗影里停住腳步。易天詫異的看著他：「四少，你是要在這裡方便一下嗎？」
「方便你個頭啊，你怎麼這麼聰明？」楊博拍了易天后腦勺一下：「現在有件要緊的事，我要去辦一下，可是不宜聲張。你跟我一起去吧，要是遇上了危險你也可以單騎救主。」
「嗯。」易天點點頭：「救不救得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死在四少前頭就對了。」
「真是烏鴉嘴。」楊博又打了易天一下，胸中泛起一股溫暖的氣息。突然有了易天這樣憨厚又有偉力的屬下，他的心情忽然變得明朗起來，似乎再也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擋住他前進的步伐。
駱家醫館就坐落在一條繁華大街上。現在已經華燈初上，但依然有不少病患在醫館進進出出。本著為病患服務的精神，駱家醫館一般到子夜之後才歇業，而且還會專門安排值夜醫師，以免遇上緊急病患耽誤病情。
有了這份慈悲胸懷，加上駱家祖傳精湛的醫術，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買下了醫館後面的一片房舍，成了北城極有實力的世家之一。
楊博帶著易天來到駱家醫館門前，沒有從正門進去，而是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進了小巷百八十米，一個小小的角門虛掩著。楊博帶著易天推門走了進去，然後又把角門合上。
「四少，你對這裡蠻熟悉呢。」易天小聲說道。
「那是。」楊博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這裡埋葬著我的一段初戀。當年我每天在這裡玩耍，和駱華的孫女玩的很好。後來我成了廢物，為了不耽誤別人，就不好意思再來了。也不知那個小丫頭，現在情況怎麼樣……」
帶著一絲淡淡的惆悵，兩人已經拐彎抹角來到了後院，出現在東北角上的一個院子里。院門隨意的開著，院子里並沒有什麼人。正午的卧室里點著昏黃的燈光，有老人的咳嗽聲傳來。
一陣低低的細語，是一個女子在說話。
楊博反手把院門閉上，帶著易天走到正屋門前，然後拍了拍門口的封邊。裡面有人聲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走到門口，挑起門帘走了出來。
「是誰，這麼晚還過來？」一張帶著淡淡哀傷的俏麗臉龐出現在主僕二人面前，雖然清瘦，但是依然掩飾不住動人的風韻，
「楊~博~！」一聲低低的呼喚，女孩一下子捂住嘴巴，眼睛變成了淡淡的紅色，似乎有一汪清泉要湧出來。
「小妹。」楊博低頭摸了摸鼻子，掩飾住自己的失態。沉默片刻，他才再次抬起頭來：「我要見你家老爺子，你替我稟告一聲。」
女子默立片晌，然後扭頭進去。幾聲細語之後，劇烈的咳嗽聲又響了起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楊博，進來吧。」
楊博挑開門帘走了進去。易天跟在他的身後，來到裡屋卧房門前。楊博朝他點點頭，自己走了進去。易天悄聲站在門邊，靜立如一尊雕塑。
「駱爺爺。」看著病榻之上已經蒼老憔悴的身影，楊博心中五味雜陳、深深拜了下去。
「你這小子，這麼多年居然都不來看我一下。」駱華苦笑一聲，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你跟小妹關係那麼好，忽然斷了往來。我看小妹每天悶悶不樂，是不是因為你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