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崇景故事 劉湛沐恩
看著遠處丙丁離山冒出的濃煙，混雜著嘶叫聲，整個景象著實令人心悸。
“苗……苗民……苗民來了！苗民來了！”巴青達絡聖喀等人喊著。看到這群極度原始的古苗人在如此災難麵前，並沒有形成統一的應急響應，薛讓頓時感到彷徨。
公子苗涯將自己帶來這裏的目的如今已經很明確，就是為了讓他帶領苗人北上回到華夏皇朝。其實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此消彼長的過程，這樣一來，既可以增強華夏王朝人類抵抗苗民的實力，也可以一定程度上削弱相繇爪牙的勢力。
“國主！”薛讓定下神後，大聲疾呼道。
“壯……壯士？”巴青達絡聖喀無助的看了看薛讓。
“如今顧不得許多，我們隻能趕快啟程北上了。”
“可是.……可是華夏皇朝……”
“顧不得許多，北麵過了青陽江，就離青陽州不遠了，那裏不管怎樣，也都是人類的居所，不會比苗民更加危險。”
“嗯……好，好，我們聽你的。”急迫的形勢容不得巴青達絡聖喀再細細研究，權衡之下，隻能聽從薛讓的建議。
其實，這股黑煙，是苗涯本人與邪神相繇做的最後一次抗爭。本來他認為可以控製住苗民發動的攻勢，不過離開古苗人的居所後，自己便如清羽一般被吹到了丙丁離山。在那裏，由相繇的屍骨化成的怨氣早已經按捺不住，急切地相繇回歸到“自己的肉體”中。
在經曆了自己最後的人性的掙紮後，苗涯最終還是完全被相繇附體。不過，這位曾經的骨國侯公子，在曆經了三十餘年的人生中，大起大落之餘，最終還是讓自己保持著一顆救世救民的仁心。
雖然相繇如願進入到苗涯的身體，不過苗涯也在臨終前用“犼魂”內的貪狼將身體釘在了丙丁離山的朱雀峰上。也就是說，雖然相繇如願複生，卻暫時為貪狼所製。剛剛的濃煙和嘶叫，也是相繇對苗涯給自己造成的困境的極度不滿。
隻不過，世人並不知道，苗涯的“意外成功”，隻是減緩了相繇真正現世的腳步，他所攜帶的災難，隻是要晚一紀方能真正到來。
不止鹿吳山林這邊，相繇暴怒的這股濃煙即使是遠在華夏皇朝北部的定國也能夠依稀可以感知。才送走吳錦衣沒多久的劉湛站在駿遠城上，看著南麵遠處的天空中詭異的黑幕，心中不免有些不安。
“主公，你也在看著南方嗎？”如今已經作為劉湛倚靠智囊的謝語堂被人抬上城牆，來到劉湛跟前。
“謝先生，你說這個世界上的神明既然存在，為何千百年來並不曾出現，這幾年卻頻頻出沒？”
“這種事情遠非人力所能及，我覺得極有可能是什麽東西出現，將神魔匯聚到了一起，引誘他們重返人世間的。”
“重返？”
“嗯，傳說其實軒轅氏族本就屬於神族，隻不過後來軒轅黃帝見萬民深陷爭鬥水火之中，便下界一統華夏，建立華夏皇朝。不過對於軒轅國人下界平亂，其他神祗自然也極為覬覦。眾神都希望能夠在人間分得一杯羹，占據自己的領地。所以在以軒轅黃帝為首的軒轅國人，在恩威並施之下，也算和各個神過的神祗有所約定。”
“什麽約定？”
“不得而知了，其實這也是早年我曾師從姒普先生，從他那裏知道的。”
“不過.……我總覺得姒普先生臨終時曾經對我說的話有所指，隻可惜在下才疏學淺，不能領會先生的意圖。”
“主公切不可妄自菲薄，不說其他，隻說眼下，主公繼位之初，便在短短數年裏恩服長城以北的镔鐵國，不可謂才疏學淺。”
“先生謬讚了。可是先生，如今南方的相繇如果真的入侵華夏皇朝，恐怕絕非我定國和骨國兩國能夠抵禦得住的……”
“是啊.……如今的華夏皇朝各國之間多少還都心存芥蒂，加上外族……”
“對了先生，今天早上接到奏報，說是華夏皇朝的國相高乙存已經死了。”
“什麽？那皇朝親國內部如今是誰主政呢？”
“據說是有個叫種道全的被封為皇朝的兵馬大都督，何文權大學士負責內政這塊。這兩個人先生可曾了解嗎？”
“何文權我倒是知道，這個人也是個正人君子，當初我在漢水城的時候，也正是虧得此人及時通知南越國王世子錢勝潮，方才讓我逃脫了高乙存的謀害。隻有那個叫種道全的……老夫的確是沒有聽說過。”
“聽聞這個種道全當初是已故平陽城城主顧守全的手下偏將，連副將都算不上，隻是因為在當初漢水城被韓卓和苗不遺圍攻時出力甚多，才被高乙存看上得到提拔。”
“嗯……不過主公切不可小看此人。畢竟此人是高乙存欽點的接班人，而且老夫聽說此人在和韓卓交戰過程中，曾經隻依靠一千人便大破韓卓的八萬大軍，同時還俘虜了數
千敵方兵士。”
“哦？漢水城居然有這等人物？”
“是啊.……當初在漢水城之時，大學士何文權也曾對我說過，高乙存不知何故，十分忌憚主公你，所以.……”謝語堂數次提及高乙存之時，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了當初被高乙存請到國相府，自己被斬斷雙腿的可怕經曆，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謝先生？”
“主公.……”一個寒噤過後，謝語堂似乎想起了什麽事。
“怎麽了，謝先生？”
“當初我被韓卓斬斷雙腿之際，韓卓曾被高乙存支開，那時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屋內，高乙存曾說先主公曾經背叛於他……”
“先生何意？”
“先主公當年晉位定國公之時，那個時候的高乙存還隻是個不知名的‘小人物’。這麽多年來定國因為先皇軒轅崇義的死又不曾和皇朝親國有過什麽往來，何來先主公背叛高乙存？難道.……”
謝語堂的一番自問自答的說話，讓劉湛想起了當初遠征塞北之時，耶律啜裏隻向自己講述囚牛往事之時，曾經提到過高乙存曾經和姒普一道在塞北出沒。
“謝先生，歐陽靖先生，也就是姒普，真是當初軒轅玉秀手下的國師兼國相嗎？”
“是的.……而且姒普先生似乎非常喜歡軒轅玉秀西的大兒子.……等等，主公，你的意思是？”
“高乙存就是軒轅崇景。”
“那這麽說來，當初他對我說先主公背叛於他就可以理解了，畢竟當初先主公因為軒轅崇景的日趨乖張暴戾，在皇位爭奪戰中倒戈向了弟弟軒轅崇義。”
“對，不會錯，高乙存的確就是軒轅崇景。可是.……如今軒轅崇景已然死去，我們就算知道這個秘密恐怕也沒什麽價值了吧。”
“或許吧，可是既然高乙存是軒轅崇景，那他為何會如此盡心竭力地輔佐軒轅崇義的兒孫兩代人呢？以他和崇義的切齒仇恨，不應該會如此恭順地侍奉崇義的後代。”
“嗯……先生如是說，那軒轅崇景的死遠沒有那麽簡單了。既然他們是軒轅國人的後代，那麽身上流淌著神族血統的他們死了之後也不會有那麽簡單。”
“可是曆代軒轅氏國君似乎……對，姒普可以說是古往今來不出世的聖人，可以說，能夠最接近上蒼的人，恐怕非此人莫屬。”
“先生，看來我們還是有必要叫人去調查下‘血楓林’這個地方的，既然歐陽先生臨終之時如此惦念這個地方，肯定不簡單。”劉湛頓了頓，繼續念叨著：“血楓林……屠龍……龍指的是誰？”
“龍者自然是擁有王者氣度之人，難道是當今的皇上嗎？”
“什麽？軒轅昭？”
“軒轅崇景為了立此子為帝，竟然將他的父親軒轅立輝廢黜，極有可能會有更深層的用意。”
“那先皇軒轅立輝現在何處呢？”
“不知道，當初軒轅崇景廢黜立輝之時，就已經將他秘密隱藏，恐怕如今能知道軒轅立輝下落的當今世上不會有幾個人。”
謝語堂說完，他和劉湛看著南麵遠處已經悄然散去的黑幕，雖然不知道相繇什麽時候會染指華夏，但是心中總是有很多揮之不去的陰影。相比於相繇，劉湛此時更想麵見軒轅立輝，他總是有感覺，軒轅立輝將會對他以及對整個華夏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正當劉湛因為軒轅立輝的去向不得而知之時，和謝語堂談話沒過兩天，定國收到了軒轅皇朝的皇帝明詔。明詔表示為了安撫定國公劉湛，特將軒轅皇朝公主軒轅聆月下嫁於定國公劉湛。
負責傳召的是種道全如今的手下副將李谘以及軒轅昭身邊的紅人黃文瀚，這一道明詔瞬間讓劉湛等定國一眾摸不著頭腦。
“敢問上使，在下已然婚配，為何還要將公主殿下下嫁定國？”劉湛起身後，問了下負責傳召的兩個人。
“哎呀，定國公啊，這是皇上賦予你的天大的恩賜，自然是為了答謝你上次協助皇朝夾攻苗不遺的功勞嘛。”沒等李谘回答，黃文瀚搶先說到。
“李將軍，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那聆月公主應該尚未成年吧？”在劉湛一旁的謝語堂對此道明詔不無懷疑。
“謝先生，可否借一步說話？”從被斬斷的雙腳，李谘很容易認出了謝語堂。
謝語堂點點頭，便讓李谘將自己推到了一邊，李谘小聲地對他說道：“謝先生，在下李谘，從漢水城出來之前，大學士何文權先生和種道全將軍曾經委托在下給先生您帶個話。”
“怎麽？”
“其實種將軍和何大學士也是出於無奈，當今聖上荒淫異常，時常覬覦自己妹妹的美色，二人實屬逼不得已，方才想出讓公主下嫁定國公的主意。”
“那公主今年多大了？”
“十四歲。”
“啊？這麽小嗎？”
“是啊
，不過雖然公主隻有十四歲，但是她的美貌已經明顯看得出來。如今的皇上每每想起每每的容貌，都會和大學士以及種將軍提出要將妹妹接回皇宮的要求。為了避免發生這等荒唐之事，讓天下人恥笑，何大學士和種將軍方才以定國公護國有功為名，將公主下嫁。”
“哦……原來如此……”謝語堂沒有再多說什麽，既然是何文權的囑托，自己也不好推辭。而且如果定國不接受這個“恩賜”，那以軒轅昭的暴戾荒淫，必然會想方設法染指妹妹，同時對定國也會有所影響。
“這樣，兩位上使可先在駿遠城小憩兩日，再行回去。”
“定國公，皇上的意思是既然是公主下嫁，還希望定國公能夠表現出應有的誠心誠意，親自前往漢水城拜謁謝恩，並親自迎回聆月公主。”其實這道“命令”並不是出自軒轅昭，而是何文權生怕此事遷延日久，自己無法控製軒轅昭，這才讓李谘到達駿遠城後催促劉湛前來漢水城。
劉湛聽到李谘的要求後，不免吃驚，極力推脫：“兩位上使，聆月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在下以為不可操之過急吧。否則也是對皇上和公主的不敬，不如二位小憩兩日之後先行回去，待在下收拾停當再行計議也不遲。”
劉湛的一番推脫其實無疑是想推掉這門親事，畢竟如今的自己已經成婚，又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對於謝欣婷的這份忠貞感情劉湛打心底裏一直沒有變過。
“定國公，雷霆雨露，莫非天恩，如果您執意推諉，不去漢水城拜謁的話，恐怕難免會步令尊的後塵吧。”李谘知道無法用道理說服劉湛，隻得搬出當初劉晨的故事來恐嚇。
畢竟還是相對年輕的劉湛聽到這話，自然臉上露出不悅之色，正想冷冰冰地回絕，卻被謝語堂攔下：“兩位上使，我家主公卻是怕倉促之間會慢待公主殿下。這樣，依老夫看，兩位上使不如先行住在駿遠城驛館中，老夫和我家主公商定後立即準備謝禮，不日隨即和兩位上使一同前往漢水如何？”
李谘和黃文瀚被謝語堂的一頓勸說，方才放下心來，劉湛也知道謝語堂如此解圍肯定另有用意，隻好就著謝語堂的這個台階也下了台。
送完兩個使者回到驛館後，劉湛和謝語堂也回到了定國公府。劉湛特意讓謝欣婷出來為自己和嶽父奉茶，希望當著麵能夠說清此事。
“先生，您為何要答應他們？”
“主公，女兒。”謝語堂看著劉湛夫婦，將李谘早先單獨對自己說的話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與了二人。
“既然何大學士這樣說，爹爹這麽做也是不無道理的。”素來文靜的謝欣婷自然通曉事理，說這話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劉湛。隻見對方被自己看一眼之後，頓時臉紅起來，似乎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一般。
“主公，我覺得爹爹還是相對要理性些。”謝欣婷說著走到劉湛身邊，將手搭在了劉湛的肩膀上，安慰著說道。
“欣婷，我不想自誇我自己有多專一或是對你忠貞不渝。不過如今的我委實認為有你和咱們的兩個孩子在身邊陪著，已然心滿意足了。個人家庭方麵，我實在不想再多生出不必要的枝節出來。”
劉湛的話說的很是委婉，不過從他的話中，謝家父女能夠聽出劉湛的本意。謝語堂聽了劉湛的解釋之後，心中更是欣慰不已。
而謝欣婷這邊，早已經明白劉湛的心意，聽到劉湛能這麽說更是心中暖暖的。
“主公，賤妾雖然知道主公的心意，但是賤妾絕對不是無理取鬧之人。作為一國之主，三妻四妾本就很是尋常，希望主公千萬不要因為賤妾多心。”
在謝語堂和謝欣婷的輪番勸說下，過程中謝語堂又將其中利害關係向劉湛說明，劉湛隻是勉強答應先將軒轅聆月從漢水城接過來，至於其他的事，以後再行商議。
“就這樣吧，我已經決定了。至於前往漢水城的事，我親自去，正好我也想見識下漢水城和城內的人物。”劉湛攔住了謝家父女的勸說，斬釘截鐵的決定道。
“什麽？”謝語堂似乎沒有明白劉湛的意圖。
“先生，我剛剛想了想，我答應接受這份‘恩賜’，根本的目的就是想親自去趟漢水城。”
“不可！堅決不行！”之前以身犯險過的謝語堂對於劉湛的這個要求極其不讚同，畢竟劉湛不僅僅是他的女婿和主公，在他自小的時候，謝語堂便將劉湛視如己出，嗬護有加。如今劉湛想要親身犯險，謝語堂說什麽也不能讚同。
“先生！”劉湛的態度異常的決絕，讓謝語堂根本找不到勸說的話語。
“主公.……為什麽？”
“先生，記得前兩日我們的談話麽，既然如今華夏皇朝已然動蕩不安，底下又暗流湧動，我覺得我有必要見見軒轅昭，以及那個叫種道全的人，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劉湛說著，正了正坐姿，嚴肅的神情表達了他的堅決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