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皇龍祭劍 血漫軒轅
嵯峨雪來到漢水城不到一個月,便“順從地”和軒轅昭成了親,婚事辦的至少麵子上看來很是喜慶。
本來軒轅昭是很抵觸這位新晉的皇後的,可是在新婚之夜揭開蓋頭之後,卻被嵯峨雪與生俱來的妖媚所吸引。早先聽人了解,自己後來又親眼看到軒轅昭毫無下限的荒淫無度,嵯峨雪縱然性格外向開明,也無法接受與這樣的男人同房。結果,本來新婚之夜想要體會一把真正的新郎的快感的軒轅昭被嵯峨雪嚴拒。由於軒轅昭天生的不諳文武,文章道德武功都不盡如人意,在自小習武的嵯峨雪麵前,根本來不了霸王硬上弓這套。
久而久之,軒轅昭雖然垂涎嵯峨雪的美貌,但是卻實實在在地無法得到對方的身心,也就慢慢變得冷漠起來。不過,在內心深處,嵯峨雪仍然是軒轅昭時常拿出來臆想的對象。
操辦完軒轅昭的婚事後,軒轅崇景似乎預感到了自己這盞燈已經耗盡了最後一滴燈油,他知道該是他料理後事的時候了。為此,他急急將鳳陽關的蕭道成、中興府的高計勝以及平陽城的種道全召回了漢水城。另外,漢水城修元慶等人也奉命來到國相府。
在眾人到達漢水城之前,軒轅崇景令雷濤將皇朝的大學士何文權最後一次請到了國相府內。
看著已經極度虛弱的何文權,為人素來光明正大的何文權不免心生憐憫,輕聲地慰問道:“國相大人,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何大人,你我都知道我的身體到底怎樣了.……老夫這次叫你來不是來和你扯閑篇的,是想再最後確認地問一句,你真的會忠於皇帝嗎?”
“是的。”
何文權非常肯定的回答給了軒轅崇景最大的希望,這時,他拿出了一顆夜明珠一樣的珠子,遞向何文權。
“這是?”何文權看到這顆雞蛋大小的珠子,深感詫異。
“這是華夏皇朝鎮國之寶之一的梧桐木的種子。”
“什麽!這就是梧桐木的種子?可是……”
“你曾經參與撰修過皇朝的軒轅族史,既然如此,應該對曆代軒轅皇族成員的長相能夠記住一二吧?”
“國相大人,這是何意?這個和這顆種子有什麽關聯.……”還沒等何文權的話問完,隻見對麵的高乙存揭下了麵部的麵皮,麵皮下麵的臉登時讓何文權呆住。
“軒……轅.……崇.……景???”
麵對何文權脫口而出的四個字,軒轅崇景沉穩地點了點頭,雖然同樣蒼老不堪,但是能夠在軒轅崇景的臉上看到堅毅的王者氣度。
“可是.……”
“沒有那麽多可是了.……我之所以要向你表明身份,主要是要你去做一件事。”
“殿……殿下。”
“嗬嗬嗬,這麽多年了,老夫上一次聽到別人這麽叫我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何文權,剛剛給你的那顆梧桐木的種子,你要好生留存,如果漢水城內的軒轅皇族的皇位傳人出現命懸一線的危機,你務必要想方設法將這顆種子放進祖廟的正殿內的壁畫上。不管什麽時候,這顆種子和我說的這件事都必須要極度保密。”
“可是壁畫上那麽多的浮雕,放在哪裏呢?”
“浮雕上有老夫的祖先軒轅黃帝,他身後是一條黃龍的浮雕,隻要放到那條黃龍的嘴裏即可。”
“可是.……真要到了危機關頭,這樣做又有什麽用呢?”
軒轅崇景聽著一把死死抓住何文權的手,嚴肅地說:“照辦就是!雖然早年老夫曾與軒轅崇義為敵,而且你們都以為我殺死了他,但是老夫畢竟是軒轅皇族的一員,為了皇族的未來,你務必要照我說的做!”
“是……殿下……”被崇景的一陣強勢壓迫,何文權屈從在了軒轅崇景的威勢之下。
“好……好.……何文權,隻要你能夠照辦,你就是我軒轅皇族當之無愧的中流砥柱。”
雖然何文權與高乙存有過嫌隙,但是對於這個軒轅崇景,何文權在撰寫皇族曆史的時候,多少對他還是充滿了敬畏。麵對他的囑托,何文權決計深埋心底,畢竟眼下的漢水城似乎還算是牢不可破,軒轅昭尚且年輕,雖然有些暴戾恣睢,但是他相信以他循循善誘的教導,定能讓他成為明君聖主。
軒轅崇景對何文權交代完後事之後,出於多方考慮,待到眾人都到來之後,他想著當著眾人的麵,特意提攜了之前在解圍漢水城之戰中貢獻醉的種道全,便先行將他叫進了自己的臥室內。
“國相大人!”種道全看到自己的恩公如今已經身陷病榻,不久人事,悲傷之下,淚水已然在眼中打轉。
“種將軍……老夫到底是把你給盼來了.……”軒轅崇景用無神的雙眼盯著種道全,隻能隱約通過對方的輪廓和大概的麵容辨認出是種道全本人。
“國相大人,正是卑職,卑職到底還是來晚了……”
“不晚.……不晚……種將軍,扶我坐起來。”種道全小心順從地將軒轅崇
景從病榻上扶了起來,將其用靠枕墊好後,在崇景的授意下,找了一把凳子坐在了床邊。
“種將軍,請回答老夫,老夫能相信你嗎?”
“國相大人,這是何意?”
“你隻要回答老夫,到底能還是不能。”
聽到軒轅崇景如是問話,立時著了慌,趕緊跪在地上:“國相大人,卑職深受國相大人提攜,自當結草銜環以報大人知遇之恩!”
“好好好,你起來吧。”看到種道全順從地又坐了回去,軒轅崇景用嚴峻的口氣對著種道全說道:“道全,下麵的話你不要打斷我,聽好了。老夫本名軒轅崇景,乃是軒轅玉秀的嫡子,因爭位之戰中被弟弟軒轅崇義算計,導致失去皇位。不過如今時過境遷,不管如何,軒轅崇義的孫子軒轅昭也算是老夫的侄孫,老夫對他自然不會自外於心。我死之後你等要好生輔佐皇上,光大軒轅氏的未來。”
崇景的一番話雖然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卻添油加醋,並避去了一些不能為人所知的事情。為了誘導種道全死心塌地地輔佐軒轅昭,隻好將他說成是軒轅崇義的血脈之後。盡管如此,崇景的一番話也讓種道全聽後大驚失措。
“道全.……”
“國……國相……哦,不,大人……”
“你照舊按習慣稱呼我吧,這些話是不能夠對外人說的,況且.……不管什麽時候,老夫希望都是你的國相大人。”
軒轅崇景的一番半是肺腑、半是煽情的話讓種道全無以言對,默默地聽完軒轅崇景的說話後,謹慎地回道:“國相大人,卑職明白您的意思了……卑職定當竭盡全力輔佐皇上,不負您的重托。可是.……”
“什麽?”
“您的‘公子’那邊.……”
軒轅崇景知道種道全的顧慮,畢竟名義上高計勝是他的兒子,自信地勸道:“不錯,計勝的確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不過你放心,他我會單獨交代。不過眼下,你要答應我,如果有機會,一定要除掉定國的劉湛!”
“什麽?為什麽?”
“此子身具真龍之氣,留著他一定會給軒轅氏的龍脈帶來極為不利的影響,老夫是天不假年,否則定要親自斬殺此人!”種道全聽到崇景此語後,表麵佯裝順從,但是心下卻充滿了疑慮。
就在軒轅崇景與種道全說話的當口,被“遺忘”在外麵的高計勝心裏甚是不平。自己作為兒子,卻沒有得到父親第一個召喚,反倒是讓種道全這個“半路出家”的偏遠雜兵首先叫了進去。
誠然,高計勝並不知道,自己並非軒轅崇景的親生兒子,能力也的確不如後來者居上的種道全。所以在軒轅崇景的心目中,他自然不是最好的托孤第一人選。
正在高計勝越想越氣的時候,種道全從軒轅崇景的房間裏走了出來,招呼各位全部隨他進去。
屋內的軒轅崇景依舊撐著身體坐在病榻上,看到自己遴選的心腹都到齊了,撐著一口氣高聲說道:“你們都聽著,我死之後,種將軍可自領皇朝親國兵馬都督,兼任平陽城城主。如遇敵國兵事強盛,你等務必要齊心協力,和衷共濟,全憑種將軍調遣。”
說完話,崇景看了看下麵的眾人,高計勝如他所料麵露不悅之色,至於其他人,多數人都已經對種道全早先的表現心悅誠服。
交代完畢之後,眾人準備退去之時,軒轅崇景叫住了高計勝,將他獨自留在房間裏,交代自己的其他後事。
種道全等人從崇景的房裏出來後,等了很長時間,高計勝才從“父親”的房間裏出來,不悅之色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臉的疑惑。
對眾人交代完畢之後,軒轅崇景屏退了所有人,貼身的侍衛雷濤也被他遣出派到了何文權的手下。
是夜,軒轅崇景孤零零地躺在病榻之上,此時的他似乎在等待著死神的降臨,又似乎在等待著來人。
隨著房門“吱呀”一聲響,軒轅崇景等待的來人總算在深夜中到來,門外還有一個這個進來的人帶來的隨從守衛著。
“主人。”來人的聲音熟悉又陌生,軒轅崇景卻已經聽出來是吳綿仁的聲音。原來吳綿仁和韓卓雖然是師兄弟,吳綿仁本人更是軒轅崇景的心腹弟子。韓卓通過吳綿仁處習得的武功也都是軒轅崇景授意吳綿仁所教,包括能夠改變音容相貌的奇術。隻不過韓卓本人生性貪鄙,被苗不遺買通,才有後來背叛軒轅崇景的行為。
“你終於來了……”
“主人,奉您的命令,我帶來了一名‘夜行鬼’,如今您還有何吩咐?”吳綿仁知道軒轅景昊大限將至,不敢耽擱,直接讓崇景奔入正題。
“好,你今夜就和那個‘夜行鬼’將我的屍首和軒轅神劍送到漢水城中的軒轅祖廟去。正殿北牆上的石雕畫壁上雕刻著我的祖先軒轅黃帝。用軒轅神劍的劍柄用力敲打壁畫上軒轅黃帝右手的軒轅神劍的劍柄端處,待門開之後,將我的屍首和神劍一並扔進去即可。”
“是。”
“另外,那名‘夜行鬼’,明天就是他的死期,照我說的去做.……”軒轅崇景小聲地對吳綿仁說完之後,吳綿仁會意地點了點頭,依舊側立在崇景的病榻前。
“你要切記這些話,做好我交代的最後這兩件事。”
“主人,你盡管放心,屬下一定不負主人的重托。”
吳綿仁話音剛落,隻見軒轅崇景雙目微閉,從病榻的裏麵抽出軒轅神劍。原來為了避免軒轅昭重蹈軒轅立輝的覆轍,作為祖父的崇景早就已經將軒轅神劍帶回了自己的府內。如今的他希望軒轅氏能夠拜托這柄所謂的神劍給軒轅皇族帶來的桎梏,決計要將此劍親自帶走。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軒轅崇景將軒轅神劍拿到自己的身上,枯槁的雙手順著劍柄摸到了劍身。或許是因為行將有一名軒轅皇族的即將離世的緣故,這時的軒轅神劍就像寒冰一般冰涼。崇景最後一次感受了軒轅神劍之後,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死死地握住了劍身。
令在場的吳綿仁詫異的是,劍身之上並不見任何軒轅崇景的血液在流淌,隻有崇景死死握住的地方的劍身泛著紅暈,仿佛正在鍛造台上火烤過一般,伴隨著的還有崇景咿咿呀呀的呻吟。再看軒轅崇景,起初還在呻吟的他,隨著身體內的血液和精氣不斷被軒轅神劍所吞噬,呻吟聲逐漸微弱下來,不一會便不再出聲。本人也在斷氣之後瘦的皮包骨頭一般,乍看上去極為瘮人。
這位早年得意朝堂和戰場的軒轅氏嫡長子,在曆經了諸多變故之後被發配到了極寒的北國,蹉跎的磨礪並沒有打消這位流淌著皇族血統的人的誌向。在化名為高乙存之後,更是如願以償地將自己曾經的弟弟殺死,在生命的最後十幾年裏又一次站到了皇權的巔峰。如今,隨著生命的終結,作為活人的軒轅崇景,其波瀾壯闊的一生就此謝幕。
軒轅崇景剛剛斷氣,吳綿仁不敢耽擱,迅速叫帶來的“夜行鬼”幫忙,按照軒轅崇景的交代和指引,順利潛入到了軒轅祖廟內。由於是後半夜,祖廟內時常有鬧鬼的傳聞,所以祖廟的兵士也不敢在後半夜在庭院內看守,全部推到了外院邊緣的門房處休息。
來到正殿門前,陰森寒冷的空氣讓人窒息。推開祖廟正殿的門,上麵的壁畫錯落有致,栩栩如生。吳綿仁一眼就認準了軒轅黃帝的雕像,找到了他手中的軒轅神劍,與自己手中的軒轅神劍似一個模子裏做出來的一般,隻是顏色沒有真劍來的華麗。
放下軒轅崇景的屍首後,吳綿仁實在無法在繼續持著軒轅神劍,放下之後,手掌已經被燙傷。不過即使如此,軒轅崇景的遺願也必須要完成。吳綿仁忍痛拿起軒轅神劍,瞄準了壁畫上的浮雕劍柄,用力錘擊。本以為會伴隨一聲巨響,卻隻聽到一聲沉沉的悶雷聲。
聲響的同時,浮雕壁畫上的軒轅劍下開啟了一道石門,一股血腥味隨之襲來。吳綿仁頂著血腥味,將軒轅崇景的屍體上的衣服脫掉扔給了一旁的“夜行鬼”,把屍體抱到石門前,連同軒轅神劍一起扔進了石門內。令人咋舌的是,那石門似乎是一張嗷嗷待哺的大嘴一般,軒轅崇景和軒轅神劍剛剛進去之後,石門便迅速合上了。
吳綿仁並沒有被這前前後後的精妙機關所吸引太久,一道閃電劃過,背後的一個佝僂的身影映在壁畫上。吳綿仁下意識地轉過身來,但見軒轅崇景站在了自己的麵前,原來他帶來的“夜行鬼”已然按照軒轅崇景的容貌做好了易容術,穿上了崇景的衣服。
吳綿仁和假扮的崇景看在祖廟內的事情已經完畢,該是回到國相府的時候了。本以為雷聲閃電會帶來一場雨水,可是幾聲悶雷過後,天空隻是黑漆漆一片,並沒有任何雨滴落下。二人不敢遲疑,趁著夜色又偷偷潛回了國相府。
回到軒轅崇景的病房內,看著眼前的軒轅崇景,吳綿仁細細打量了一番,突然眼睛一亮,發現了紕漏。想罷,迅速走到這個軒轅崇景的麵前,迅速施展了自己最拿手的拔刀術。刀出鞘和刀回鞘的瞬間,這個假冒的軒轅崇景的右小腿已經被吳綿仁斬下。為了讓傷口不再留血,吳綿仁拿起手中的刀,在房間裏的火盆上烤燙,抵住假崇景的傷口。
一陣嘶啞的呻吟聲過後,吳綿仁遞給這個假扮的崇景一顆藥丸,對方順從地吃下去後,便安然地躺在了軒轅崇景的病榻上,從此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第二天,頭一日被軒轅崇景遣出府外的國相府侍從又服從主人的命令回到了國相府,負責崇景病情的醫師一大早也趕了過來,想去探望下崇景的身體狀況。在怎麽叫門都沒有應聲過後,醫師迅速推開房門,發現“軒轅崇景”的身體早已經涼透。
在國相府侍從的通知後,種道全和高計勝等人全部來到,看到曾經被眾人仰仗的後盾如今已經傾倒,眾人自然難掩悲慟。
軒轅崇景的死,標誌著在曆經了這個叫做“高乙存”的國相專權了近二十年的統治後,皇權終於如軒轅立輝當初企盼的那樣回到了皇帝的手中。隻不過,這次大權在握的卻是不到二十歲的軒轅昭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