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肝膽死敵 分道揚鑣
“拿下!”吳錦衣的一聲令下,吳錦衣陣中的士兵上前將苗涯五花大綁,押到了吳錦衣的馬前。同一時間,苗涯陣中的薛讓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李複教唆的甲士給打下了馬,也被押解到了吳錦衣麵前。
“把這兩個人先帶下去,爾等隨我進城!”這樣,本來表麵上劍拔弩張的雙方人馬在經理這一陣前突變後,兩股合成一股魚貫湧入了方寸城。隻不過比較諷刺的是,本來有希望成為這座城池主人的苗涯,如今卻以囚徒的身份回到了這裏。
回到城內之後,吳錦衣徑直來到了骨國侯府內,準備去和月姬商議苗不遺的後事。由於是自己的兄長,月姬便讓吳錦衣去後麵的內室去見她,令吳錦衣感到驚訝的是在月姬的內室,居然見到了自己的弟弟吳錦懷。
“你怎麽在這裏?”吳錦衣納悶地問著弟弟。
“兄長快坐,錦懷是早上的時候前來和我商議事情的,怎麽,侯爺沒有回來嗎?”為了避免被兄長發現自己和弟弟的奸情,月姬趕忙岔開話題問道。
“主公.……主公已經在平陽城薨逝了……這次我是扶著他的靈柩回來的,一路上生怕苗涯的黨羽會鬧出是非,所以一直秘不發喪,隻待收拾掉苗涯之後,再和你商議主公的後事。”
“哦……原來是這樣啊.……”月姬漫不經心的回答態度讓吳錦衣既驚且怒,更讓他感到錯愕的是弟弟吳錦懷旁若無人地給自己端茶倒水,好像在自家一樣。在吳錦懷靠近自己的時候,吳錦衣隱約聞到了他身上的一股幽香之氣,和月姬的內室的氣息渾然天成。
一路上奔波在外的吳錦衣察覺到這些之後,心下頓感失落。倒不是因為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在自己拚命的時候在後方瀟灑,而是生怕這二人在做著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錦懷,晨峰是我培養的一個侍從,人還算機靈,不過畢竟世麵見得不多,對方寸城了解也不夠,你先帶他去到處熟悉熟悉。還有,我這次帶回來的幾個將領你也去替我安頓一下。”吳錦懷其實聽出了兄長的意思,明顯是要把自己支開,但是在自己兄長麵前,吳錦懷畢竟還是有些忌憚,不敢造次,應了一聲之後,便出去了。
月姬看到兄長支走了吳錦懷,自己也稍微有些坐立不安,正了正身子,微笑地附和著兄長。
“妹子,如今主公已然薨逝,骨國又頓失兩座主城,確是我等對主公不起啊……”
“額……嗯.……兄長所言甚是,隻不過,侯爺臨終時可曾留下什麽話嗎?”
“主公遺言說道,要讓苗疆來繼承他的侯位,並讓自己的族兄苗臣和我一同輔佐。”吳錦衣說完這話,偷偷地瞄了一眼月姬的臉。隻見月姬除了嫵媚地笑了笑,絲毫沒有表現出為苗不遺的死而難過。
“那……兄長,既然主公這樣說了,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趕緊準備苗疆的繼承典禮啦?”
“妹子啊,新主的繼承典禮固然重要,可是先主的喪事呢?”吳錦衣其實此時已然怒火中燒,但還是強忍著提醒著妹妹多少要注意一下。
“哦……哦哦……對,是啊,侯爺出征的時候還是身體康健,不想沒有多少時日就去了.……撇下我等孤兒寡母……”看著月姬拙劣的演技,吳錦衣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妹子!有件事我要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錦懷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希望你能夠跟我說實話,不管如何,總歸我是你兄長!”
“我們?我們什麽事也沒有啊?”麵對著月姬的嘴硬,吳錦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其實月姬就算不說實話吳錦衣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了,隻不過他還是希望能夠聽自己妹妹親口對自己說實話。
不過看眼前的狀況吳錦衣的希望落空了,聽完月姬的回答後,吳錦衣站起了身,看了看屋外的景色。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想起小時候他們兄妹三人在一起玩耍的情景,似乎每次想起來在吳錦衣的腦海中都是配著一輪溫暖愜意的紅日。那時的兄妹三人雖然為生活所累,但是卻沒有任何心機和隔閡,如今三人都在骨國謀求到了位椂,可是……想到這裏,吳錦衣滿心的淒涼油然而生。
“好了妹子,我先回去歇息了。”
“哥!不管妹子做什麽的確是為了咱們兄妹啊!你要相信我!”月姬能夠察覺到兄長的失落,正當吳錦衣準備離開時,大聲地慰藉著,這一番話確也是發自肺腑。
吳錦衣回過頭來,讓月姬感到驚訝的是一向沉穩剛強的兄長在這一刻眼圈紅潤,著實讓月姬嚇了一跳。吳錦衣走過來抱了抱月姬,安慰著說:“妹子,哥相信你就是了.……不管以後怎樣,這樣的寧靜恐怕將是我等可遇不可求的了。”說完,吳錦衣離開了骨國侯府,並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徑直去了方寸城內的監牢。
在重犯的牢獄內,吳錦衣叫人提出苗涯,卻發現獄卒有些猶豫。
“怎麽回事?”
“大人.……
這個.……您弟弟早些時候剛剛來過.……”
“苗涯人呢?”
“在裏麵……”
吳錦衣順著獄卒指的方向直奔苗涯被關押的牢房內,隻見苗涯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血淋淋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誰幹的!”吳錦衣大怒地問著獄卒。
“這個.……這個是……將軍您的弟弟叫人給公子上的刑……”獄卒支支吾吾地說著。
“叫你們牢頭過來!”
牢頭慌慌張張地趕過來,看到吳錦衣的臉色不對,趕忙跪倒在地上。
“這是誰打的?”
在吳錦衣的盛怒之下,這個戰戰兢兢的牢頭隻好交代出大人的“幫凶”。本以為吳錦衣隻是叫人將這幾個人好打一頓罷了,卻沒想到吳錦衣聽完這幾個人的名字之後,看了下苗涯,斬釘截鐵地說道:“把這幾個人給我砍了,頭給我送到吳錦懷那裏去,就說是我說的。”一道嚴峻的命令,讓這個已經嚇得哆嗦的牢頭趕緊去執行吳錦衣的命令。
牢頭離開之後,吳錦衣叫人打開牢門,自己踱步走到了苗涯麵前。趴在地上的苗涯掙紮著抬起身看了看眼前人,認出了吳錦衣,咬著牙問道:“怎麽?弟弟打完了哥哥又來了?”
看著掙紮著不屈服的苗涯,吳錦衣心中充滿了敬重。本來自己個人對這個骨國的“前公子”就沒有什麽仇恨,個人來說,吳錦衣對他並沒有什麽可討厭的。反倒是如果苗涯能夠順利當上骨國侯的話,這個人還會是自己效忠的對象。隻可惜自己家族和眼前人的命運因為某種原因糾纏在了一起,造成大家的利益相對,而且苗不遺臨終時明確表示要將侯位傳給自己的外甥,吳錦衣隻能將苗涯打進牢獄。
“公子,在下此來,隻是想知道,你為何對我吳家如此耿耿於懷,真的是因為我妹妹的孩子會威脅到你的地位嗎?”
“嗬,成王敗寇,要殺就殺吧,哪有那麽多為什麽”苗涯撐著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胳膊,身上的單衣早已經和開裂的皮肉絞在了一起,仿佛整個人剛剛從絞肉的機器裏滾出來的一般。
“既然公子死都不怕了,那為何還要害怕讓我知道心中所想呢?從某一方麵來說,我應該算是掌握著你生死大權的那個人。”吳錦衣本能的高傲很少表露於人,即使是在戰場之上也不會輕視對方,此時的他隻是想激一下苗涯,希望能夠從苗涯的口中搜羅出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給我口酒喝。”
吳錦衣一個手勢,讓人將一壺烈酒帶了進來,遞給了苗涯。苗涯紫黑色的手接過酒壺後,哆哆嗦嗦地擰開壺蓋,大口大口地牛飲起來。
“公子,可以說了嗎?”
“老實說,我不恨你,對你個人反倒是很是欽服。”苗涯喝完酒,滿身微醺的酒氣,靠在了牆上,坦然地說道:“但是,你的弟弟和妹妹卻過分了。”
聽到苗涯如是說,吳錦衣能夠大概明白他的話的意思。但是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和親妹妹,不可能因為這些話就對他們進行更加深入的調查,真要是查出什麽來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真相。
“公子,你應該已經聽說了,主公.……你的父親已經薨逝了……”吳錦衣說完這話偷偷瞄了瞄苗涯的臉,隻見本來這張被酒氣衝的通紅的破爛的臉,在聽完吳錦衣的說話後,病態地抽搐著,淚水從苗涯的眼睛裏流了出來。
“哈哈哈,這酒真的是烈……辣的眼睛難受啊.……”苗涯的故作姿態全被吳錦衣看在了眼裏,畢竟還是父子,血濃於水。
“主公曾經應該是拿你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吧?”
“哼!你這話不是明知故問麽?可惜後來你來了,本以為你會成為我將來的得力助手,枉我曾經那麽器重你,哪知你居然將你的妹妹獻給我父親!”苗涯說道這沒有繼續往下說,後麵吳錦衣對自己“陽奉陰違”的一切實在難以啟齒。
“我要是跟你說不是我將自己妹妹獻給主公的,你信嗎?我真正想讓她嫁的人是你,你信嗎?”吳錦衣很認真地問著,他希望苗涯能夠同樣認真地回答他。
“什……什麽.……”苗涯被吳錦衣這一連串的問話問的不知道該如何對答。
“算了,以前的事情不說了。不管是酒烈還是主公的死所致,如果我有一天也死掉了,也希望能有那麽一個人能夠流眼淚.……最好是可以為我……”
“嗬嗬嗬嗬,至少你可以先看看有沒有人為我流淚吧?”
“或許吧……還有最後一件事我要問你,你是主公的大兒子,我想這件事主公肯定曾經和你提及過。”吳錦衣說著,站起了身,一本正經地嚴肅地問著苗涯:“苗人是誰?或者說苗人是什麽?”
苗涯看看吳錦衣嚴肅的表情,似乎也被他的這一句問話問的酒醒了很多,示意讓吳錦衣走近些,一向磊落的吳錦衣此刻謹慎地看了看苗涯的眼睛,便沒有懷疑地靠近了苗涯……
牢房外,剛剛被吳錦衣訓斥的牢頭提著三顆人頭回
來,準備先給吳錦衣過過目,討好下這位如今的骨國大將軍。還沒走到苗涯的牢房門口時,突然聽到牢房內傳來一聲驚喊,牢頭趕緊扔下人頭拔出佩刀趕了過去。
“去你的!”吳錦衣一聲大叫,隨即一腳將苗涯踹倒了牆根上,牢頭趕過來時,隻見苗涯的左胸前插著一把匕首,血流如注。
“將軍?這是……”牢頭看到眼前的情景一臉的驚呆。
這時候吳錦衣回過了頭來,滿臉的血跡,麵目猙獰,瞪著牢頭說道:“還看著幹嘛?還不去叫人去!”
聽到吳錦衣的命令後牢頭不敢耽擱,趕緊狂奔出去喊人。不一會,門外看守的幾名獄卒全都趕了過來。
看到來了有七八個人,吳錦衣威脅著這些人說道:“公子苗涯因為主公薨逝,臨終前未能將侯位傳於他而致癲瘋,意欲行刺本將軍,本將軍出於無奈隻得自衛,驚慌中公子苗涯被自己所持的短刃殺死了。”說完,吳錦衣眯著眼睛掃了一下進來的這幾個人,大家都知道大概的情況,趕忙連勝附和:“對!對!公子苗涯瘋了!”“吳將軍受驚了!”“吳將軍,這事還是不要張揚了吧。”
“將軍,以小人愚見,我們還是草草把公子苗涯的屍首扔了吧,在方寸山東南角的山麓,有很多沒人趕去的山洞,何不如將苗涯公子的屍首……”這時候牢頭自作聰明地趕緊給吳錦衣找了一個台階,吳錦衣沒有說話,表示默認,不過要求自己要親自看著獄卒辦這件事。、
當夜,在吳錦衣的監視下,苗涯的屍首被扔在了方寸山東南眾多山洞中一個最不起眼的裏麵。眾人準備跑回城的時候,吳錦衣看了看山洞,確認無人發現之後,便尾隨著眾人離開了。
苗涯的屍首處理完了之後,在吳錦衣的安排下,方寸城內為苗不遺辦了一場合規的葬禮。經過上次兄長的旁敲側擊,月姬在葬禮之上的穿著打扮甚為樸素,總算也讓吳錦衣釋懷了很多。
苗不遺的葬禮之後,便是苗不遺的“兒子”苗疆的繼位大典。月姬這天顯得格外妖嬈,好像前幾天的葬禮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不過心事重重的吳錦衣並沒有在意這些,眼下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至於吳錦懷,今天雖然是自己兒子的慶典,畢竟這是不能說的秘密,再加上兩天前獄中的牢頭帶來了視作兄長吳錦衣警告的人頭,更是讓自己在這個表麵喜慶的日子中顯得沮喪,無奈地自斟自飲開來。
本來被月姬和骨國上下視作擎天保駕的股肱大臣的吳錦衣並沒有沉溺在這浮華的慶典中,而是早早就偷跑出了骨國侯府,帶著自己的心腹宋晨峰回到了自己府中。
“晨峰,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主人但請吩咐就是!”
“你去劫獄,趁著今天熱鬧,把公子苗涯的心腹薛讓就出來,然後直接將他帶到城南與我會和。”吳錦衣說著,然後繼續著重地說:“重犯牢獄中負責看守的獄卒一個也不要放過,尤其是牢頭!”
在領過吳錦衣的命令之後,宋晨峰稍作打扮了一番,便來到了監獄中,按照吳錦衣的指示殺了那晚和吳錦衣處理苗涯屍首的獄卒,並救走了薛讓。出城之後,吳錦衣手持一個寶匣早已經在城南的樹林裏等著二人。
薛讓看到吳錦衣之後,登時怒起,準備上前和他拚命,卻被宋晨峰打翻在地。
“薛讓,你要是想為你的主子報仇的話,就老實點,否則,你也去地底下隨他去吧!”吳錦衣說完,對宋晨峰使了一個眼色,宋晨峰便將薛讓捆了起來,跟著苗涯穿過小樹林來到了方寸山的東南側山麓。
正當吳錦衣抽出刀準備給薛讓鬆綁的當口,一個人突然蹦了出來從背後用刀抵住自己的脖子,速度之快讓宋晨峰也沒有反應過來。
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吳錦衣笑了笑問道:“怎麽?是不相信我,怕我殺了你的手下?還是想要再感受下掌控他人生命的感覺?”
“都有吧!”苗涯說完話,收回了刀,吳錦衣旁若無人地將薛讓鬆了綁。看到這個場景,宋晨峰和薛讓都被二人的主人的對話驚住,但是誰也沒敢多問一句。
“薛讓,我準備要去辦一件事,需要有人協助,你願意跟著我嗎?”這個時候的苗涯似乎沒有了往日的戾氣和冷傲,但是做事的決絕的心依舊還在。
“主人,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聽到薛讓肯定的回答後,苗涯轉過身對吳錦衣說道:“你確定不跟我一起走嗎?”
“不了,你知道,方寸城內還有我的親人。”吳錦衣說完,將背在身後的寶匣解下來交給了苗涯。
“好吧,那裏已經沒有我的親人了。”苗涯扭頭往方寸城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又轉過頭來對吳錦衣說道:“你這一刀夠懸的,差一點就刺中心髒了,著實讓我緩了好幾天。”
“希望下次再見麵,我能刺得準點。”
苗涯聽完後沒有再說話,曾經摯友後來又成死敵的二人別過之後,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就此分道揚鑣。
(本章完)